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离婚才爱【完结】>第32章 一万字长章

  对于白臻榆说的话,白钧有一瞬怔愣,转而他稍微弯起指尖,嘲讽般向人笑笑:

  “别这么激动啊......我只不过是提了他而已,不至于哥哥你放这么狠的话吧?”

  白钧手放在心脏处,装模作样地皱起眉:“真是让我好伤心呐。”

  这白臻榆在乎虞洐还真是放在明面上,白钧稍垂着头,不自觉地咬了下牙,可虞洐那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啊,连这样的人都能牵动白臻榆的心神......但他,无论他做什么,白臻榆却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无所谓了......白钧迅速调整好表情,眸底夹杂着暗色,神色淡淡地笑笑,白臻榆在乎什么,他就毁掉什么,虞洐这么明晃晃地靶子放在眼前,那他就如白臻榆所愿地做些什么好啦,这回,对方应该无视不了了吧?

  眨了眨眼,白钧想起自己向白昊讨要项目管理权的情形。他得到允诺的过程实在轻易的可以,于是与白臻榆层层加码乃至于威胁的手段对比起来,怎么会不引人发笑呢?

  他就是想看看,看看他,看看他们,看这群人是怎么费尽心思最后却一无所得的,他想看白臻榆落下滚烫的泪水,跪在地上,卑微无比地乞求他......这样的场景,真是只要想想都觉得无比快乐啊......

  白昊答应白臻榆不会给虞洐找麻烦,可他白钧从未承诺过,对于这种不耗费任何成本却能欣赏到一场极尽精彩的演出的事情,他总是很乐意去做的。

  白钧高高地扬起头,嘴角噙着笑,目光直接落到周身清冷的白臻榆身上:“哥哥,就让我们来比一比吧?反正受损失的只有虞洐而已啊?”

  “......你好自为之。”

  其实,无法理解。白臻榆从来就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白钧能如此轻易地去覆灭别人的希望与期待,后来结合各种事情,后知后觉地明白一点——大多数人都需要付出努力才能得到成果,这些努力、心血,是日复一日,是痛苦与欢愉的集结,但落到白钧眼底,只是不值一提的符号而已。

  他从来不需要耗费气力地得到什么,所以毁掉别人的,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对也不对吧......倘若真的觉得没什么,就不会在看见别人痛苦的神情时,如此——欢欣鼓舞。

  只不过没心而已。

  只是没心而已......

  白臻榆不准备再与白钧纠缠下去,随意地撂下句话便转身离开,但对方显然没打算如此轻易地让他走。

  “白臻榆!”

  白钧用力地攥紧拳,是真的生出火气。

  他怎么敢的?怎么敢用这么敷衍的态度一走了之?

  大声喊出对方名字,白钧近乎咬牙切齿地望向白臻榆背影,即使白臻榆迈向外面的脚步无比坚定,身形也未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哥哥,我的主治医生好像交代过什么,你要不要去找找他?”

  这时候,谁先控制不住脾气,谁就落入下乘,白钧抿唇把显眼的怒气收回去,话语又换成温软的腔调——他不快活了,白臻榆凭什么快活?

  “我会的。”

  白臻榆头也未回地闷声应道,径直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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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磨人的手段大致也就那么几样,只不过每次都不会太好受而已。

  撑住有些发晕的头,白臻榆坐在路旁的木椅上。

  方才主治医生的表情很是为难,询问他几遍:“白先生,您确定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进行检查么?”

  他只是点点头。

  总归是他和白钧的事,何必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只不过,好像还是有些硬撑了......

  手腕搭在椅子的扶手处,他难以抑制地干呕几声,掌心狠狠贴紧胸口才把那股胃部要从嗓子挤出来的难受压制下去一点点。

  身体向后靠着,白臻榆眉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下,现在的虞洐应该是很焦头烂额吧......

  白钧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既然敢在他面前把大话说得如此掷地有声,就应该是做好他无法翻盘的准备了......就算撇开白钧不谈,白小少爷想做什么事情,自然是有太多人会选择前仆后继地为之效劳的......

  那些人的嘴脸,他从小到大实在见过太多了,也实在是过于令人生厌。

  事情毕竟是因他而起。

  白臻榆唇色一片灰白,稍喘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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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景!你真要回A市啊?”

  Lucas依依不舍地与面前身姿挺拔的西装男来了个拥抱,一口中文说的颇有些不伦不类。

  “这事不早就说好了么?还是说大名鼎鼎的Lucas会出尔反尔,舍不得放人啊?”

  姚景对好友笑笑,眉眼舒展开来,一眼瞧上去能体会到的冷峻稍稍化解几分,竟然透出几分温柔来。

  “啊......”

