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好巧。”
褚言也觉得很巧，七皇子原来平常也喜欢听书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你也来听书吗。”
“我和同僚过来谈点事情。”
褚言恍然，他就说，七皇子平常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
“那你们继续谈。”褚言无意打扰，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和七皇子聊天的男人。
七皇子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在褚言的身边坐了下来。
“事情已经谈完了，我同僚还有事情，要先离开。”
身后的同僚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走了，但是在和七皇子对视了一眼之后，他随即道：“对，我家中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同僚走后，七皇子主动开口道：“皇叔，我没有听过之前的情节，能麻烦你跟我讲讲吗。”
褚言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了，其实就算没听过之前的，听今天的这节也能听出来一点。”
“讲的是一个富家小姐看上了一个书生，但是书生家里很穷，所以小姐家里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于是书生拼命学习，想要中榜，这个小姐还有一个很有钱的爱慕者，爱慕者嫉妒书生能得到小姐的爱，在小姐和书生约好了出去游玩的时候，撺掇小姐的家人把小姐关在了家里，而他代替小姐赴约，告诉书生不要再等了，小姐已经决定嫁给他了。”
“然后书生心灰意冷，找了根白绫在房上吊死了，小姐听说了书生的死讯，极为后悔自己那天没有赴约，于是小姐也喝了一碗鸩酒自尽了，死后的第三天，乡试放榜，书生高中解元。”
褚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大概就是这样，台上说书刚刚讲到高中这一块。”
说完，褚言看向七皇子，等待着他对这个故事的反馈，然而看向他的时候，却发觉对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在看自己。
一般人聊天，都是看两下对面，看两下桌子，有谁会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还一副玩味的神情。
褚言觉得自己这个小侄子这样看人不太礼貌，正准备拿出来皇叔的威风教训他一下，就听见 七皇子道：“皇叔经常来听说书吗。”
被这么打岔了一下，褚言下意识的回答道：“嗯，也不是经常，偶尔来吧。”
“我不太熟悉这周围，今天公务结束的早，皇叔能带我玩玩吗。”
“可以啊。”褚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随即他又想起来爱吃醋的姬容，于是小声提醒道：“但你别跟姬容说啊。”
“好。”七皇子嘴角勾了起来，意味不明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其实倒也不至于说是秘密，不过七皇子那样说了，褚言也没反驳他。
现在刑部是按照冬季的时令来做工，眼下的时间，其实比下班时间要早的多，褚言当的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官，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偷偷的溜了。
褚言先是带着七皇子来到了自己平常去的小吃街，街上全是卖各种各样吃食的，到了晚上，褚言带他去吃了女主的火锅店。
女主的系统应该也有商店，能买火锅配料表什么的，一顿吃下来，褚言觉得自己又重回了现代社会的怀抱。
褚言点的是微辣，他自己吃倒还好，但是七皇子被辣的狂喝水，平日里那副端着的姿态也没了，手掌直冲着嘴里扇风。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嘴里又麻又辣。”
褚言夹带私货道：“你还记得宫宴里，最后跳剑舞的女子吗，这个火锅店，就是她家开的。”
褚言心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女主你最好现在就出现在火锅店，和七皇子来一场浪漫的偶遇。
然而直到他们吃完，女主也没有出现。
吃完晚饭，褚言又带着七皇子去最热闹的街上看杂耍艺人，这些杂耍艺人都是下了苦功夫的，一场表演下来，赢得群众的连声喝彩。
七皇子觉得这些百姓很是辛苦，于是掏出了一点碎银子，想要扔进他们的铜锣里，然而被褚言拉住了。
“别给这么多。”褚言从兜里掏出来几个铜板扔了进去，得到了杂耍人员的连声感谢。
七皇子看着手上的碎银，又看看叫好的褚言，他问道：“为什么不能给银子。”
“你手中的两钱银子，是宫中一个普通宫女的月俸，这么多钱悄悄的给还好，这么正大光明的扔进去，难保看戏的人里，会不会有人因为贪欲生出坏心。”
“总之大家都给两三个铜板，我们给五个铜板，已经可以了。”
