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墙上再次被刻上了一个人的身形，陆少宸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尘。
在这个新形成的墙洞旁边，是一整排各式各样的人形坑洞。兰斯洛特从坑洞中慢慢地滑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淤血。
淤血周围环绕着几丝红雾，离开体内后，它们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兰斯洛特身上全是伤，最新的一处伤口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空洞的眼神中带着些迷茫，似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人在短时间内居然变得如此强大。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陆少宸后，便合上了眼。
对方两三步走至兰斯洛特面前，周身的气息收敛了许多。
信息素的过量使用让他也稍微恍惚了一下，陆少宸懊恼地捂了捂脸。
在楚云的胸膛在他面前被兰斯洛特的手所击穿后，他的理智好像一下子就崩断了。
之后与兰斯洛特过招的时候几乎没有留手，完全是奔着把对方打死的目的去战斗，信息素浓度也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把手放到躺在地上那人的鼻间，确认了一番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呼吸，要是把人给打死了，那就麻烦了。
一旁的楚云站了起来，他方才在一旁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撕成布条缠在了前胸。血止住后，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此时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虚弱。
他把手上的小瓶子递给了陆少宸，陆少宸接过一看，是一瓶用于凝血的药剂。
“只剩下这个了。”楚云身上还披着陆少宸方才丢给他的大衣，他同样蹲了下来，眉头微微簇起：
“现在怎么办，把兰斯洛特抗回去的话动静好像有点太大了。”
陆少宸眯了眯眼，收回了放在兰斯洛特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房间的门口。
“从刚才我就想说了。”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眼底一片冷意。
“这场战斗持续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人发觉这里的异常……”
“这可是在军部。”
随着这句话的落地，远处休息室的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机械门缓缓打开，他抬眸看向来人，似笑非笑。
“真是热闹。”
熟悉的声音，语调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得意与傲慢。但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她口中的话语却不那么让人熟悉。
“看够这场闹剧了吗？”
“格蕾丝·布鲁克。”
……
在知道传唤兰斯洛特的人是谁之后，加上佩斯劳德略显含糊却指向明确的那个名字，这件事最后的始作俑者本应已经水落石出。
可是陆少宸对此还是抱有一丝疑虑。
但，这种疑虑在见到站在门口的格蕾丝后，才是真正的烟消云散。
“啊呀呀……”格蕾丝眯着眼抚了抚掌，神情与之前的那个温柔和善的内阁议员相差甚远。
“确实是不错的演出呢。”
“只可惜……”
她的目光落在了陆少宸身后的兰斯洛特身上。兰斯洛特垂着头，看状态好像是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格蕾丝摇了摇头，露出遗憾的神色。
“只可惜，他、还活着呢。”
楚云在看到格蕾丝后，陆少宸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他恍然大悟，但还是皱了皱眉，半试探半诱导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格蕾丝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笑声在屋中回荡，莫名让人感到有些脊背发凉。
半响后，她才收住了笑声，表情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变换速度令楚云所惊叹。
“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是为什么……”
她的速度奇快，在半秒内便位移到了楚云的面前，她扯了扯眼前那人的衣领，唇角勾了勾，叹道：
“还不明白吗？”
看着眼前女人放大的脸，楚云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又急急地退了回去。
陆少宸周身气息凉的刺骨，在看到对方退去后，他挥手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两步站在了楚云的面前，将其牢牢地护在身后，眼神幽暗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格蕾丝舔了舔唇瓣，没有理会陆少宸的问题，只是眼神暧昧地看着两人，笑声如银铃一般：“久闻不如一见，二位的关系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呢。”
她眯着的眼睛半睁开，故意伸出方才扯过楚云领子的右手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边，而一张木桌落在了她刚刚站的位置上。
“哎呀。”格蕾丝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可惜地道：“只是摸了摸都不行吗～”
陆少宸眼神阴郁，方才抛出桌子的手顿在空中，却并没有贸然再进行下一次攻击。
