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楚老板……到了……”
幸知言喊了两声, 可楚鹤晨没反应。
“楚老板……”
幸知言小心翼翼扶着楚鹤晨的肩膀，也不敢用力去摇。看他这么睡着，真怕扭到楚鹤晨的脖子。
他发现两名助理朝自己看过来, 更是手忙脚乱。
这时候, 楚鹤晨缓缓睁开眼。
楚鹤晨还想再装一会儿。
一路上他都没有睡着，时间虽然很久, 却一点都不难熬。
听说两个倚靠在一起的人, 心跳的节奏会慢慢一致。
楚鹤晨不紧张, 他希望幸知言也不紧张。
他大概是睡着了的, 本来漫长的车程，今天一睁眼便到了比赛场。
楚鹤晨抬起头, 伸了个懒腰, 假装自己刚睡醒。
“睡得不错。”楚鹤晨扭过脸来, 对幸知言道：“我把你当枕头了，要请你多吃顿饭。”
幸知言笑着摇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说：“要是能让楚老板留到白刃战，我来当枕头也没关系。”
“好啊。”楚鹤晨看起来斗志满满, “就这么说定了。”
幸知言看着楚鹤晨走下车，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说定了什么？
可自己确实很希望楚老板能留到白刃战，甚至取得前三的成绩。
他跟在楚鹤晨的身后, 慢慢往场馆走去。
刚才楚鹤晨靠在他身上，是什么感觉？
他捏了捏肩膀，一点也不酸, 一点也不痛。
现在想来，楚鹤晨是不是没睡着, 还压着力气，没有往他身上压？
可幸知言看不出来，他的心脏还因为这件事，而跟着七上八下十分鼓噪。
翘起嘴角都有些压不住，生怕别人看到似的，低头走在队伍的最后。
他和楚鹤晨靠在一起，熟稔得仿佛认识好多年。
可惜现实很残酷，尽管几年前就认识，可当时他们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幸知言偷偷高兴，现在他们却可以靠在一起，好像……
好像……
幸知言想下去，不光心跳加速，脸都要红起来。
很像他以前偷偷幻想楚鹤晨的画面。
没想到，有一天他心里所想的，居然会实现。
场馆接待领着他们去坐移动小车，比赛场馆占地面积极大，从停车点到场馆内，用腿走得花上一个小时。
幸知言和两名助理坐上小车的时候，看到另一边二部的维修师，还在排队等车，他想，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
来到控制台前，幸知言熟门熟路地打开每个数据系统。
他第一次来，毫无经验，但机甲的数据系统，长得都差不多。
而且他喜欢机甲，也喜欢机甲相关的一切，学起来也很快。
不过十分钟，幸知言已经完全熟悉系统操作。
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会以为他是个老行家。
幸知言见两名助理，只是坐在后排聊天，想了想把她们叫来，问：“比赛时的数据备份，能不能交给你们？”
助理瞪大了眼睛，“我们？可以吗？”
“为什么不能？”幸知言不解地笑了。
助理道：“以前主管不会让我们插手数据……”
幸知言明白过来，“今天你们做得到吗？”
助理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幸知言朝她们笑了起来。
两位助理不知怎么，也跟着笑，她们心里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念头——首席维修师不仅长得好看，脾气也那么好。和之前的几位主管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楚老板！”
幸知言抬头，面前就跟吹过一阵风似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我过来看看。”
楚鹤晨微笑朝周围人点头。
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到幸知言的面前。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楚鹤晨的身边，站着个同样穿训练服的男人。
半短碎发，有几撮挑染的灰蓝色。
是魔王，莫温。
莫温额前的碎发几乎挡住那双杏眼，但挡不住他那精明的眼神。
“这就是你的首席维修师。”莫温笑道，“他看起来很靠谱。”
“他本来就很靠谱。”楚鹤晨说，“用不着看起来。”
幸知言不善交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合。
他除了主动与莫温握手外，就只有微笑着站在一边，眼神略有尴尬。
楚鹤晨朝幸知言走来两步，却被莫温勾住脖子。
莫温：“恭喜你终于选定首席维修师，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水。”
“求之不得。”楚鹤晨朝他露出一个拽拽的笑容。