七皇子没料到他这位小皇叔在礼法、骑射上没有天赋，经常闹笑话，却能在这样小的地方，体察到这些人的生存规则。
按理说他这小皇叔出身如此之好，不该如此能体会民意，可偏偏他就是这样独特，不拘一格。
褚言如果能听到七皇子的心声，肯定要吐槽一句，他才不是什么出身如此之好，他本来就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个，所以才当不了达官贵人。
七皇子把顺序搞反了。
看完了杂耍，夜已经黑了。
七皇子看了看天色道：“如今宫门肯定已经关闭了，我们就在附近的驿站歇息吧。”
褚言摆了摆手道：“不用，我知道有个小道可以进宫。”
“小道？”七皇子有些疑惑，难道皇宫的守卫有疏漏之处？
褚言来的时候没坐马车，回去也没坐，和七皇子一路走回去的。
七皇子虽然精 通 骑 射，但他毕竟是贵人，平常代步都是马车，很少走这样长的路。
不过七皇子向来不爱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很能忍，就这样一路跟着褚言走到了宫门附近。
然后他看到小皇叔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半跪在地上，从一处杂草掩盖的洞口里，钻了进去。
喜怒不显于色的七皇子此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小皇叔在干什么？
他弯下腰，从洞中望过去，只见他的小皇叔一边冲他招手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快过来啊，换班的守卫马上就来了。”
七皇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面色麻木的钻了进去，然后面色麻木的回了宫。
和皇叔在拐角处告别，七皇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平常伺候他的宫女给他宽衣洗漱时，忽然捂住了嘴。
“殿下，您怎么脚上磨出了水泡。”
“是不是驾马车的不用心，把您落下了。”
“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起来都骂一遍。”
七皇子手掌轻弯，阻止了宫女的行动。
他看着自己脚上的水泡，脑海中闪过红彤彤的火锅，京城繁华的夜色，还有狗洞另一边像是小花猫的皇叔。
七皇子突然笑出了声，叫他的贴身宫女百般不得其解。
……
褚言和萧昭延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往常萧昭延会送信过来问他是否安好，他就带着这封信去萧昭延的府邸找他玩，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是否安好。
如今半个月没有送信来，褚言不知道萧昭延是怎么了。
想起来的时候，褚言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非等着萧昭延送信，自己就可以去找他玩。
但穿好了衣服，坐上马车出门的路上，褚言忽然想到了上次萧昭延在马车上的反应。
他那时候好像，挺排斥自己的。
褚言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脑海里就生出了许多佐证来证明这件事情。
萧昭延说他不知羞耻那些话，褚言其实一直都没往心里去，但是此刻褚言忽然有点退缩，万一萧昭延是真的这么想呢。
自己的确已经不是十四岁的时候了，虽然心智没什么变化，但十四岁的时候，他没有长开，个子也很矮，看着就是小孩样子，那时候萧昭延允许他胡闹。
可如今自己已经十七，过了年就十八了。
萧昭延是不是，挺讨厌和现在的他距离太近？
褚言这一路上一直在回想之前和萧昭延的相处，最终褚言想明白了，萧昭延不给他送信或许就是避嫌。
褚言觉得应该尊重萧昭延的意思，不能再这样去烦他了。
难道长大之后，就是要跟朋友渐行渐远吗。当初姬容也是不再愿意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马车已经走到丞相府了，褚言突然开口道：“回去吧。”
拉马车的是褚言的身边人，他跟着褚言很久了，关系也算亲近，他问道：“主子不去找丞相大人了吗。”
“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回宫吧。”
这个休沐日，褚言是跟姬容在一起过的。
休沐日和姬容在一起玩，平常要上朝的日子，七皇子会主动找他玩，褚言倒也不算寂寞，只是偶尔想起来萧昭延，觉得心里有些钝钝的痛。
他如今官至四品，也是要上早朝的。——虽然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告病假。
在朝堂上，褚言也能看到萧昭延，看到他侃侃而谈，裁定国事。
褚言也想散朝之后找他搭话，但是要么被皇帝留下来骂，要么萧昭延直接离开了，并不等他。
褚言心道，果然是要避嫌了吧。作为一个朝中大臣，跟王爷来往密切，会被人怀疑要造反的。
——这是褚言听姬容说的，姬容还给他讲了很多案例，最后都是王爷和丞相双双午时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