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与406姐妹同行>第69章 游无名山记

唐霖这一整周过得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生命。直到星期六早上,灵魂才被韩老师和手机打包退还回她的手里。


韩老师在走廊里单独跟她说了很多,大概讲了三次要劳逸结合才离开。唐霖关上宿舍门,程玉严肃道:“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八点半了。”


众人围坐在余燕子床边,秒表的计数快速切换,由一到二,由二至三。安鹏举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浮气躁地说:“比约定的时间晚了。”


“再等等,再等等。”程玉话音刚落,一个电话打进来,程玉激动得手抖个不停,险些把电话挂了。她这么兴奋当然事出有因,周锦答应星期六带她们在视频里逛一逛枕棋氏所在的无名山。


枕棋氏和那些骗香火钱的道观寺庙可不一样,枕棋氏是真的有神奇道法,前几天枕棋氏的两个人在宿舍楼打架差点把宿舍楼给拆了。


既然那两个人那么厉害,那能教出她们的师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程玉胸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探索心,电话接通,那头跟她们打招呼的人竟然是那个大骗子阮芗。


这人一直给程玉一种怪怪的感觉,看见她程玉只觉得嫌弃:“怎么是你?这不是大师的手机吗?”


阮芗无视她的冷淡,满面春风地说:“我奉周锦小友的命令给学校的各位打电话,她现在很忙。”


“你骗过我们多少次,我们才不会信你。”许双卿也持怀疑态度,逼问道,“是不是你偷了大师的手机?”


“怎么可能?是周锦小友说八点半要和你们视频,她没空准时打又怕你们担心才叫我代劳的。”阮芗生气地撅嘴,脸上贴着的胶布皱起来,“你们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哼,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被姬箙的乌七八糟阵法玩死了!”


“好好好我们没有不想看见你,”坐在程玉身边的余燕子打个哈欠,毫不留情地说,“但我们今天约好和大师聊天,你快点把手机还给她。”


“这个恐怕要等一下,她真的很忙,不信你们看。”阮芗把手机举起来,对准面前高塔上的两个人影,解说道,“看见那个没?乘风小友今天又要跳楼了,周锦在上边开导她呢。”


枕棋氏最高的建筑便是摘星楼,是供观星演算系学生们日常学习训练的地方。李乘风就是摘星楼的学生,她天生情绪敏感,闹着要跳楼是常事。


摘星楼气势宏伟,飞檐离地百尺。顶层的某处翼角上,站着两个人影。阮芗唯恐宿舍里诸人看不清楚,飘到高空中来了个独家放送。


李乘风的法器朔星手足无措地飘在她身边,想碰她却又不敢。周锦见阮芗飞上来,便劝道:“师姐你不要想不开,你和朔星师姐还有没完成的课业,不是承诺过要在微生前辈手里得优的吗?”


李乘风闻言更加崩溃,抓着所剩无几的头发大声吼道:“你还敢跟我提课业!我三十岁没到头就秃成这样,还不是天天搞课题害的!”


高空风过分外萧瑟,朔星没放弃劝说:“汴汴,想想你玩的游戏,你还有好多卡没集齐呢。”


“就是因为那个游戏我才想死的——3%的概率,抽1000次一个金都没有,我那么努力屯资源到底是为了什么?”李乘风怒目圆睁,说得凶神恶煞,“我特意观星推算,今日七点紫微星大盛,是有愿必偿的好时辰,为什么会这样!”


阮芗将镜头对准她,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乘风小友,你抽卡就像甄嬛,臣妾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


周锦和朔星异口同声:“你干什么!”


“你在录像吗?我都要跳楼了你还在录像吗?好,好啊,我明白了。”李乘风指着阮芗的镜头大声说,“幻想之星的策划你走夜路的时候给我小心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说完,身子直直倒下去。周锦冲上前趴在翼角上拽住李乘风的衣领,李乘风在空中腊肠似的挂着,她哭喊着用力挣扎道:“让我死,让我死啊!”


最后李乘风被摘星楼的管事微生汴带走接受心理干预,阮芗把手机还给周锦。谢昭阳叹道:“我真没想到,枕棋氏里除了大师找不出一个正常人。”


“对不起,乘风师姐就是这样的人,大家都习惯了。”周锦打个哈哈,转向阮芗兴师问罪,“师姐,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阮芗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她今年都跳楼第五次了,哪次不是你救的。”两人踩着檐瓦走进屋里,阮芗小跑过去抱着柱子转了一圈,兴高采烈得像个带队导游,“大家快看,摘星楼里面很漂亮的。”


周锦配合地把镜头向两边移。原本昏暗的屋内被无数微微闪烁的星石照亮,即便是隔着屏幕,众人也能看到雕在塔内墙壁上的星图,群星的行进轨迹被白色反光细线连起来,光影移换间,仿佛墙上点出的星星也开始流动似的。


拾阶而下,能看见一个摘星楼的学生伏在桌案前做功课。那桌案镂出一块,装着星图显示仪,桌上放着一台天文镜,铺开一张细致点出了每颗星位置的观星专用作业纸。


她咬着笔头思索着,像是遇到了什么深奥的难题,连阮芗和周锦从楼上下来了都没发现。阮芗笑得一脸阴暗,做了个手势示意周锦和自己一起去吓她,周锦无话转身就走。


走出摘星楼,再往下走百步便是学堂。周锦讲解道:“枕棋氏的孩子们八岁后就要在观星、画符和布阵中抉出自己要走的道路,学堂就是选择画符施咒的孩子们学习训练的地方。”


程玉好学地问:“大师你是干什么的啊?”


