阮秋肉眼可见地把着急写在脸上, 他扭动着柔软的身体,原来还隔着层大衣外套,现在是直接贴上去了, 不管不顾地急着往顾芒怀里钻。

  顾芒给阮秋裹紧衣服,低声说:“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去医院。”

  阮秋急忙搂住顾芒的脖子, 滚烫的右颊贴上去, 顾芒伸手抚在阮秋破了的额角。

  “少爷, 你要了我吧。”他显然真的很害怕,刚才被顾京那样对待也没有哭,在顾芒面前眼泪说来就来, 阮秋实在怕极了下次还会有这种情况,他担保不了自己下次能守住自己的身子。

  顾芒抹去阮秋额角的血, 又给他紧了紧衣服,没有去理阮秋的话, 要去开车, 不成想怀里的人脚跟在座椅上一蹬,更深地陷进顾芒怀里去, 又忽然颤了一下, 低低地嘟囔:“好凉......”

  顾芒以为人着了冷风, 把衣服更裹紧了些,怀里的人整个上半身贴在他身上, 似乎没管用,还在咿咿呀呀地喊着凉, 脸却越来越红, 捧在手心里越来越烫。

  “阮秋?”他试探性唤了一声, 他的漂亮小妈紧闭着双眼, 双颊绯红, 还在他胸口一个不停地蹭,边蹭边喊凉。

  等顾芒终于掀开外衣一看,手都微微僵硬住了,他刚刚从公司回来,没换衣服就赶回了顾宅,正巧左胸襟挂着一刻剔透的宝石,本是透明的,现在却陷在阮秋温软的胸前的某处,染成了红。

  顾芒呼吸猛地一窒,捏在阮秋脖颈的力度猛地加大,本意想要制止,人却讨饶似的更往他怀里钻,声音颤颤地喊少爷。

  阮秋蹭着磨着,泪花一点点闪出来,左脸颊的软肉贴在顾芒胸怀里,他被顾芒养的有些了点肉,棉花糖似的黏糊糊地融化着,“少爷不想要我吗?”

  可他似乎再没有别的能给的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顾芒深呼吸一口气,手上安抚人的动作轻柔,说的话却坚定不移:“先去治好病再说。”

  这便是无声的拒绝了。

  阮秋浑身僵硬着趴在顾芒肩膀上。

  他在顾京身边待久了,每句话都习惯去理解推敲其深意,延伸出无数个意思去揣摩说话者的情绪和意愿,然后做出最不会出错的举动。

  加上高热和空虚,他便只觉得是顾芒不要他了。

  顾芒见人半天没动,便以为人累了不再坚持,扭过头看去,人没让他看到正脸,趴在肩膀上只让他看到个后脑勺。

  顾芒拍拍人的后脑勺,示意要去开车了,阮秋还是没动。

  他轻轻扒着人下巴把阮秋的头扭过来,人满面泪花,上挑的眼尾都被眼泪模糊成温软的弧度,抽着鼻子无声地哭了不知道多久了。

  顾芒几乎无奈地要笑出来:“怎么又哭?”

  “少爷......”

  阮秋抽噎着,无比可怜地把自己的下巴放在顾芒的手掌心,他泪眼模糊,因为胸脯一抽一抽地哽咽,说话不自觉撒娇般拐着弯儿。

  “少爷,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要怎么办啊......”

  “谁逼你怎么办了。”

  顾芒把人揽怀里,安慰着人,可阮秋只是摇着头,泪眼朦胧地:“少爷不要我了,少爷不要我......”

  顾芒看着眼前人献祭般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他想让阮秋知道他不是为了他的肉.体,或许以后他们有很多亲密的时候,可现在不该是最好的时机。

  他知道不能给病人讲道理,揉着人后脑勺又说了好些劝慰的话,可阮秋都没听到似的想方设法跟他讨吻,他轻叹口气后起身

  决定要先开车去医院,人却见缝插针地又钻进来。

  他离了顾芒的扶持把握不了平衡,摇摇晃晃地就要倒,顾芒眼疾手快地一捞,两人又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顾芒被怀里滚烫的人烫的心里一煨,就这么晃神的一刻,嘴唇攀上来温软的湿软。

  ——!

  阮秋吻上顾芒的唇,简直如旱漠旅人久逢甘霖,一吮一吮地无师自通地去吮顾芒的唇,吮出一个口来就把香香软软的小舌尖钻进去,没等去尝尝更里面的味道,就像小狗似的被捏着脖颈拉远了。

  “少爷......”

  他哀哀地这么唤了一声,瘪着嘴巴又要哭了。

  顾芒头疼死了,正要安慰人,衣兜里传来震动和响声,是电话铃的声音。

  他把神志不清地阮秋摁进怀里,一手接着电话。

  “什么事?”

  “大少爷,”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呼喊声,尖叫声,什么东西破碎的摔打声,和汽笛声。

  顾芒眼皮都没抬,垂眸给阮秋摩挲着下巴的红痕,嗯了一声:“什么事?”