  故意拉长了尾调,Lucas看着眼前人,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再者,姚景几月之前就决定的事,他还点头应允了,此时要是靠着旧情强行把人拦下......似乎是有点不太合适......

  但他Lucas也是位肆意妄为的主,不合适也就不合适,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口:“我们不是合作的很愉快么?姚景?你这样强的工作能力,真想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这话说的可真太暧昧了。”

  姚景闻言只是笑,故意揶揄地扭曲了Lucas话语的含义。

  不过说舍不得,却也的确。

  自从回国以来,他就加入了Lucas的团队,两人工作节奏合拍,相处融洽,可以说是合作十分愉快,事业上的成就也同样喜人......

  而他,在所有事情走上正轨时提出要辞职,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姚景眸色稍微暗了暗,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跃动得厉害。

  “姚景?姚景?”

  Lucas扬起声喊道。

  姚景短暂地出了会神,被这几声换回来,入目便是好友那双带有疑惑的淡绿色的眼睛——杵在他面前,费劲地眨了眨。

  几乎有点忍不住笑,姚景垂落眼睫,手搭在对方肩上,十分郑重地表示:“好啦!Lucas,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这个人追求刺激惯了,实在是喜欢漂泊和挑战,是定不下来心来的人!你就成全我吧!”

  “......好吧......好吧。”

  Lucas无奈地耸耸肩,只能接受自己工作量多出好几倍的事实。毕竟,姚景是他费尽心思,卖惨求来的帮手,人家十分够朋友地帮他度过艰难时期,现在对方想去追求些别的东西,他怎么好继续拦着?

  “不过,你要记得,L是你永远的后盾,只要你想回来,随时可以。”

  “话说的这么好听啊?”,姚景挑起唇,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煽情的架势,“还不是想让我回来继续为帮你分担工作,让我接着受苦,你可想都别想!”

  不出所料地挨了Lucas一拳,姚景抬眸瞧了眼登机时间,也就不再打趣:“可以了,我们这送别的流程也实在太长了些,没多少时间了,我得走了。”

  Lucas叹口气:“那我祝你得偿所愿了!”

  “当然!”

  最后用力地拥抱了下,姚景拉着行李走向登机口,向后朝Lucas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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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多年好友了,要是完全不知道姚景是为了什么,Lucas这“好友”的名头未免有些太不称职了。

  见到好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Lucas虽然神色依旧十分遗憾,倒也是认认真真地摩挲了会下巴,把平时觉察到的蛛丝马迹串接起来。

  他这位朋友——姚景,是位极其引人注目的家伙。

  Lucas还记得同对方结交时的场景,姚景身材不错,脸还是那种瞧着便桀骜不驯的、令人起征服欲的角色,实在是很难让他这种男女通吃的人有抵抗力。

  而他Lucas从来不避讳自己的欲望,看上了就直接一气呵成地上前表明自己想法——毕竟,他对自己也挺有自信的。

  结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时隔多年,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丢脸......Lucas撇撇嘴,毕竟,他也算是被很多人追求过,主动时也基本没遭受过“挫折”,谁能想到姚景如此不留余地。

  不过,当不成情人,倒是可以当朋友,两人喝几杯酒,Lucas也算是断掉和对方来一夜//情的想法——撞号这种事......的确是让人极快下头的方法之一......

  不愿再回首,反正Lucas当时遇到的姚景就十分忧郁。试想,一个瞧上去就野性难驯的人却有些黯然神伤是什么模样?Lucas反正回忆起来,依然觉得十分心动。

  伴随着他与姚景一面成为好友,他也就慢慢了解到这背后的事。

  姚景,爱而不得。

  Lucas觉得惊讶,但惊讶之余又觉得毫不意外。按照姚景的能力,估计是有依赖于荷尔蒙,从来不讲道理的爱情会让对方吃瘪吧?

  但是,他并不太了解对方爱而不得的对象,而姚景也是沉得住气,这么些年也就提过一两句。

  Lucas回忆着姚景醉酒后偶然泄露的话语——这位爱而不得的心上人似乎就在A市吧?

  姚景也是,能忍得住几年不联系,午夜梦回还念叨念叨,现在想通了,不自闭了,就大胆追爱......

  啧,Lucas不太理解这些纯爱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上,他当然是祝愿姚景成功的......

  而能让姚景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该是位怎样令人惊艳的人物?

  他还真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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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臻榆捂嘴咳嗽一会,只觉得天愈发冷了。

  即使没多少力气,他也不敢再继续坐着,就撑着站起来,想早点回家休息。

  好在这几天学院那边没什么事,他带的那几位学生也不怎么让他操心,就是安排接替他上课的人选在调整几次后逐渐没着落,感觉最后还是得落到他身上......

