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傅清韫的目光一寒,脸上的线条僵硬。
“算打发时间的。”殷礼答的轻描淡写。
“你尝草药,学香料,帮我维持味觉,这些都是……”
“是!”
殷礼冷厉的呵断了傅清韫的话。
“我就是想玩玩你而已,我没搞过男人好奇试试,现在发现男人也不过如此!从今以后,我做我的京城小纨绔,你做你的香料世家传承人。”
说完,他将傅清韫从前给他的卡递还到傅清韫面前。
“别再联系了。”
傅清韫皱眉凝视着他,失落与苦涩交融着,炙热的视线落在殷礼肩上时,沉的他快直不起腰来。
明明,他都找到许年了。
他也离开家了……
可,一切总是来的这么不合时宜。
殷礼见他不接卡,直将卡塞回到了傅清韫的西装口袋中。
“傅清韫,你刚回京城可能不太了解,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少爷,每天花边新闻缠身。”
殷礼轻嗤一笑。
“我从来就不喜欢男人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出于猎奇,这几天该感受的都感受过了,回味起来也不过如此。”
殷礼的话像是一把透着寒光的匕首,活生生的剖开了傅清韫的胸膛。
见傅清韫的面色铁青,殷礼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带我的新体验。”殷礼说。
“如果以后我再来兴趣的话,可以再约的。”
殷礼说的轻佻。
听着坏透了。
殷礼的神色有些麻木,眸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意。
他会永远铭记傅清韫所带给他的温暖。
但他不能让傅清韫重蹈覆辙了。
现在的傅清韫,只记得他们这几天的日子。
不会太难过。
傅清韫没答,只是短促一笑。
他低垂着眸,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凤眸里被氤氲水雾蒙的看不清路。
“应该是我感谢殷先生给我上了一课才对。”傅清韫淡淡道。
“以后,叫我殷少爷吧。”
殷礼说的认真,语气中却有些轻浮。
他爱听这个称呼。
因为许年总是这么叫他。
那个笨蛋许年啊……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
许年每次都喊他殷少爷,将他视若无上尊贵的神明。
可明明,他才是他的神明。
“殷先生,等香制好了我找小文给你送来。”
傅清韫没如他的愿,嗓音凉的毫无温度。
殷礼也不再勉强,只是木讷地望着傅清韫手腕上的铁链。
傅清韫意识到了什么,当着殷礼的面将手腕上的腕圈硬生生的扯断。
腕圈被扯下时,傅清韫冷笑着将东西交到了殷礼的手中,“还你。”
殷礼握着发烫的腕圈,手指眷恋的抚过上面残留的温度。
“扔了就好。”殷礼嘴硬着说。
旋即随手将东西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动作轻蔑又不屑。
傅清韫瞳孔骤缩,眼底的失落丝丝缕缕的交织成网,将他整颗心都裹的密不透风。
他们之间的回忆,在殷礼眼中就这么轻贱?
既然这么轻贱,为什么还要留着那条丝帕?
一留就是七年?
傅清韫不懂。
他只知道口腔里忽然溢出一股血腥味,胸腔里堵得慌,难受的他咳了几声。
他下意识的从口袋中掏出丝帕,抵在唇边。
没等殷礼说什么,傅清韫面色煞白的捂着唇,一路咳嗽着走了,走时连头也没回。
殷礼站在原地,目送着颀长挺拔的背影上了车,暖黄色的车灯在幽黑的大道上消失。
确认傅清韫走后,殷礼立马跑到垃圾桶旁边。
他刚凑过去,一股扑鼻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他强忍着恶心,将方才丢弃的腕圈捡了回来。
那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礼物。
他才舍不得扔的。
他从垃圾桶里捡东西的场景,被出来找他的姜璐璐撞见。
“你……这?”姜璐璐欲言又止的望着殷礼手中染着秽物的腕圈。
她沉思许久,深吸一气,将手搭在殷礼肩上。
“你越来越会玩了。”
殷礼:“…………”
他拨开了姜璐璐放在他肩上的手,将东西收好后,背靠着墙根点了支烟,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你这是怎么了?”姜璐璐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推推他的肩。
“失恋了。”
殷礼的嗓音寡淡。
姜璐璐眉头一挑,捂着肚子直接笑出声来。
殷礼白她一眼,自顾自的上了车,姜璐璐紧随其后,但笑声丝毫没收敛。
上车后,她才缓和了一些。
“和刚才那个极品男谈了?他把你甩了?”
“我把他甩了。”殷礼纠正道。
“为什么?活不好?你上次说他没感觉来着……金针菇吗?”
“…………”
殷礼没答。
姜璐璐让司机开车去了酒店。
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殷礼忽然道:“能帮我个忙吗?”
姜璐璐凑耳过去。
……
车上。
傅清韫咳了许久,丝帕中央都被血沁透了。
待缓和一些后,宋叔透过后视镜,心疼的望向他。
“少爷,我听说医学圣手——覃厉回国了,您积压在体内的毒……”
宋叔小声说着。
傅清韫默言。
覃厉,是国内顶尖的中医圣手。
关于他的医术,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但他从不轻易出诊,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的“诊费”,与寻常诊费不同。
他不要钱。
喜欢以物换物。
前提是得有他的想要的“物”,他才愿为其医治。
傅清韫眸色微沉,用手帕拭去唇角的血泽,“我还扛得住。”
他将脏了的帕子紧攥在掌心中,另一只手伸入西装口袋,在触到口袋中的银行卡的那一瞬,他发凉的指尖微微颤着。
银行卡上残留的余温,惹人眷恋。
黑夜下,那双深邃的凤眸如寒潭般泛着幽冷的光,将方才的情绪压下。
他又被抛弃了。
还是因为同样的话。
“殷礼,或许是我太轻贱了。”他勾唇浅浅的笑着。
“你总不珍惜我。”
驾驶座上的宋叔听不清,赶忙追问道:“少爷,你在说什么?”
傅清韫敛眸,脸色微沉。
“没什么。”
“只是觉得京城真心希望我活着的人不多。”
他的病,治不治。
又有几人会在意呢?
他拖着身体撑到今日,也只是为了爷爷的遗嘱。
为了多陪阿礼些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