幸知言看看他们俩，再看看站在后排，笑得开心的两名助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整个俱乐部里，唯有他不知道楚鹤晨和莫温原来是好朋友。
他插不上话，只能站在一旁微笑。
他笑得也不那么开心，好像刚才楚鹤晨靠在他身上睡觉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万年之久。
刚才他还幻想，若是以后能和楚鹤晨，有进一步的关系，说不定能每次前来比赛，都能和他坐在一起，自己能成为他的“枕头”。
看来是他想多了。
楚鹤晨与莫温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他们明明是对手，在赛场上针锋相对，场外也很少看到他们有交集。
幸知言突然意识到，场外很多时候，他都没机会看到，也就不知道这些事了。
没多久，有维修师来找莫温，把他喊回了震霆的控制台。
幸知言环顾四周，发现有时候俱乐部之间，关系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差。
维修师们相互串门交流，有些看起来好像关系很好。
他记得之前王沧还说，他们还会去其他俱乐部交流学习。
但幸知言之前因为不够资格，还轮不到他去。现在他成了首席维修师，更加不能去了。
“在想什么？”楚鹤晨再一次凑上来，“刚才是莫温，来的路上遇到了，就过来凑热闹。”
幸知言笑了下，“你跟他说的？我是首席维修师？”
楚鹤晨：“这种消息，在行业里传得很快。”
“嗯……”
不只是消息传得快，更是楚鹤晨主动让人传出去的。
他确定了首席维修师这件事，值得普天同庆，恨不能尽人皆知。
“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楚鹤晨环顾周围，系统界面他也熟悉，可具体就未必看得懂。
幸知言点点头，“楚老板，请放心，我已经熟悉了系统。”
楚鹤晨看他还是有些紧张，不由得奇怪，刚才不是还和助理有说有笑吗？
“嗯。”楚鹤晨心里有点酸酸的，为什么自己的小维修师，就不能和自己有说有笑。
-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所有维修师，按部就班，坐在控制台前，等待比赛开始。
幸知言已经跑了三次数据，一切正常。
他双手相抱，靠在椅背上。
刚才楚鹤晨和莫温说话，语气熟稔得很，也不知道他们认识了多久。
两位助理凑在一起，正在看她们拍的照片。
幸知言见状，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们也知道楚老板和莫温关系很好？”
助理相视一眼，笑着说：“以前楚老板说过的吧？当年在青年联赛的时候，莫温帮过他。”
“帮了他什么？”
“那个时候楚老板没有赞助商，请不起维修师，而莫温正好去青年联赛，给青年选手做指导，他知道这件事后，就派自己团队里的维修师，来帮楚老板。”
幸知言点了点头，这可以说是雪中送炭，难怪要一直记得。
“莫温在赛场上表现犀利，但听说他本人很亲和。”
“对了，我们不是经常和震霆，做维修师交流活动吗？就是楚老板和莫温牵的线。”
“我们两家俱乐部都在帝市，也省得到处跑了。”
“不过……”
幸知言抬头，“不过什么？”
“不过以前楚老板总是都待在休息室里，很少跑过来。”
“对哦，这赛季还是第一次看到楚老板来控制台。”
幸知言觉得心脏好像多跳了一下，“是吗？”
“大概因为是上半赛季的最后一轮了吧？”
“楚老板也要和朋友交流的嘛。”
“就是。”
幸知言的心里，不由得叹了声气。
距离比赛还有十分钟，幸知言提醒她们准备开始工作。
他转动办公椅，面向显示器，好像是在看系统数据，可眼神渐渐失了焦点。
幸知言心想，要是自己早一点看机甲联赛，早一些发现楚鹤晨，也许就能早一点来到他的身边……
但他们之间还可能会有别的关系吗？
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幸知言收回思绪，过不了两分钟，就要比赛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赛场上所有选手机甲，整齐排列，正要登场。
幸知言的视线，落到数据系统上。每一次数据跳动，他心里都清楚，知道每一个安全阈值范围，知道数据变动的导向。他知道这些数据的背后，是楚鹤晨的安全，也是他这场比赛的成绩。
可他心里还是酸酸的。
他知道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和楚鹤晨成为上下级的关系，得到信任，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不能破坏这层，好不容易得来的关系。
幸知言想，以前他们之间距离远，才敢想入非非。现在离得这么近，就不好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