  阮秋耳朵动了一下。

  “老爷出事了......他刚才从夏威夷的旅宅赶往公司,从公司出来后情绪十分激动,亲自开车赶往机场,路上......就出了车祸......”

  顾芒像是听到人说天气不错一样,又嗯了一声:“那就找人带他去医院呗。”

  那边接到命令,又说了一些或有或无的信息,挂断了电话。

  顾芒把手机放回衣兜,低头正对上阮秋微微睁大的眼睛。

  “......老爷他,死了吗?”

  顾芒反问:“你很在意?”

  阮秋怔怔地移开视线,又回头看顾芒,焦急地拉住顾芒衣襟:“那,那你怎么办?公司怎么办?他们说你,你不会管理公司,说你不学无术只会捣鼓那些画和展,会不会有人害你的财产呀?”

  顾芒从善如流地摸摸下巴:“有可能,说不定一回国,公司就被人架空了,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喝西北风吧。”

  阮秋没想到是真的,他呆呆地看顾芒,问:“怎么办啊?”

  顾芒也点点头:“对啊,怎么办啊?你的学费也没人交了,到时候你是不是就要抛下我去找别的金主了?”

  阮秋用力抓着顾芒的手腕,皱眉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什么呢!”

  “我,我现在已经学到很多了,那些老师都教不了我什么了,我画画很厉害的,我可以养你!”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重新抱住顾芒:“对,我可以养你的,我画画很厉害的,一副可以卖很多钱,我不让你喝西北风......”

  顾芒忍着笑,揉了揉阮秋的小鼻尖:“这么厉害啊?那以后我岂不是得叫你少爷了?”

  阮秋闭着眼轻轻摇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声说:“你是我的少爷,你永远都是我的少爷。”

  -

  等到了医院,顾芒先是带着阮秋去急诊,开了间单独的病房,阮秋毕竟从小就被顾京那个畜生打到大的,竟然身子也出奇地硬朗,纵使外面看上去惨地可怜,却也都是皮外伤,没有一处伤筋动骨,也不知是福是祸。

  只是有几处伤伤的地儿巧,不偏不倚就在大腿根,顾芒止住了医生,接过来药和棉签。

  阮秋吃了医院给的解劲儿药,从刚才发热的状态里恢复冷静,想起刚才胡乱说的话就越发羞赧,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顾芒手上把药盒拆开,边挑眉:“回过味儿了?”

  阮秋闷在枕头半天,声音听不清:“医生去哪儿了?”

  这是不好意思了。

  顾芒没说话,坐在他床边,看着阮秋趴在床上时微微凹陷地后腰和凸起地双丘,好半天说:“转过来。”

  阮秋乖顺地转过来,看向顾芒的眼睛微微闪烁。

  顾芒:“腿分开。”

  阮秋强忍着害羞,分开一个小缝,问:“这样?”

  顾芒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阮秋咬着下唇,又分开了一点点。

  顾芒拉着阮秋腿弯,直接分开成六十度角,阮秋惊呼一声,脚趾都不受控制地蜷缩一团,没等说什么,一阵清凉附上他酸痛的腿根——顾芒在给他抹药。

  阮秋一只手背覆在眼睛上,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了?”

  “刚刚不是很爱说吗?”

  “......”

  顾芒抬头看他:“非要让我要了你......”

  “少爷!”

  阮秋两只手都捂住了脸,又开了一条指缝,小声说:“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芒给阮秋处理着伤:“小小年纪一身病,先养好自己再说吧。”

  顾京的车祸倒是不那么严重,就是脑震荡导致了暂时性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夏威夷这边没有知根知底的医院,自然转机回国。

  这场局导致的滞留属实太久了,顾芒带着阮秋也回了国。

  与夏威夷的温暖湿润不同,国内一下飞机就是铺面的寒风,凛冽的冬月未过,阮秋轻轻吹口气就能在空气里凝结成白色的雾。

  顾京的事在公司引起的震动极大,高层们底下都对顾芒说三道四,更有甚者直言顾芒就是害顾京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更有人越传越过分,给顾芒扣上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帽子,捕风捉影地又盯上阮秋,造了二人的谣言。顾芒对这些都没怎么在意。

  可是阮秋有次去公司找顾芒时却把这些腌臜话听了个从头到脚,思来想去,自己作为顾京身边的人,这样每天和少爷黏在一起确实不像话,心想多少等顾京醒了,把关系说明白了,再想和少爷的关系。

  等顾芒把国内公司那群老顽固处理明白了,扭过头来,才听到话锋早就变了个向,什么说是阮秋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啦,什么对躺在病床上的顾京不离不弃啦,什么顾芒为公司操劳堪称大器啦......

  顾芒险些气笑了,他直接开车到了老东西病房,一进门,他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便宜爹一眼,一把把在椅子上写画的阮秋拉起来。

  “——少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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