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岄周身的怨气正在不安稳的翻滚着。

  可回过身来看盛久安时,表情却显得很平静,身上的邪气已经被怨气抹去,仍就一片洁白如雪,他朝着人微微笑着:“无碍,那邪气伤不了我,只是……还是让那只怨鬼跑了。”

  盛久安抬手扯了下他的长发:“跑了就跑了,你没事就行,听我的,下次别这样。”

  “我能力特殊,这些什么怨气邪气对我起不了作用。”

  “倒是你,还是少沾一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云澜岄乖巧的点点头。

  一人一鬼往后退开,云澜岄重新钻回到盛久安的衣兜里。

  周围混乱的气息平静下来,盛久安对那棵树进行了二度观察。

  说实话,单这么看着似乎只是一棵普通的死树,周围浓厚的阴气里飘荡着的邪气远不及刚刚爆发出来得强盛,那股磅礴的力量来得快消散得也快,还挺收放自如。伸手捻起一根被风刮到身上的红线,其上沾染的气息和之前秋望雪带的那根红绳一模一样。

  看来,秋望雪的红绳果然是被人掉了包,而会这么做的人就只有那个冷佳佳。

  红绳一丢,盛久安对那颗树似乎没了兴趣,转身:“走吧,先回去。”

  已经惊呆的两人贴在一起,见盛久安走来,秋望雪无声的抬手指了指树。

  盛久安摇摇头:“在没有找到林广木前,不适合和他们撕破脸。”

  “我要是把这棵树给拔了……整个村子里的人估计得炸了,到时候就真得给林广木收尸了。”

  按照原路返回。

  看样子这婚宴得持续一天,中午饭就开始敲锣打鼓的庆祝起来。

  路上一排桌子上已经开始摆放做好的食物。

  盛久安抬头看了一眼天,天气不算好,飘着不少云,日光总是被遮挡。这般要亮不亮的浑浊感,眼前这略显压抑不见喜庆的喜事宴,都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桎梏在全身,身心都被一股沉闷感所笼罩。

  经历过刚刚的事,李川海和秋望雪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盛久安走回院子,中年妇人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大概早上十点多,宴席便开始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坐上桌,沉默的吃过饭后就离开。桌上没有乡里乡亲的交谈,好像谁也不在乎谁,冷漠得仿佛只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一个个埋头吃饭,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一桌也就坐三四个人,去了一桌又来一桌,明明是一场喜宴,可没有谁站起身来笑着对冷佳佳爷爷说上一句喜庆话……

  盛久安沉吟,喜庆话倒也不是没有。

  只是那百年好合仿佛在说入土为安。

  冷佳佳的爷爷也神情淡淡,像局外人似得站在院子里干看着,没有主动去招呼客人。

  盛久安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他注意到这个村子的人手腕上都带着一条红绳,上面沾染的邪气很少,但能确定与那棵死树上缠绕的红绳同出一源。

  在厨房忙碌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看着他们三还杵在那不动,皱着眉不耐烦的开了口:“找一桌,自己吃,碗在那边,饭就在碗旁边。”

  盛久安点点头。

  走过去拿了三个碗分别递给两人。

  秋望雪摸了下碗边,就嫌弃的将碗放下,沉着一张脸摇头:“我不吃了。”

  李川海倒是不介意,他老家也是农村的,过年也跟着老爸回去过,村里人都这样,逢年过节,谁家办喜事办白事,或是单纯的杀猪宰羊,都会搞这种流水席,桌子摆放在院子里,邀请全村的人来吃,其实不看卫生的话,那气氛挺热闹,农家菜也好吃。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停留多久,可不能饿着肚子。

  而且……李川海已经麻木的接受了自己即将要撞鬼的可能,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去逃命。

  盛久安拿湿巾擦了擦凳子,看向秋望雪:“来坐,多少吃点。”

  秋望雪抿了抿唇,还是坐过去。

  盛久安把碗放在她面前,拿过筷子擦了擦:“我可不想到时候带着一个路都走不动的小公主,前面的一切你都能忍耐过来,现在也可以继续忍耐,林广木他家庭条件也算不上好,难道你以后跟着他回家还要嫌弃这嫌弃那吗?”

