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礼不屑一笑。
对于这些,他并不在乎。
他望向殷九海的眼神中满是嫌恶。
殷礼知道,殷九海并不是在他和殷文青之间选择了他。
而是选择了他自己。
他从小被当做殷氏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是殷九海看着长大的。不论是脾性,还是名利场上的礼数,又或是对翡翠上的学识。
这些殷礼都了如指掌。
在殷九海眼中,他除了喜欢男人。
别的方面堪称完美。
可殷文青不一样。
他从小被丢在乡下放养,对于名利场的礼数一概不知,脾性也不甚了解,对翡翠更是一窍不通。
殷九海绝不可能放心将殷家交给一位连脾性都不知道,只有血缘的人。
现在的殷文青在他眼中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刺激殷礼的工具,也是一个备选。
现在殷礼回来了,殷文青再无可能真正的进入殷家。
豪门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
殷九海,是个合格的商人。
这一点,殷礼最清楚。
…………
文家。
殷文青一回家就开始发火,一通摔砸。
文曼知道,这个时间点,殷文青应该在公司上班才对。
不应该突然回家的。
现在一回来就开始发火,肯定是遇到了事。
在她的一番盘问下,文曼才得知了公司的事。
但文曼的脸上并没太多的情绪。
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
“妈!你怎么都不急啊?”殷文青有些不解。
现在,殷九海让他喊他叔叔又把他赶出公司,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好不容易来的京城,好不容易过上这种生活,他不想回到的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县城!
“急有什么用?”文曼冷哼一声。
“殷九海是什么人,我最了解。”
从多年前,殷九海为了接手殷家,将她赶出京城时她就知道殷九海从来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在一个商人面前谈感情,是最可笑的事。
这次被接回京城,她对殷九海没再抱有过任何感情上的期待。
她只想下辈子衣食无忧。
但殷九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绝情。
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殷文青有些焦虑。
文曼眸色微动,眼中戾气闪烁,“你明天去和他道个歉。”
…………
殷家。
殷礼回家的时候,何欢也在。
何欢正在和林曼华挑选婚纱,见殷礼回来了,拉着他一起挑,殷礼连眼皮也没抬,敷衍着随手指了几件就上楼了。
他上楼的时候,给姜璐璐发了信息。
殷礼:【上次说的事怎么样了?】
姜璐璐:【搞定了,就在你婚宴当晚。我找的朋友是刚回国的,傅清韫肯定不认识。】
殷礼这才颓然松了口气。
殷礼:【谢谢。】
姜璐璐:【不客气,你的婚宴我就不来了,反正早晚要离。】
殷礼:【……】
他无奈的将手机放到一边时,何欢进来了。
“殷先生。”
何欢手中端了杯茶,放在了床头柜上。
“有事吗?”
殷礼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
“那个……我姐姐的医药费……”
她的嗓音弱弱的,听着娇楚可人。
“要多少?”殷礼嗓音淡漠。
“一百万。”
殷礼拿起手机给她转了账。
“我们之间是雇主和受雇人的关系,只要你对外扮演好贤妻的身份,在金钱上的所有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包括你们家公司的事。”
殷礼的嗓音淡漠。
“谢谢殷先生。”
几滴泪顺着何欢的眼角滑落,砸在了地上。
殷礼始终无动于衷。
他不喜欢看别人哭。
烦。
但傅清韫不一样。
许年也不一样。
“他们”不会哭。
…………
三天后。
晚上,高级酒店大堂。
殷礼的婚宴如期举行,现场宾客满座。
来的,都是京城的各路权贵和商业场上的大亨。
临近仪式前,殷礼将手机给关机了。
他害怕自己犯贱给傅清韫打电话。
也怕傅清韫给他打电话。
在后台时,林曼华来了。
她遣散房间里的人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封红色的婚书。
是她之前答应给殷礼的。
殷礼接过时,手都在哆嗦。
“谢谢奶奶。”
殷礼哑着嗓子说。
他没敢打开看。
他如视珍宝的将婚书塞入西装口袋中放好。
林曼华伸手拨了拨殷礼额前的碎发,见他面上并无喜悦,林曼华的眼角微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错了。
“开心点,就算不喜欢也别让何欢太难堪。”
林曼华为他正了正西装领带。
“嗯。”殷礼说,“奶奶,你说我和他还有以后吗?”
林曼华的手一僵。
“有的……一定有的。”
她答的肯定,其实她比殷礼还没底。
与此同时。
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正停在角落里。
“少爷……”宋叔望着身侧双眸猩红,整整两日未合眼的傅清韫,眼里满是心疼。
傅清韫望着窗外皎洁的悬月,他勾唇,浅浅笑着。
“宋叔,月亮好圆。”
“少爷……今日是上弦月。”
一点也不圆的。
是泪水朦胧了傅清韫的视线,月光散成了光圈,所以瞧着圆。
“是吗?”傅清韫笑着摘下了眼镜,用丝帕擦了擦眼眶。
泪水被擦拭的干净。
但,还是很圆。
和他们八年前初遇那天一样圆。
“少爷,你想进去就进去看看吧?别这么为难自己。”
宋文劝说着。
傅清韫摇摇头,“我没有请柬。”
“他没给我发请柬。”
甚至,还想将他骗开。
或许是在怕他打扰婚礼吧。
他不会的。
他希望他幸福。
不管和谁。
想到这,傅清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他咳嗽的时候,胸腔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那张惨白的脸,在黑沉的夜里虚弱的骇人。
黑色血,一滩又一滩的浸透着他的丝帕。
今夜,已经咳脏了四条丝巾了。
他才在这待了一个小时。
从前一天都咳不了这么多的。
“少爷,走吧……算宋叔求你了!”
宋叔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太多的情绪,但心疼居多。
傅清韫像是没听见似的,“你说一会宴会结束,他会带着新婚妻子回殷家吗?还是住在这?”
宋叔沉默着。
他知道傅清韫不会走了。
傅清韫望眼欲穿的盯着酒店大堂的门,眼睛都不舍得眨。
倏地,一道愠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傅清韫!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