  白臻榆想东西的时候,总习惯性皱眉,现在也是如此。他尽量靠着路边走,城市绿化做的不错,走不了几步就能有棵树,他实在没力气了,也不会狼狈到到底,还能借着树撑一撑。

  虞洐这件事他想了想,主要是他现在同对方关系微妙,可能虞洐早就认定是他“左右逢源”,现在就更不稀得搭理他,虽然这个“更”字的强调性没什么必要,毕竟,他与虞洐的关系从来就是直坠冰点,也从没过回温的迹象。

  终于走到停车的地方,他打开门,坐在驾驶位缓了缓,却听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怔愣几秒钟,他尚且没反应过来,思绪沉沉地陷在似乎永远解不开的结内,连带着感官都钝了些许。

  看到来电人时,白臻榆瞳孔微地一缩,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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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臻榆。”

  姚景在飞机落地的那瞬,低声念出“白臻榆”的名字,语气是说不出的缱绻深情。

  其实,他倒没急切的心思想要同人建立联系,可是渴望却是骗不了人的。

  目光柔和的看向标记人姓名的那栏,姚景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深吸口气。

  他与白臻榆是大学同学。

  不过这些介绍都不太重要,这些,都没一句“一见钟情”来的贴切。

  姚景眉睫稍稍垂落,只是脑海中浮现出白臻榆的脸,都觉得心脏跳动得更为急促了。

  一见钟情是一见钟情,可大多数人往往是“不知情之所起”,还记得当时白臻榆自我介绍。姚景看似亲和,其实内心和外表这幅桀骜不驯的皮囊没什么不同,这样的人,大概也是不会留心讲台上是什么人,在说些什么,也更是懒得把所说的名字和形形色色的脸组合在一起,所以,当时他坐在最后一排,在面向大家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便插上耳机看书——直到听到身边人的惊呼......

  有什么好惊呼的?

  这是姚景的第一想法,于是不耐地掀起眼,蓦然与白臻榆的眼神来了个对视。

  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惊呼声的缘由。

  这人,实在张的有点太好看了......

  其实人的皮囊总结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他姚景从小到大也是“外貌获利者”之一,故而就更加觉得大家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长相分布也出不了大的变动,反正谁不是这么张的?也不过是谁更精致些罢了......好看也应当没什么用,烧成灰了不还是一把捧都捧不起来?

  可白臻榆不太一样。

  说不清是那双眼睛生的太好看,还是白臻榆的气质处在人群中过于的引人注意了,姚景登时就把上面所想的全部推翻——不是精致两字就能简单解释的......

  和白臻榆第一次交流时,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就像首次谈恋爱的小男生,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可他“肆意妄为”这么些年,这样的体验未免有些新奇。

  他和白臻榆熟络起来,估计还是缘分作祟——双人间的自习室里,他们几乎每一次都面对面。

  两人都是精益求精的人,又都好强,虽然自习时都不说话,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多少还是能在朝夕相处间得到那么点信息——这个人......似乎和我比较合拍?

  有了这个想法,做朋友似乎就变得简单许多。

  倒是谈不出是从哪天开始交流起来的,反正后来他们一起参加大学的各种竞赛,也组队去打辩论,配合默契,信任满满。

  再就是一次醉酒,姚景看着好友的脸,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意/乱/情/迷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反正对于他而言,这感觉就是直击他心脏——于是再也忍不了。

  他表了白。

  事后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冲动至极,一点铺垫都没有,也难怪白臻榆的第一反应是睁大眼睛,疑惑地摇摇他肩膀问:“姚景,你是醉了么?”

  醉是真醉了,但他的的确确说的是真心话。

  他醉酒后竟然难得的保持了这份逻辑,所以十分认真地向白臻榆再次表明心意——“我就是喜欢你。”

  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地拒绝。

  姚景其实不太明白,他和白臻榆如此合拍,他们互相理解,理想一致,为何白臻榆能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追求呢......

  可无论他怎样不明白,面对的是白臻榆果断选择与自己拉开距离。

  事情直接变得无法挽回了。

  他后来克制住心意,向人说明“就算是不能在一起,我们依旧是朋友吧?”的想法后,白臻榆向他表示“如果你觉得我们能够当朋友,自然是最好。”

  之后,姚景觉得他遭受了自己前半段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白臻榆十分认真的、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后半截话白臻榆没说,但姚景不是不能明白对方一丝,所以真的只能当朋友,而白臻榆是不想让他伤心的。

  看,他们如此互相理解。

  姚景知道白臻榆不是在推诿,因为对方那双煞是好看的眼睛在提及“喜欢”二字时璀璨得不可思议,像是耀眼的星河都点缀其间,然后流转过世间的无双景色。

  但是知道,也不意味着能完全死心吧?

