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看孟大人和晋王殿下平日里如胶似漆的,这才如此说的嘛!

  与此同时,缈州城中的重建工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邓勤之和时禹找到孟临知时,他正在府衙门口用黄花蒿熬汤剂,脸上挂着轻快的笑容,嘴里还哼着邓勤之没听过的小调,脑袋还随着乐曲一点一点,看着就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邓勤之奇道:“孟大人今日看起来特别开心?”

  “邓大人来了?”孟临知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来,这会儿听到邓勤之的声音,他才停下了嘴里的歌,站起身笑道,“有了邓大人帮忙规划,缈州城的重建工作如虎添翼,而且城中的疟疾也基本控制住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哈哈,是这样吗?”一旁的时禹突然插话道,“我刚听盛大人说,孟大人准备过两日去前线找晋王殿下,我还当是因为要见到晋王殿下了,所以孟大人才如此高兴呢。”

  孟临知:?

  邓勤之同孟临知和闻逍不太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闻言他还替孟临知辩解道:“哎呀,时大人这话说的,这晋王殿下毕竟是王爷,听说平日里人又较为威严,晋王殿下要是整日都在,那孟大人干活多拘束多不自在啊,哪像现在一个人,这多舒坦。”

  “倒也是这个道理,”时禹笑了两声,“我这不是看孟大人和晋王殿下平日里如胶似漆的,如今乍一分别两个多月,这才如此说的嘛!”

  “哈哈,如今晋王殿下远在前线,孟大人肯定也觉得轻松不少吧。”

  孟临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两位大人说笑了……”

  但如今一别两个多月,孟临知确实一直记挂着闻逍,担心他的左臂能不能正常恢复,又担心他会不会在前线受伤。之前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去一趟前线了,偏偏缈州城内又爆发了疟疾。

  刚开始是有一户三口之家,忽然不约而同地感染了风寒,只是这风寒来得怪异,浑身酸痛就不说了,竟还让人身上时冷时热。刚开始时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前段时间大家都是露天而睡,夜晚一吹风着凉了也是正常的。

  但很快,这“风寒”就传染开了,城中有不少百姓都开始精神恹恹、身体不适,忽冷忽热地发抖出汗。

  原本孟临知还不知道此事,恰好那天他去城外检查城墙修缮工作,却意外碰到个忽然当众晕倒的百姓。孟临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们怎么压榨百姓了,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此人正在发高热。

  孟临知忙安排人将他送回家,谁知走到半路,又发现此人冷得直发抖,如打摆子一般浑身抽搐着。

  孟临知当下一愣,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他询问了一圈最近缈州城中的情况,便敏锐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流感,而很大概率是疟疾爆发了!

  时值夏日,前段时间百姓们又都是幕天席地的休息,自然免不了蚊虫叮咬,只是缈州的天气并不如南方那般湿热,一般来说并非疟疾爆发的地区,所以一开始也没有人意识到这竟然是疟疾。

  好在孟临知及时发现,他开始在城内大肆熏艾叶驱蚊虫,熬煮黄花蒿和柴胡等药材分发给百姓服用,又在系统商城中兑换了一些金鸡纳树皮亲自磨成粉。

  不是他抠门不愿意换药,实在是他太穷了,而且一人份用药量的价格就足够换几大箩筐的树皮了,还不如自己磨比较有性价比,只有到万不得已了他才会直接换一些药。只是金鸡纳霜的毒性比较强,孟临知也只敢给一些病重的百姓服用。

  值得庆幸的是进入秋天之后缈州的气温迅速下降,这次疟疾才没有大规模地扩散开来,而孟临知的药也抑制了疟疾的症状,大部分染疫的百姓都只是轻症,喝了几天药之后便渐渐康复了。

  而此时,邓勤之看着孟临知正在熬着的那锅黄花蒿汤剂,好奇询问:“孟大人最近还在煮这药呢?”

  孟临知回道:“是啊,总有些百姓不放心还想再喝一段时间嘛,不过现在毕竟疫病已经差不多过去了,我这汤药里药材放的也少了,就当是给大家清清热了。”

  像是为了印证孟临知的话,一个小孩突然捧着碗跑到孟临知面前,她把碗举到孟临知面前脆生生道:“孟大人,我想要一碗汤药行吗?”

  “当然行,”孟临知给她打了一碗,“这一碗够你全家喝啦,一个人别喝太多哦。”

  小女孩笑道:“谢谢孟大人!”

  看着小女孩啪嗒啪嗒跑远去的背影,邓勤之抚须道:“孟大人这段时间也是费心费力了,如果不是孟大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场疫病中呢。”

  “邓大人谬赞了,哪有那么多‘如果’,我只是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孟临知笑着抬起头,突然看到了邓勤之手上拿了张纸,他咦了一声,“邓大人,这是改河道的方案出来了?”

