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没等来对方的回应,被双手猛地一推,眼前的人撒腿跑回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

  邵臣:“……”

  没忽略对方红透的脸颊和耳朵,他抿了抿唇。

  应辛回房锁门扑进被子,床轻轻颤动,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邵臣在他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他多一点时间接受。

  在他走后,房间里颤动的被子凸起一块,从这头蛄蛹到那头,又从那头蛄蛹到这头,就是不看本人都能感觉到他凌乱的心情。

  下巴搁在叠起的手臂上,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黑掉,显示出一张布满红晕的脸。

  捂住屏幕,应辛沿着枕头滚了一圈。

  第二天,天没亮应辛的房门便打开了,他做贼似的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发现邵臣房门紧闭,没动静,当下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往门口溜。

  “去哪儿?”

  一个声音淡淡问。

  应辛面皮一热,回头,发现他哥穿着围裙在裹烧饼。

  怪不得没发出声音,没开火。

  ……这是怕吵醒他吧,猜到他很晚才能睡着。

  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歉疚,应辛不敢实话实说让他哥生气,于是打了个哈欠,演技大爆发:“我,我睡迷糊了呢,我走错了,哥你这么早。”

  邵臣装作被他做作的演技,点点头:“把牛奶喝了。”

  见糊弄了他哥,应辛连忙一屁股坐上餐桌,乖得不得了:“好的好的”

  捧着牛奶杯子,眼珠子偷窥厨房里的那个人。

  做了那种事,他哥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难道只有自己辗转难眠,夜不能寐吗?

  邵臣正将放好馅料的烧饼往烤炉里放,结实的手臂撑在一侧,微微弯腰,被裤子包裹的修长的双腿绷紧,背部肌肉将衬衣撑起,线条分明,修长的手指拧动温度旋转按钮……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应辛此时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

  印象中的青涩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为成熟的男人,低垂的眉眼透着股有股驾轻就熟的散漫,挽起的袖子干净整洁,气质矜贵又冷峻。

  “牛奶怎么不喝,想什么呢?这么呆”

  额头被弹了一下。

  应辛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看呆了,连人什么时候到了跟前都不知道,不由脸颊发烫。

  “没,没什么。”

  他端起杯子,豪迈地一饮而尽。

  邵臣:“……”

  呆得越发厉害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再次被邵臣裹在衣服里带到学校,应辛心里暖烘烘的,抱着哥哥的腰艰难前行,冷风呼啸,在一起之后感觉跟以往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区别的。

  想到昨天晚上,应辛感觉脸颊又开始控制不住发烫。

  念头刚起,注意到邵臣附身靠近,应辛连忙闭上眼睛,暗自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再像昨晚那样落荒而逃,要挺住。

  额头被轻轻碰了下。

  邵臣揉揉他的脑袋:“好了,进去吧,中午等着我来找你。”

  应辛愣愣点头,这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下意识闭上了,狠狠吸了口气。

  在教室门口目送那道身影远去,他摸了摸额头,他哥又变绅士了。脑袋空空地转身,正要进教室,突然被斜刺伸来的一只手掳走。

  寒风凛冽的未名湖畔,应辛往把脑袋往围巾帽子里伸:“你干嘛?”

  “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宿恒都快呕死了,回去想了一整天,渐渐明白过来,一到学校就迫不及待找到应辛,学生会扣分他也顾不上了:“你跟邵臣,你两不是兄弟,不对,你喜欢的不是个直男吗?”

  应辛吸了吸鼻涕,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经过。

  宿恒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那你们现在?”

  应辛笑着道:“当然是在一起了。”

  宿恒脸黑了,合着他的情敌雷达从一开始就失灵了,还做了一回他们之间的催化剂。他也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跟应辛再无可能。

  朋友,这回真的只能做朋友了。

  告别宿恒,应辛安安心心上了一天课,一下课就站到路边,对着路的尽头另一头翘首以盼。

  他穿得圆滚滚,远远看去像只等待被领回家的胖企鹅。

  邵臣牵着胖企鹅往回走,路上遇到一同上选修课的几个女生,打了个招呼。

  应辛多看了几个女生一眼。

  穿那么少,真的不会冷吗?

  核心力好强,走路好稳,羡慕,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融入这样的集体,告别企鹅步伐。

  “好看吗?”

  应辛恋恋不舍:“好看”

  对上邵臣意味深长的目光,危机感涌上心头,顿时摇头:“不,不好看。”

  邵臣垂眸,捏了捏他的脸:“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别人,我会吃醋。”

  应辛迷糊:“什么眼神?”

  邵臣回想:“渴望的眼神。”

  应辛:“……”

  那确实很渴望了。

  他忍不住发出灵魂的呐喊:“如果你像我一样走企鹅步,看到能稳稳当当站立的天鹅,也会忍不住渴望的。”

  邵臣:“……”

  应辛:“现在还醋吗?”

