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把方子墨放了下来,让他跪在自己身边。周子晨怕这孩子乱跑,于是就跪在了他的另一侧,他和方晏把方子墨夹在了中间。

  方晏和周子晨恭恭敬敬的先帝的画像磕了三个头,方晏沉声道,“大哥,你看,这就是你儿子,这转眼间,他都这么大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他,好好教导他,将来让他成为一个像你那样仁德的帝王。

  我和子晨成亲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以后一定不再那么任性了,一定好好听子晨的话,好好守着这个江山。”

  说完了这些,方晏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他转头问周子晨,“你有什么话对大哥说吗?”

  周子晨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道,“我以后一定不辜负您的嘱托,好好辅佐陛下和太子殿下,好好守护东周,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周子晨心中的伤感一点儿也不比方晏的少,他和先帝是年少君臣,先帝重用他,并且还撮合他和方晏的事,先帝对他的恩情,他这辈子都无法还清。周子晨最愧疚的事情莫过于他去的太晚了,等他到了战场的时候,先帝已经受了重伤,后来在回京的路上就不行了。

  周子晨记得,那时候先帝把他叫到身边,断断续续的向他托付后事,那时候他的眼泪就没停过,但是先帝并没有说他什么,只是说让他今天把眼泪流尽了,以后就别再这样了,他把方晏和东周,都托付给他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是看着先帝那时候的模样,他就知道,先帝其实也不知道这样托付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没有办法。

  方晏又对方子墨轻声道,“子墨,给你父皇磕头。”方子墨倒是很听话,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他好奇的扭过头问方晏,“皇叔,我父皇为什么在画里呀?”

  方晏慢慢的站起身,然后将他抱到怀中,尽量装作一脸轻松的说,“因为你父皇是神仙啊,神仙是不可以下凡的,所以就在画里。”

  方子墨并不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父皇可真厉害!”

  方子墨的笑是那样的干净,干净的让人心碎。

  方晏扬起了头,尽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接着,他又带着方子墨去了曾经先皇后的寝宫,让他对着先皇后的画像磕了头。

  方子墨十分开心,因为方晏告诉他,他的父皇和母后都是神仙,虽然他现在对神仙这个词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但是他知道,神仙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在他听的那些故事当中,神仙是无所不能的。

  方晏难过的厉害,于是回去的时候,是周子晨抱着方子墨,方子墨刚开始倒是也挺愿意的,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让方晏抱他。

  周子晨知道方晏此时正在难过,于是就和方子墨商量,“我抱你回去好不好?别闹你皇叔了。”

  谁知方子墨根本不听,“不要,我就要皇叔抱!”方晏听他这么说,伸出手,把方子墨抱了过来,“好,皇叔抱。”

  周子晨有些欲言又止,方晏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到了方晏怀里之后,方子墨伸出小手去摸方晏的脸,“皇叔不难过了,子墨以后听话……”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方晏的眼角滑落,正巧此时太后派人来接方子墨回去,方子墨走后,方晏在周子晨怀里哭了许久。

  回去之后,周子晨让人拿了热毛巾过来,给方晏敷眼睛,“哭出来好受一点儿了吗?”方晏点了点头,周子晨把毛巾放下,然后靠在了方晏肩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子墨跟方晏和周子晨越发的熟了,经常让人带他来找他们,方子墨此时正是淘气的时候,每次一来看见啥都想摸摸。

  他要是光看光摸也就算了,他还到处乱放,并且不顺心的时候,就直接把东西扔出去。方晏那玉玺都被这小祖宗用来砸过桌子。

  不过好在玉玺挺结实,倒也没坏。周子晨实在是怕他把玉玺给玩坏了,于是就把自己的凤印给他砸。

  虽然凤印也很重要,但是比不过玉玺。更何况,方晏没有其他的嫔妃,其实这凤印他一回也没用过,反正也用不着,砸坏了可以再让人修。

  但是玉玺就不一样了,玉玺要是坏了,那可就出大乱子了。

  不过好在,在他和方晏的教导之下,方子墨终于知道了玉玺跟风凤印都很重要,因此后来即便看见了,也不砸了。

  或许是因为老看见方晏看折子的缘故,方子墨对书这种东西也格外的感兴趣,虽然他现在还不认识字,但是却喜欢抱着书,并且对书这种东西格外的珍惜。

  方晏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玩儿,于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就教他认字,这孩子聪明的很,像上辈子一样,教上两遍就会了,于是很快,方子墨就摆脱了大字不识的困境。

  自从方晏从茶州赈灾回来之后,他这个皇帝的名声一下子涨上去了很多,方晏也对国家的政策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主要就是为了百姓能够好好的休养生息。

  先帝时的那一场大战耗费的太大了,即便是他现在想为先帝报仇,但是此时的民生怕是已经承受不起那样的大战了。

  他也确实该让东周好好休息,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如果急于求成,或许又是一场大败而归。

  西魏倒也十分的老实,因为他们的伤亡一点儿都不比东周小,并且方晏仁德的名声传到他们耳朵里,更是觉得无比刺耳。

  他们好不容易拼尽全力算计了先帝,可谁知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他们知道,这样大的仇恨,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

  但是他们也清楚,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再有战争,他们只能想尽办法的把这种关系尽量的缓和,不为别的,东周地处要地,各国想要贸易都要经过,得罪了东周,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