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韫静静地望着他。
他不说话。
可那双幽深的凤眸中,冷漠如城,在炙热的眼神中一点点的坍塌。
“傅清韫,我说——”
他将尾音拖长,“回家。”
他又一次强调道,“回家!”
殷礼攥着傅清韫的手,不管傅清韫答不答,直接拉着人当着旁人的面离开了。
车上。
殷礼靠在车窗上,大堂里没风有些暖和,他刚疾步出来的时候风将他的醉意重新卷起,他现在神志又有些不清了。
傅清韫见他面色难看,将刚才路过药店时买的解酒药连着一瓶水递给殷礼。
殷礼接过后喝了水,没吃解酒药。
他咕噜咕噜的将整瓶水都喝完了。“
”阿礼……”
傅清韫心疼的喊他。
殷礼将水喝完后,他抬眸望向傅清韫。
暖黄色的室内灯光下,殷礼绯红着脸,呼出的热气凝成丝丝缕缕的白雾,暧昧升腾而起。
他扣住了傅清韫的后颈,凑近傅清韫。
矜贵优雅的脸上冰冷无温,那双魅人的凤眸底下平静无波。
“傅清韫……”
“傅清韫……”
“傅清韫……”
殷礼喊他。
一遍又一遍。
每遍的语气都不一样。
温柔、哀怨、遗憾,还有更多。
“我在。”
最后一遍的时候,傅清韫答他了。
“能尝尝我吗?”
殷礼哑着说,“现在我没有酒味了。”
还能再尝尝他吗?
傅清韫依旧没答。
酒精潜入意识,侵占了他的理智。
殷礼扣在傅清韫脖颈上的手微微用力,揽着他直接吻了上去。
他吻的热烈又缠绵。
隐约间,殷礼在他的唇中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傅清韫咬了他。
理智回笼了片刻,但他没松开。
理智与冲动下,他都要吻傅清韫。
殷礼轻轻地、一点点的啃着傅清韫的唇瓣,尝着他的味道。
他将唇都亲麻了,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傅清韫。
傅清韫金丝眼镜下,冷欲的气息被撕的干净,那张晦暗的凤眸中欲色深陷。
“殷礼……”
他的嗓音有些哑。
他想讨要些什么。
但喉咙里堵了东西,他说不出口。
他将字眼闷在胸腔,剧烈的颤动着身体咳嗽着。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殷礼立马轻抚着他的后背。
一想到他方才这么堵着傅清韫的唇,欺负他,他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愧疚。
“没事。”
傅清韫握住了殷礼的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攥在掌心。
“你……还喜欢我吗?”
他的语气里有期待,但没有恳求。
阿礼的感情,是求不来的。
殷礼忽的笑了,“对于傅师傅来说,什么是喜欢?”
“能一起睡觉算喜欢吗?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喜欢傅师傅。”
傅清韫眉心凉了凉。
“回家吧……回家。”
他抽回视线后,松开了殷礼的手。
傅清韫开车回了云阁,他将殷礼带回了原本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从未变过。
里面很干净,看起来应该有人定时清扫过。
殷礼整个人疲惫的趴在床上,傅清韫走了。
他没睡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傅清韫端了碗醒酒汤进来。
“喝点吧,不然明天会头疼。”
傅清韫将汤放在床头柜上。
殷礼不想动,他一声不吭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像是个耍赖的孩子。
“起不来。”殷礼说。
傅清韫顺着床边坐下,白色的衬衣下,他朝殷礼伸出了手。
傅清韫腰间上的衬衣被水沾湿了,紧绷着的肌肉线条在半透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的,致命撩人。
“我扶你。”
他不知道殷礼醉没醉。
但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殷礼就要结婚了。
“好。”
殷礼朝他贴近,在傅清韫扶上殷礼的手臂时,殷礼攀着他结实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狡黠的笑着,“傅师傅,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傅清韫没答,但也没推开他。
他的眼底满是纵容之色。
傅清韫端起醒酒汤,一勺一勺的吹凉试温后才喂给殷礼。
殷礼喝完后,依旧靠在他的身上。
“陪我聊聊天行吗?”殷礼问他。
“嗯,你说。”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他就是想和傅清韫说说话。
“那就说说近两年的事吧。”傅清韫说。
殷礼沉默了一下。
“我很早以前养了一只猫,然后猫死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痛不痒的。
但这是他七年里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事了。
“它叫小咪,我听你说过。”
“它……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傅清韫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
“嗯……特别。”
殷礼又强调一遍。“很特别的。”
不止是猫。
“我上次看见你的猫受伤了,你也受伤了。”
傅清韫伸手替殷礼拢了拢被子,怕他着凉。
“因为我家里人不喜欢它。”
也不喜欢他。
殷礼望向傅清韫,目光炽热坚毅。
他说,“但是我喜欢他。”
傅清韫:“这就够了。”
殷礼苦涩摇摇头,“不够的。”
他原以为他喜欢就够了。
可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爱也不够。
傅清韫问他,“那你以后还会去看他吗?”
殷礼没答。
“我想睡觉了。”
他从傅清韫的身上起来时,傅清韫的胸膛处忽的就凉了下来。
他搀着殷礼躺下。
没有逗留的离开了,离开房间时,他将手摁在灯的开关上。
“晚安,殷礼。”
傅清韫低喃着替殷礼熄了灯。
他知道,殷礼不会来看他的。
就算他死,他也不会知道。
傅清韫回到房间口,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用丝帕捂着嘴,咳嗽时整个身体都在抖。
今夜的黑血,浸透了两张丝帕,掌心还残留着一圈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