眼前的女人，样貌与平日中见到的没有半分差别，性格确实完全不同。
印象中的格蕾丝，是一个温柔、脾气很好、会耐心帮助每一个人的联邦官员，也是共和派目前的领导人。
如果格蕾丝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的话……
那只能说，她平时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
陆少宸伸出手，光刃在他手中浮现，他将利刃对准了格蕾丝，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究竟，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格蕾丝收起了脸上那副笑容，她伸手摘掉了挡在眼前的厚重眼镜，绿色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
同时，她周身的气息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雏菊在废墟中盛放，一时间就连楚云都被这股压迫感弄的呼吸一滞。
格蕾丝的信息素强度在短时间快速膨胀，陆少宸皱了皱眉，在心中衡量着对方信息素的等级。
B、A、S……
果然。
对手的信息素强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浓度，虽然陆少宸面上不显，但由于本能感受到了危险，周身的信息素也开始变得异常躁动。
“哈哈哈哈哈哈————”
感受到陆少宸的变化，格蕾丝满意地笑出了声，她伸手拭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渗出的眼泪。
“很震惊么？”她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你难道不应该……很熟悉吗？”
这便算自曝了。
陆少宸掩下眸底的情绪。
他在此之前有猜测过格蕾丝。
但在今天之前，格蕾丝绝不是在他心里嫌疑最大的那个。
无他，格蕾丝这半生一直在主张和平，主张不同地域、不同性别、不同地位的人和谐相处，并且她自己也为此一直带头努力，是从未有过恶评的清廉官员，共和党也在她的努力下越来越壮大。
可此时，对方身上的气息，确确实实地告诉了陆少宸，她就是那个在背后一直帮助“造神计划”顺利进行的幕后主使。
陆少宸看向格蕾丝，眼中此刻只剩厌恶。
“你将无所依仗的平民子弟的信息素，组成了你们逆天而行，提升信息素等级的台阶。”
“一直为平民发声的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那又怎样！”格蕾丝被陆少宸眼中的厌恶所刺痛，她愤怒的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尖锐的狞笑。
“我遭受不公待遇的时候，可有人为我发声？”
听到这话，陆少宸皱了皱眉：“什么……”
“能为我做出一点点贡献，是他们的荣幸！”她的面部微微抽搐，神态宛若癫狂。
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眼镜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碎裂开来。
“反正今天过去，他们都会感谢我的……都会，感谢我……”
数秒后，格蕾丝晃了晃脑袋，眼中的异彩暗淡了些，好像再次恢复了正常。
一旁的楚云这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紧抿着唇，开口问道：
“今天过后？”
格蕾丝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你们，注意到兰斯洛特。”
“哔——————”
像是要配合她的话一般，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警报声。
楚云攥了攥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这是，被帝国入侵才会有的，警报。”
“是啊。”格蕾丝轻叹一声，接着道：“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就在这里，陪我欣赏，繁荣的首都星化为废墟的盛景吧……”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墙体便被楚云的拳头轰出了一个坑洞来。
“通敌叛国……不能原谅！”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见一击不中，便接着开始了下一次进攻。
“啧。”格蕾丝歪了歪头，眸中光芒更盛，“我还没有做什么呢，便三番四次被你们两攻击……可真是让人有些恼火啊。”
同时，雏菊那本来应该万分温和的信息素在楚云周身炸开，暴躁的信息素近乎溢出。
楚云也不甘示弱，但受了伤后，他的一只手臂无法动弹，只过了两三招后便被击退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在她要再次用信息素攻击楚云的时候，另一股同样强劲的信息素冲了出来，化解掉了格蕾丝的攻势。
格蕾丝略显僵硬地将头转了过来，一字一顿地道：
“你也要试试吗？”
陆少宸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人，高高盘起的头发已然散开，代表联邦的星月标识在此刻颇为讽刺。
如果说与此时的格蕾丝一战，他的胜算不大。
与之前兰斯洛特口中所描述的埃德蒙一样，此时的格蕾丝，信息素强度早已成为了超越S级的存在。
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力竭的楚云，耳边的警报一刻不停地作响，红色的光芒打在了他的脸上。
陆少宸往前走了一步，薄唇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不战便退，违反联邦军规。”
他抬眸，眼神变得坚定无比————或者说，他自始自终都从未动摇过。
“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Boss现身了捏(o^^o)之前有没有小伙伴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