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背着家里的猫出去撸野猫还被抓包了的错觉。

  因为孟临知这具身体时常会感染风寒,经常要煎药喝,所以闻逍便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糖和蜜饯,可谁能想到,他专门给孟临知准备的糖,此刻竟然进了闻道嘴里!

  孟临知尴尬地看着闻道,莫名有一种背着家猫出去撸野猫还被抓包了的错觉。

  三人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阿嚏!”

  最后,孟临知一个喷嚏把其余两人的魂都打了回来,闻逍黑着脸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孟临知身上:“又贪凉穿少了是吧?等会又要着凉了,回去给你煎药喝。”

  “我这是热伤风,”孟临知小声嘀咕,三十多度的天被迫批上外套也不敢反抗,他捂着鼻子道,“都坐吧,别傻站着了。”

  九皇子怯生生地看了两人一眼,他不是傻子,能看出闻逍和孟临知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也能感受到闻逍似乎对他有意见,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两人对面。

  九皇子个子矮,坐在石桌前勉强能露出个头,他扬起脑袋认真地对闻逍道:“皇兄,过两天我赔你一颗糖,你不要生这位大人的气了。”

  闻逍:……

  孟临知忍着笑瞄了闻逍一眼,故意道:“做皇兄的,气度要大些,别那么小气。”

  一旁的九皇子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闻逍。

  九皇子这些年大多时候都被皇后关在皇仪殿中,鲜少有出门的机会,加上皇后精神状态不佳,皇仪殿中的人人自危,连传闲话的心思都没了。

  这样的好处是,九皇子几乎没从皇后和宫人口中听到对其他皇子的诋毁,反而对其他几位哥哥们充满兴趣,此时他大睁着眼睛打量着闻逍,怎么看怎么好奇。

  闻逍被九皇子盯得一愣,只感觉他此刻的神态有一丝像孟临知。

  闻逍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虽然憎恶崔氏,但可不是皇后和纭红那种拿小孩撒气的人,他对为难一个小孩可没兴趣。

  于是闻逍故意冷脸把自己的油纸伞递给九皇子:“我不要你的糖,这伞给你,赶紧回去……知道皇仪殿怎么走吧?”

  “知道的,”九皇子愣愣地接过伞,“谢谢皇兄。”

  闻逍摆摆手:“别跟其他人说今天在这儿见过我们。”

  九皇子留恋地又看了闻逍和孟临知一眼,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哦,好的。”

  看没人挽留他,九皇子皱着小脸有些委屈,他笨拙地撑开伞,蔫嗒嗒地跑进雨中离开了。

  孟临知无奈地看着闻逍:“你好小气,我给小朋友吃颗糖,你还生上气了。”

  闻逍理直气壮:“那是我给你的糖,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转赠给其他人,还不许我生气了?”

  孟临知都笑了:“你怎么回事?一碰上闻道的事就开始无理取闹。”

  闻逍心想那是自然,毕竟闻道可是孟临知原本的主角,孟临知天生就会对闻道多一分在意,但他对孟临知的占有欲,却叫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瓜分走孟临知对自己的关注。

  .

  中午的寿宴结束,皇帝晚上要与太后一同用晚膳,便没再留其他人,孟临知和闻逍在宫中也没有其他事,便一起回了趟廨署。

  孟临知一路回来又打了几个喷嚏,闻逍怕他真的热伤风,给他煎了一副药,强压着他喝下。

  廨署今天有不少人去寿宴了,只剩下缪一娄和几个小官吏当值,几人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帮忙处理了些杂事,就看到缪一娄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赶回来。他估计是还没吃午饭,一坐下就端起凉透了的饭菜往嘴里扒,但没吃几口,又被下面的官吏叫走,步履不停地往外赶去。

  闻逍叫住他:“缪大人,何事如此匆忙?”

  缪一娄捂着肚子道:“晋王殿下,下官准备去趟孙府调查虞音嫁妆一事,这会儿虞音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闻逍看他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便道:“行了,你好好吃饭,这事本王去就好。”

  缪一娄哪想到闻逍还会关注这点小事,感动道:“多谢殿□□恤。”

  孟临知看闻逍站起身往外走,压根没准备带他,他连忙站起来疾步走到闻逍身边:“我也去。”

  怕闻逍用身体状况拒绝他,孟临知赶紧又补充道:“我有点事想确认一下。”

  闻逍想到孟临知之前提起“商队”时凝重的表情,知道他心中有事,便没再拒绝,而是带着他和几个官吏一同去见虞音。

  虞音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她一改满面愁容的样子,浅笑着向诸人打招呼,但看清来人后,她又不禁有些疑惑:“缪大人今日不在?”

  孟临知:“缪大人有其他事要忙,便由晋王殿下来出面调查。”

  闻逍点点头,问虞音道:“本王已经看过你誊抄的嫁妆明细,发现你被孙氏挪用的嫁妆数量不少,你此前完全没有发现?”