  邵臣笑了起来,将人抱进怀里:“宝贝,企鹅步也很可爱。”

  应辛耳朵动了动,漫上一层红晕。

  *

  又是一个夜晚,风吹窗户发出簌簌响声,应辛翻了个身,支起耳朵听动静。

  今晚出去,还会在外面看到他哥吗?

  怀着莫名激动的情绪,应辛悄悄打开门,一条细缝,屋内的光亮太暗,照不出去太远,他打开门,像只自投罗网的兔子,还没看清情况就被守株待兔的猎人抓住手腕,投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哥?”

  滚烫的热吻落下。

  分开后,应辛喘着气,人已经回到卧室,被抱坐在邵臣的双腿上,苦恼地控诉:“哥,你太快了。”

  “抱歉,”邵臣诚恳认错:“下次我会坚持得久一点。”

  应辛预感不妙,正想爬起来,又被亲了。

  再次被放开,他手忙脚乱地抵住他生怕又被压住,提高音量:“我说的不是时长,我是说我们刚在一起,就就这么……是不是不好,要循序渐进的。”

  在应辛十来年的暗恋生涯中,从来没预想过跟哥哥做这么亲密的事,在他看来,只要哥哥能喜欢他,他们两人在一起,每天互道一声晚安和喜欢,就是理想中最美好的生活了。

  简而言之,就是某只单纯的小白兔被成熟大人略微粗暴的亲密行为吓到,抖爪爪想后退。

  邵臣似乎早有预料:“那按你的步骤,第一个月先牵手,两个月后亲亲额头,半年后亲嘴……可是牵手,亲额头,我们不是一直在做吗?就算轮,也该轮到第三步了。”

  应辛:“……”

  被他哥的直白弄得面红耳赤,应辛抿了抿唇,感觉火辣辣的:“那你也不能搞突袭。”

  刚才他差点吓死,真感觉自己是被揪住后领拎起来的兔子,邵臣的气势太强,臂膀太过有力,胸膛过于结实,让他喘不过气来,有种整个人被入侵很深的感觉。

  邵臣圈住他,绅士地问:“我现在能亲你吗?”

  应辛结结巴巴:“不不能”

  邵臣于是真的没有勉强,只亲昵地在吻吻额头,脸颊,鼻梁……宽大的手掌摸着他的后背,腰,在他耳边流连落下轻吻。

  本该是温情脉脉的一幕,应辛却觉得骨头发痒,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脖颈,让他有种在被野兽标记的感觉,空气中浓郁的荷尔蒙气味弄得他昏头转向:“哥,你冷静一点,白天不还很正常吗?”

  白天他哥那么绅士,亲一下额头都很克制,怎么一到晚上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抱着人粘着人不撒手。

  应辛觉得有点吃不消,心跳太快了。

  刚说完就感觉对方一顿:“害怕吗?哥哥这样对你。”

  应辛摇摇头:“不怕。”

  电光火石间,倏而明白邵臣之前说“怕控制不住自己”指的是什么了,也明白哥哥为什么总说他是没长大的小孩。

  跟对方满脑子那啥啥比起来,他这只会纠结企鹅步好不好看的大学生确实有点幼稚了。

  不过谁敢这么想呢,性格冷淡的邵臣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担忧,担忧到不敢坦白心意,说出来都没人信。

  想到对方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应辛后知后觉热意上涌,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做了会儿建设,捞起邵臣垂落在肩膀上的头:“哥,其实,不用那么忍耐。”

  正在平复自己的邵臣猛地愣住,只听小卷毛用跟蚊子似的声音呐呐道:“我们现在是情侣,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应辛自己都觉得脸疼,半小时前说“发展太快”的是自己,半小时后说“做什么都可以”的也是自己……他哥会不会觉得他太反复无常了?

  邵臣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惯常冷淡的眉眼落下一道阴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应辛望着他:“知道啊,反反正情侣总会做这种事的,很很正常嘛。”

  他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还是因为紧张结巴了。

  一时没得到回应,对方似乎陷入了沉默,应辛觉得羞赧,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寂,突然感觉挨着自己的胸膛震动,听到邵臣低沉沙哑的笑声,他不爽地推了推:“你笑什么?”

  说出这种话,他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和勇气的。

  陡然的转变不过是因为他信任邵臣,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如同虔诚的信教徒信任他的主一样。

  邵臣跟人抵着额头,碰了碰他的鼻尖,眸光中似有星空闪烁,深情动人:“我是高兴。应辛,谢谢你,愿意接受我,无论是好的我还是坏的我,你都愿意全盘接受,对我来说,这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应辛没想到他这么高兴,第一次听到哥哥说这么感性的话,有些惊异。

  等等,说完该不会就……

  看出对方的紧张,邵臣揉揉他的脑袋:“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小卷毛还没准备好,他看得出来。

  他太单纯太美好,不管自己什么样,他都永远信任和依赖,自己何其有幸,得到了对方全部的爱和信任。

  正是这种爱和信任,让他心甘情愿将自己束缚,约束自己。

  邵臣将人抱上床:“其他的以后再说,现在……”

  看了眼时间:“亲半小时再睡”

  应辛:“……”

  好家伙,直接半小时起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