  说到林广木,秋望雪心里就有了支撑。

  盛久安拿公筷给她夹菜:“这些是新上来的,有换过碗,我看到的。”

  三人沉默的开始吃饭。

  盛久安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嗯……”筷子突然停住,语气略带上几分兴味:“快看,大白天见鬼了。”

  正埋头吃饭的两人当时就呛到。

  咳嗽着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们所住地方的二层。

  那是二层房间的一扇窗,大概是新装上去的,没有经历太多的风吹雨打,倒也能看得清晰,此时没有太阳玻璃也没有反光,他们清楚的看到……窗内站着一个头顶红盖头的身影?!

  李川海都凌乱了:“她竟然白天出来了?!合理吗?!”

  只要不在跟前,似乎也就没那么害怕。

  盯着鬼影观察片刻的李川海,不理解的问道。

  秋望雪看了会儿,相比震惊更多的是疑惑:“她是不是……在指着旁边?旁边的房间?还是那个方向?”

  “嗯……”盛久安沉吟片刻,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秋望雪依旧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盯了好半天,突然抬手拽了盛久安的衣服。

  “她不是我们今早上在树下见到的那个。”

  盛久安并不意外:“这村里本来就不止一只鬼。”

  秋望雪搓了搓脸,放下筷子和碗:“那她……是什么意思?”

  对方许是觉得他们不明白其意,这红影蓦地的消失后,又出现在了另一间屋里,站在窗前继续抬手指着同一个方向。

  秋望雪:“若不是害我们,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盛久安吃饱了,放下碗筷:“她想告诉我们什么,去看看不就行了。”

  李川海没拿住碗,磅当一下落在桌上,表情格外复杂。

  许是大白天的日光给了他安全感,他竟然对去找鬼有点好奇起来。

  盛久安起身将碗筷放到指定位置,溜达进了院子。

  这要上二楼就得从客厅里走,此时客厅的门虽然开着,但中年妇女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随便就能往别人家里窜的程度,他又不是太想跑到屋后去爬墙,于是搬了个小凳子坐下等待着时机。

  昏昏太阳之下,盛久安的思绪有一刻放飞。

  想起昨晚午夜时分,头顶天花板上响起的“哐哐”声响。

  若不是鬼闹出来的动静话,那是不是中年妇女搞出来的呢?

  可中年妇女上楼的时候,最后是在客厅正上方的房间里熄了灯,直到他们开始休息也没见再亮过,不是中年妇女的话那是不是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妇女的老公还是孩子?但为何今天白天这都到吃饭的时间段也没见那人出现过?

  这位鬼新娘,是想给他们看什么?

  做鬼的耐心脾气都不怎么好,见一行人在院子里晒起太阳半天没个动静,想来是怒了。只听“啪”的一声,盛久安察觉到头顶拂过一阵狂风,那本该落在他头上的碎玻璃全被刮到一边。秋望雪和李川海连连跳开,奇怪的仰头看。

  客厅里的妇女也听到动静,连忙跑上楼。

  鬼影已消失在窗口,没一会儿,妇女从窗户半探出了身子。

  秋望雪仰头看着,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小心!”

  意外骤然发生,除了盛久安另外两人都只能满脸惊恐的看着妇女从二楼摔了下来。

  高度太短,谁都没法反应过来再跑去接。

  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妇女已经落地,疼得叫出了声。

  秋望雪和李川海快步跑过去,看着却又不敢伸手。

  妇女应该是摔到了手臂,她右手紧紧的捂住左边的胳膊,疼得满面狰狞。

  听到动静的其他村民来了几个,看到院内情形和疼得直打滚的妇女,他们的反应却太过冷漠,面上的表情都不见变一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健壮些的男村民走进来,身后又跟着一个人。

  一人前一人后,一个扣住妇女的上半身,一个抬起她的双脚。

  秋望雪皱眉:“你们这样不行……”

  话未说完,男村民开了口:“我们送她去找人治。”

  妇女明显是摔断了手,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担架来抬,或是医生过来先做个暂时的固定处理,避免在移动的时候造成二次损伤,但很显然村民并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也对妇女没有任何的关怀和保护,就那么粗鲁的抬着妇女没有半分停留的快步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那些来查看情况的村民也都纷纷散去。

  李川海皱着眉,小声嘀咕:“好奇怪啊……怎么一个个反应都那么冷淡……”

  盛久安的反应也很冷淡:“这会儿可以上去了。”

  李川海愣了会儿,仰头看着破碎的窗户,刚刚消失的鬼新娘现在又出现在了窗口,明明盖着红盖头,仍然能感受到那股阴冷锋利的视线,好像在逼迫他们赶紧去楼上。一时间他只觉寒毛直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阿姨……不会是被她推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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