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礼立刻将水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哪受伤了?”
下意识的关心,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待他意识到逾越时,已经来不及了。
“都疼。”
傅清韫说。
但他没揭开任何一处给殷礼看。
殷礼拧着眉,犹豫再三最后只道:“医生看过了吗?”
傅清韫:“嗯。”
殷礼:“然后呢?医生怎么说?”
他没看傅清韫,将眼底的关切藏得极好。
“不记得了。”傅清韫说。
殷礼只手扶靠在额上,正欲说什么,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他艰难的挪动着身体拿起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上赫然映着一排大字:——未接来电何欢32个
殷礼:……
他抬头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不说话。
金丝眼镜框下,他那双凤眸里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殷礼在心里笑了笑。
傅清韫——一个占有欲强的要命的“绿茶”。
思索间,殷礼垂眸回了何欢:【我没事。】
何欢:【好,那不打扰了】
他和何欢就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何家的小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迫于压力他需要找个有钱的“老公”帮何家度过难关。
而殷礼为了掌管殷家,为了奶奶的心愿,他需要一个逢场作戏的妻子。
他调查过不少人,最后选定的何欢。
回信息时,傅清韫瞧见了殷礼眼底的笑意,他眉心凉了凉。
“殷先生,我先回去了。”
傅清韫拿起靠椅上的外套就要走,但被殷礼叫住了。
“傅清韫,你等等……”
殷礼喊住他。
傅清韫回身看他,矜贵的眉眼下是罕见的薄凉。
“那些香,你是怎么制出来的?”
殷礼说,“你没有嗅觉,那丝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清韫打断了,“云阁不止我一个香道师。”
“可那天你抓药的时候……”分明很利索。
如果傅清韫没有恢复记忆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那块丝巾的味道?
殷礼紧张的扣着手指。
心里既害怕又期待。
他怕傅清韫真的恢复记忆,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结婚。
同时他又自私期待傅清韫恢复记忆,这样傅清韫或许会理解他的苦衷,会等他。
但这样太自私了。
“做戏而已。”
傅清韫轻笑一声,“我总不能让素未谋面的殷先生知道我的隐疾吧?”
殷礼的面色一僵,许多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将嗓子都给浸哑了。
素未谋面……的
殷先生?
殷礼勾唇讽刺一笑。
“傅先生照顾我一晚上辛苦了。”殷礼一边说一边掀起被子要下床。
但被傅清韫摁住了肩膀。
“你来救我,作为感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傅清韫说的生疏,“昨天晚上殷先生发了低烧,得多休息。”
殷礼推开了他的手,“我送傅先生下楼,正好一会我未婚妻要过来给我送早餐,我下楼接她。”
“她是个路痴。”殷礼补充道。
傅清韫面色铁青着看向殷礼,旋即讥讽一笑,“殷先生待人真好。”
只是待他不好。
殷礼没答。
他送傅清韫到地下车库时,傅清韫冷着脸开车走了。
头也没回。
一个眼神也没给。
车开离地下车库后,殷礼扶着墙壁,面色苍白的回了病房。
他一躺下,腰腹上的伤口就崩开了。
疼的他按了求助铃。
在等护士来的时候,他只手扶着额角,苦楚的笑了笑。
“下辈子不做深情男人了,心里疼得慌还没早餐吃。”
护士来给他止了血,叮嘱他要少动后就走了。
殷礼正准备点个跑腿送早餐,手机刚拿起来电话又响了。
“喂,先生您在哪个病房啊?”
殷礼愣了两秒,“701。”
半分钟后,一份热腾腾的早餐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知道,只是傅清韫点的。
还是两人份的。
但傅清韫走了……
他吃完早餐后,姜璐璐来医院看他了。
人来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她刚到房间,立马就摘下了口罩,额上满是细汗。
姜璐璐走到殷礼的身侧,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殷礼。
“诶?真被捅了?”
殷礼:“你能不能好好组织一下你的措辞?”
怪让人误会的。
姜璐璐摆摆手,“有什么差别?”
殷礼:………
他咬紧后槽牙,长吸一气:“你回去吧。”
姜璐璐:“小少爷怕我照顾你吃苦?你放心我已经给你请护工了。”
殷礼:“怕伤口被你气的再崩开。”
姜璐璐瘪嘴换了话题,“你真要和她结婚啊?”
殷礼眸色微沉,“嗯。”
这个婚,他只能结。
“那个大屁股的烧男人呢?”姜璐璐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可是极品啊!”
殷礼:“他叫傅清韫!”
什么大屁股烧男人?!
激动下,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护士来前,姜璐璐立马戴好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
等伤口处理好,护士走后,姜璐璐忽然趴到了殷礼面前,她伸手挑了挑殷礼脖颈上的长命锁。
“你什么时候喜欢戴黄金了?”
殷礼愣了两秒,他伸手触了触脖颈,这才发现傅清韫竟然将长命锁为他戴上了。
他沉吟片刻,勾起薄唇一字一顿道:“喜欢很久了。”
他说的不是长命锁。
………
云阁。
傅清韫回去后,警方那边打来了电话。
昨天晚上追杀他的那群人只说是想抢劫。
但抢劫也是重罪之一。
傅清韫又无法拿出他们有别的目的的证据,只能判为抢劫处理了。
傅清韫坐在云阁的阁楼上喝茶,怀中抱着雪球。
雪球喵喵的在叫,像是在控诉傅清韫没将人带回来。
他轻抚着雪球的柔顺的毛发,温声哄道:“他要结婚了,以后……就剩我们了。”
“有你,还不算糟。”
至少比七年前强。
七年前他离开殷礼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孑然一身的。
如今,他多了一只猫。
傅清韫笑着端起茶盏,茶水刚送到唇边,胸腔里一股暖流直抵喉间。
他立即放下杯子但还是没来得及捂唇。
他闷闷地连咳了几声,尽管将唇抿的紧,但咳嗽间还是不慎将血渍滴到了雪球的白色猫毛上。
猫毛被染红了一片,他赶忙拿丝帕替雪球擦。
在擦拭的时候,雪球叫的很凶,比往常都凶。
好像在心疼他。
雪球会心疼他。
他勾起惨白的唇,轻笑了笑。
阿礼会吗?
会心疼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