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和普通睡眠不一样,它会让人意识恍惚,常伴有呕吐的症状,这是中毒的表现。”
傅清韫见他不答,又继续补充,“我可以给你个助眠的药方。”
“我不治!”
殷礼固执且倔强。
“吵到你的话,你可以把我叫醒,或者把我丢到沙发上去。”
他不想治。
他想天天梦见傅清韫。
治不治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至少能让他在美梦中死去。
傅清韫望着他倔强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晚上别吃糖,会蛀牙。”
说完,傅清韫走了。
殷礼不理他,自顾自的睡了。
……
次日一早,殷礼急匆匆的从覃家走了。
他到殷氏办公室时,才敢将昨晚偷偷藏好的照片取出来。
在他拿出照片的那一秒,心里无比的忐忑。
他不知道覃厉会不会发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过于冒昧。
但……
或许是好奇心使然,又或许覃厉实在是太像傅清韫了。
他才会这么做的。
殷礼拿出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自己,面色煞白。
如陷旋涡,无力的身体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泥潭。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只知道秘书拿着文件进来了一次又一次。
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怒气滚滚的想将照片撕碎。
但他忍住了。
覃厉大概不是傅清韫。
但,覃厉一定喜欢他。
因为,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他。
他打翻了一沓照片,随手顺走的一张照片正巧是他?
殷礼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他打翻的那沓照片,都是他的照片。
殷礼打电话喊来秘书。
“去查一下京城里有谁和覃厉做过交易,给我一份名单。”
殷礼的眼神空洞。
“殷总……这”秘书略有为难。
殷礼掀起眼皮,不解的看向她。
“这可能有点难,覃厉在京城中行踪不定,近几年都在国外,已经很久没见过客了。”
“况且,一般寻找覃厉医治的人,都是命不久矣之人,大概率也不愿意去回忆这些事。”
秘书的话,让殷礼轻吸了两口凉气。
“尽力去办,有偿。”
“好的殷总。”
秘书退了下去。
殷礼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
晚上。
他如约到了覃家。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心情比第一天来覃家时还要凝重。
覃厉喜欢他。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不知道覃厉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但他知道,这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圈套。
覃厉像是个猎人,早早的藏好了捕兽器,诱他入圈,步步为营。
而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殷礼只觉得脊背发凉。
难怪,覃厉最近对他的态度渐好……
难怪在殷家人上门求做交易时,会被拒绝……
殷礼回笼思绪,迈进客厅。
覃厉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松垮的丝绸质睡衣,地暖散发的温度让人倍感暖意。
殷礼站在沙发边沿,直勾勾的盯着覃厉,目光冰冷刺骨。
“过来。”
傅清韫命令道。
殷礼没动。
傅清韫这才掀起眼皮看他,幽暗的月光下,殷礼没脱外套。
从前,殷礼一踏入覃家,就像是进了公司,例行公事毫无感情。
可今天……
殷礼似乎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
傅清韫双腿交叠着问他。
殷礼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的放在膝上,整个人垂颓着。
“你……”
殷礼卡顿了一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的?”
殷礼问他。
傅清韫的脸上的神色一僵,浑身紧绷着。
“殷先生的恶名远扬,早有耳闻,具体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
傅清韫说。
这话听着找不到半点错处。
“你喜欢我。”
殷礼不是反问的语气,嗓音冰冷无温。
他的语气肯定,侧眸看着傅清韫时似乎在等他主动坦白。
“何出此言?”
傅清韫低哑的笑着。
前几日还不是这么肯定,可今晚却忽然这么肯定了。
他想,殷礼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殷礼,一直都很聪明。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又或是在哪个场所见过我。但我不得不承认,覃先生有手段,也足够隐忍克制。”
殷礼笑着夸奖,但眉宇间却一片冰凉。
“你如愿的得到了我,但我并不喜欢你。”
幽暗的夜里,傅清韫看不清殷礼的五官,却能感受到殷礼脸上如浪潮般涌来的厌恶。
“喜欢我的人很多,覃厉,别妄图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殷礼眸子一冷。
“威胁?”傅清韫觉得好笑,“交易不是一方同意就能达成的,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
“我不无辜,但我希望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家人,不然——我会穷尽我的一切手段,来毁掉你。说到做到!”
殷礼加重了最后这四个字的语气。
傅清韫的心里一咯噔。
那双狭长的凤眸被风吹凉,微红的眼尾被毫不留情的掠取温度。
“随你。”
傅清韫笑着说。
嘴角的苦涩沉沦在黑夜之下。
殷礼听着凉薄无温的语气,心如刀绞。
他搂紧傅清韫的脖颈,趴在他的耳边字字如冰。
“覃厉,我什么都不想欠你。”
“我不想和你纠缠,所以,你也别对我太仁慈。”
“交易结束,我们也结束。”
覃厉喜欢他,他不要覃厉心疼,更不要覃厉关心。
他要平等的交易,他承受不住覃厉畸形的暗恋,也不会给予回应。
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他不要一丝一毫来自覃厉的感情。
傅清韫的眸色晦暗,惩罚性的在殷礼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肯松开。
他怒声笑着,“不想欠我?”
欠这个复杂的字眼,谁有说的清?
还的清?
殷礼欠他的,远超过他现在索取的千倍、万倍。
“别他*的说废话。”
殷礼骂的难听。
傅清韫不做理会,今夜的他比从前要疯狂、病态许多。
一切都是拜殷礼所赐。
殷礼再次疼昏过去,傅清韫没饶过他,也没有分毫昔日的温存。
仿佛,他们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接连着数日都是如此。
再无心疼。
他的心如同被藏在风衣里的那条手绳,冰凉无温的待在无人问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