  虞音谨小慎微地低下头,有些羞愧道:“民妇虽出自于商贾世家,但和父亲一样,对这些事并不精通,直到发现东西不见后,才知道是孙家人侵吞了民妇的嫁妆。”

  孟临知有些疑惑,虽说孙讯对虞音动辄便是打骂,但虞音好歹是孙讯明媒正娶的妻子,按理说应该是孙氏的当家主母,难道平时对府中的账本完全不过目?

  他随即问道:“那孙氏的账是谁来管的?”

  “大多都是由民妇的婆婆管理的。”

  虞音的婆婆,也就是崔铮卢的妹妹,崔映书。

  闻逍闻言忍不住冷笑:“她倒是挺有精神。”

  在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的古代,这位都快六十的老太太还有精力管账,而她的两位哥哥更是上战场的上战场、上官场的上官场,这种不符合年龄的拼劲,谁看了不说一句祸害遗千年。

  闻逍说的这句话没人敢接,只有孟临知玩笑道:“看来崔家人都精神矍铄啊。”

  虞音奇怪地看了孟临知一眼,之前她只知道孟临知是闻逍的幕僚,但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他们的关系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更为亲密。

  似乎注意到了虞音的目光,孟临知转过头看向她:“你之前说,你家最后一只商队之前也被孙氏收走了?”

  “是,那只商队皆是民妇祖父的亲信,在虞家落魄后也不愿离开。之前孙氏便是拿了信物,让他们误以为是民妇希望他们加入孙氏商队。”

  孙氏借着崔铮卢的关系,手下组建了不少商队,大多是从全国各地进行采买,然后销往京城。当时汝津也常托孙氏采买货品,但后来随着崔铮卢被罢相,孙氏低调许多,商队也缩减不少,汝津便只能自己在各地找人送货。

  孙府离廨署并不远,一行人没一会便抵达了孙府。

  来开门的是个小厮,他不耐烦地用下巴点点虞音:“你们廨署来查这女人的事,是吧?”

  一个官吏神色不悦:“在晋王殿下面前怎么说话呢!”

  那小厮一顿,似乎没想到来的是闻逍,这才卸下嚣张的面容,点头哈腰道:“府库的门开着,请各位大人自行检查,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诸位。”

  孟临知多看了这跋扈的小厮一眼,心中对虞音在孙家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厮领着众人往府库走去,路过一间屋子时,闻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的嗅觉灵敏到异于常人,一下就闻出了这味道和刚才孟临知喝的风寒药一样。

  他随口道:“这是谁的房间?一股药味。”

  虞音顺着闻逍的目光看向那间房子,不由愣了愣:“那是民妇夫君的房间,他去世前感染了风寒,民妇常常在院子里熏药、煎药,可能留了点味道。”

  孟临知深吸了几口气,但感染风寒后鼻子本就不通气,他压根没闻着味道:“是什么味道??”

  “跟我刚才给你煎的药一个味儿。”

  孟临知点点头,继续随着大部队往孙氏府库走去。

  孙氏府库中有不少宝贝,但孙氏也没有大方到要向闻逍等人展示自己所有藏品,因此只是开了一个存放虞音嫁妆的库房供廨署核查。但虞音的嫁妆装不满一整间库房,所以这间库房里还堆着一些孙氏自己的东西。

  在几个官吏上前核对虞音的嫁妆数量的同时,孟临知趁着人多,悄悄溜到一旁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闻逍悄声问他:“你在找什么。”

  孟临知没第一时间回答,他沉默不语地逛了一圈,最后终于从一处架子上拿起一块玉石,对着光仔细打量,答非所问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玉吗?”

  “温润莹白,质地细腻,”闻逍看着玉评价道,“缈州一带产出的金阳玉?”

  “缈州与梁国相临,”孟临知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闻逍身边附耳道,“在原本的剧情中,崔铮卢会向梁国私贩兵马和兵器,之前听到虞音说起商队的事,我便直觉不太对劲……不过也不一定,这原本应该是几年后才发生的剧情。”

  这金阳玉虽是产于缈州,但也不一定就代表着孙氏的商队真的去缈州了,毕竟孙氏家大业大,库房中有些价值连城的金阳玉也是正常的。

  但闻逍却听得心中一紧,缈州、梁国、兵马……

  他灵光一闪,忽然把很多零碎的信息联系在一起。

  “恐怕确有此事,”闻逍头疼道,“近日缈州突发战事,寿宴上皇帝提起此事时,就说到梁国战力忽然大增,恐怕就是崔铮卢私贩的兵器兵马起了大作用。而皇帝为了镇守缈州,还派了崔济开去戍边。”

  孟临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派了谁去去镇守缈州?崔济开?

  这不是上赶着给崔氏做嫁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