  邓勤之展开了手上的图纸:“是啊,趁现在有空,我给孟大人讲讲?”

  前段时间孟临知把邓勤之请出山,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也正好把缈州的河道图给邓勤之过过目,谁知邓勤之真的提出了几个问题,还承诺回去就帮他们在原本的基础上修改一番,誓要让更多百姓方便地用上水。

  而邓勤之也不负所托,很快就把图纸拿给了孟临知,这会儿他仔细向孟临知讲解着:“如果把河道往这个方向偏一些,我想百姓的日常用水会方便许多,未来在汛期的时候,也能帮主河道分担一部分汛期压力,孟大人觉得如何……孟大人?”

  被邓勤之叫了两声,孟临知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有些歉意道:“抱歉邓大人,我刚才走神了。”

  邓勤之:“孟大人这是想到什么了?刚才还笑盈盈的,这会儿怎么突然愁眉苦脸的?”

  孟临知抚了抚胸口,他长出了一口气道:“刚刚不知怎么着,突然有些心悸。”

  邓勤之关切道:“是不是最近过于操劳了?孟大人虽然年轻,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好在那一下之后,孟临知的心口又恢复了正常,身上再没出现任何不适,孟临知便只当是自己刚才是岔着气了,继续和邓勤之、时禹商讨改河道的问题。

  直到下午时分,几人刚要散场,孟临知却远远瞧见盛方明正驾着马匆忙地朝他赶来,他心中顿时一个咯噔,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平常在缈州城中行动很少会骑马,而且几乎每次看到盛方明这副着急的模样,就肯定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更让孟临知心慌的是,盛方明身边跟着的,还是上午帮他去前线给闻逍送信的魏尧,却见魏尧此时眼眶通红、神情凝重,一副焦急慌神的模样。

  ……难道是闻逍出什么事了?

  而孟临知的猜测也果然也没有错,盛方明等人奔到孟临知面前才下马而来,邓勤之和时禹二人看出了盛方明似乎有什么机密要同孟临知说,便识趣地先行离开了。

  被单独留下的孟临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退去:“……出什么事了。”

  “孟大人,”魏尧面色苍白,说话的声线都有些颤抖,“就在刚才,晋王殿下中了一支毒箭,现在昏迷不醒。”

  孟临知感觉自己脑海中一阵嗡鸣:“毒箭?”

  .

  三个时辰前,闻逍还在前线营帐中,提笔给孟临知回信。

  最近两军暂时休战,自己的左臂也差不多好了,孟临知这时候过来正合适。闻逍翘着嘴角写完信,走出营帐找到魏尧:“这是回信,老样子,交给孟大人。”

  魏尧还当这是什么军机要务,他忙把信妥帖收好:“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孟大人!”

  闻逍点点头,就看到楚堰正步履匆匆地往外赶去,他叫住对方:“楚统领如此着急去哪儿?”

  “殿下,”楚堰回身道,“刚刚传来消息说,有一小支梁国的骑兵小队来我军附近窃取消息,我正要领人去追击。”

  闻逍眉头紧锁,梁国怎么偏要挑在这个时候?再过几天孟临知就要来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闻逍道:“我一起去。”

  幸好现在闻逍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还不能舞刀弄枪,牵个缰绳还是绰绰有余,他翻身上马,看到绝大部分同行战士背的都是箭筒,稍一犹豫便也背上了弓箭,毕竟梁军那边也是骑兵,远程武器可能更有用一些。

  闻逍跟着众人一起来到营帐外的一处山坡上,这时候孟临知当初换的那台生命探测仪便再次派上了用场,三百丈的探测范围,让齐军不费吹灰之力便锁定了梁军的位置,并将这几个梁军士兵一网打尽。

  看着迅速落网的梁军士兵,闻逍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抓到了这伙人?

  但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出有什么被他遗忘的地方。一时间,闻逍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他摇摇头,命众人将抓住的几个梁军捆在一起,便领军赶回营帐中。

  就在这时,闻逍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他一声:“晋王殿下。”

  闻逍听出了那是军营中某个战士的声音,他还以为对方叫他是有什么事,便下意识地牵着马转过了身。

  谁知下一刻,闻逍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庞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曾经熟识的战士正拉了满弓将尖头对准了他的胸□□来!

  那一刹那闻逍瞳孔紧缩,条件反射般地调动起全身肌肉,在千钧一发将身体往一侧倒去企图避开箭尖,但无奈利箭实在离他太近了,没人想到自己身边的战友会突然无辜倒戈,即使此刻闻逍已经努力躲避,但那支箭还是不可避免地射进了闻逍的身体。

  强劲的冲击力带着闻逍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不远处的楚堰惊呼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