许双卿说:“笨啊,大师肯定是画符的嘛。”


程玉又问:“这三门学科里哪个最厉害?”


“枕棋氏主张修道是为己为人,没有谁比谁更厉害之说。”周锦说着,信步走进学堂里。不少人围在廊下,一个脸上挂着抹墨迹的孩子站在人群中心,挥毫三两下画就一张符纸,抬起来大喊一声:“我画好了,汪渑你画好了吗?”


另一个孩子也捏着自己的符纸,笑得一脸天真谦让:“我也画好了,只是笔触没有平兴的好看。像平兴这样聪明的孩子,画出的符纸肯定比我强多了。”


唐霖还挺感兴趣,问:“那俩小孩在干什么?”


“她们是在斗符。”阮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镜头里,又灵巧地滑出画框外甘愿做个背景音,“斗符者各自画出相同效用的符咒,然后当场试验究竟是谁的符能力最强。”


站在周锦前面的是个抱着书卷的女人。她听见周锦和阮芗的声音,回头解释道:“现在是在比乍暖还寒。”


“法衡小友,好久不见啦。”阮芗大大咧咧地拦住她的肩膀,望着场内的两个小姑娘感叹道,“汪渑和贺平兴啊……”


脸上挂着墨迹的汪渑目光炯炯,大有要将自己面前的水壶盯出个洞来之势。水壶逐渐冒出热气,汪渑拍着桌子宣布道:“着了着了!”


一转头,贺平兴的水壶上已经结了层霜。


法衡惋惜道:“哎呀,方向错了。”


见她跟自己比试的赛道不同,方才还精神焕发的汪渑显得有些沮丧:“怪我没有讲清楚,害得平兴白画一张。”


贺平兴劝慰道:“没事的,你明明很厉害。”


程玉看得非常感动:“关系真好,太和谐了。”


两人还在互相谦让,阮芗挤到人群前,有理有据地提议:“要我说,你们互相把自己的符贴到对方身上,谁先受不住了就算谁输,怎么样?”


周锦和法衡异口同声:“你干什么!”


贺平兴听完,踟蹰着说:“这也是个办法……”


“是呢,如果能试试平兴画出的乍暖还寒的威力的话,就是死我也愿意。”汪渑担心贺平兴不同意,牵住她的手小声问,“作为交换,你愿意贴我的符吗?”


法衡还没挤到前面去,贺平兴就咬牙闭眼,抓着自己的符纸往汪渑身上一拍。符纸一贴到身上汪渑就冷得发抖,即便如此还是强装镇定把自己的符贴给贺平兴,搓着手打寒战说:“平兴你的符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觉得身上暖暖的呢?”


贺平兴满头是汗,回击道:哈哈哈,汪渑你的符当然没有问题,是今天天气太冷,所以你的符没起作用啊,哈哈。”


程玉闭眼道:“原来在搞内斗,我撤回刚才那句话。”


“好了不要再闹了。”法衡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伸手揭下两人身上的符纸,“阮芗师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都知道她的话不能信啊。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汪渑和贺平兴摇头。法衡松了口气,正准备教训阮芗时,意识到即将被骂的阮芗果断拉住周锦一溜烟跑了。


“阮芗怎么总是做这种无聊的事啊!”安鹏举在电话那头由衷慨叹,“她能活到今天真要感谢枕棋氏的人心胸宽广,不然她早就得死了。”


“阮芗师姐,你听见了?”周锦抬眼望向阮芗,没什么感情地说,“现在不止是我和师姐她们这么说你了。”


“唉,我也没办法,说谎挑事几百年,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阮芗一连跑出好远,确认法衡没跟上才停下来,指着天空道,“如果老天看不下去了,就劈个雷打死我吧。”


依旧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看吧,连老天都觉得……”阮芗话没说完,天空立刻阴沉起来,天边响起沉闷的雷声,阮芗哆哆嗦嗦地找补道,“我就知道今天会响雷,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打雷也劈不死我。”


阮芗的行为人神共愤,周锦对此见怪不怪,淡淡道:“师姐,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我正想说这个。现在几点?怎么才九点,离幼儿园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呢。”阮芗抬头望天,放空脑袋想了想,请示道,“我们去你泯芳师姐那里吧?今天姬箙没空管我,我正好找机会给我的书扩充一下内容。”


周锦稍一思索,表示同意。


余燕子问:“什么幼儿园放学?”


“这就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了,讲起来要花很长时间的。简而言之,一个小时后我要和周锦小友去完成一项很艰难的任务。”阮芗故作高深地摇摇头,道,“在这之前我很想拜访一下泯芳小友,跟她聊一聊关于姬箙的事情。”


“泯芳师姐是姬箙师姐的老师,许多师祖讲不到的地方都是泯芳师姐教的。”周锦道,“她的法器鱼肠师姐和阮芗师姐是很好的朋友。”


阮芗猛地举手:“没错,我们都很喜欢研究姬箙,经常一起交流学习。她是很好的老师,很熟悉姬箙的生活习性,让我少挨了许多顿打。”


“师姐,把手放下来。”周锦说,“会被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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