  姚景表面没说什么,实际上默默下定决心——他会等。

  后来和Lucas相处后,也不是没敞开心扉,说说这点十分苦涩的情感史,不提及姓名,也不介绍原委,就让对方琢磨出“爱而不得”四个大字。

  即使信息少到可怜,Lucas倒是作为情感大师分析了番。

  “如果人家两情相悦呢?你还等?”

  姚景记得自己点了点头。他不会遇到比白臻榆更好的人了,所以宁愿不要,他做事做人从来如此,Lucas认真地批判过他作为完美主义者近乎到了变态疯魔的地步,既然在其他事情上如此,在爱情上,也不该有意外不是么?

  之后Lucas又问——

  “是两情相悦,但是双向暗恋没捅破玻璃纸以至于你心上人处于记挂着人的单身状态呢?你就趁虚而入了?”

  他质疑Lucas这个问法实在是没有意义,连两情相悦他都愿意等,又何况是这种情况?随后直接被Lucas嗤笑地灌下了一杯酒。

  “这两个问题当然不一样,前一个是问你决心,现在是在考量你到底爱的态度是怎样的?是成全爱人,还是成全自己呢?”

  这回似乎没那么好回答。

  也不知道Lucas这种流连花丛、不谈感情的人,为何会对爱情这件事作剖析,逐渐也就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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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景还是按捺不住地先联系上了。

  为此,他给自己找了个极其合适的理由,如果他有其他心思的话,自然是不会直接联系,但正因为是朋友坦坦荡荡,所以才将“麻烦人的事”做的如此理所应当......

  其实三年前,他听到白臻榆结婚的消息时,不是没消沉。也正是因为消沉,才会有这几年的刻意避开,选择与Lucas一起创业,但实际上,也只有他知道,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挑战,只不过Lucas那件事看上去最为复杂,会耗费极大的心神,那么用来疗伤似乎再合适不过了......所以他在Lucas的公司上耗费了几年,希望真如其他人所言,时间是味良药,能疗愈所有意难平,基本就没让自己想感情上的事。

  但公司不会一直处于危机,创业也不会永远处于起步的麻烦期里,花费时间后自然是有结局要收尾的,所以这些时间闲下来,“白臻榆”三字便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里,伙同大学四年的记忆一起,实在是令人难以忘却......

  当时作为朋友,白臻榆结婚消息传来时,他是要去道贺声恭喜的,但等到对方那边电话接通,才发觉白臻榆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么?难道你们没在一起么?

  姚景当时心里有太多疑问,最后碍于立场,只能一一咽下,然后送上那句苦涩至极的恭喜。

  白臻榆既然连他告白之后的“试一试”都不愿意接受,怎么会愿意接受与不爱之人的婚姻呢?

  他只能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然后他也询问了Lucas,这到底属于是什么情况呢?是他所问的前者还是后者?

  但显然白臻榆没给他太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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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景决定到A市来,是为了白臻榆。

  只是为了白臻榆。

  两情相悦他就在一旁等着,如果不是,那他也只看白臻榆。

  如果白臻榆想摆脱,觉得无法忍受,他就上前一步带人离开,如果白臻榆想要挽回,是两情相悦却互不知晓的苦涩期间,那么他能帮上些什么,也再好不过......

  但只有寥寥几句交流的三年,他实在是再也不愿意经历了。

  在这个人身边就好,最后他也就剩下这么个念头。

  对面的电话很快接通,白臻榆的声音传来,姚景觉出久违的心安。

  “臻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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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景?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联系过了。

  白臻榆见到这两字时,不免有些愣神,但动作还是先于意识地选择了接通,没想太多。

  “嗯,是我。”

  在听到对方犹疑的声音喊出自己名字时,白臻榆很快应道,声线明显染上笑意,他低声道:

  “姚景?有点没想到你会突然联系我?”

  “指望我们的高岭之花主动,我岂不是要从你的好友列表中彻底滚出去了?”

  姚景一如既往地调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指尖颤栗成什么样子,心跳声实在过于明显,让他下意识地捂住电话的听筒,却在说话时,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他只是太想对方了。

  “哪里会......”,白臻榆这几天难得有如此放松的谈话,他眉宇舒展,就这么倚靠在椅背上,“不过,你那边杂声有些大诶,是发生什么了么?”

  听到白臻榆关切的话语,姚景先是低头闷笑几声,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到A市来了,作为好朋友的你,是不是要好好招待我,完成下你的诺言?”

  白臻榆:“真的?!”

  “嗯,当然是。并且,我要呆在A市很长时间,虽然没有具体的安排,但近期内应该是不会离开了。”,姚景握紧手机,声音温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现在来接你吧......”,白臻榆在拉安全带,忽略了姚景堪称暧昧的后半句,他顿了顿问,“你在哪?其他事情安排好了吗?需要我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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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已经到达目的地。

  姚景根据他的问题一一给出确切答复。白臻榆稍微觉得有些不对。

  姚景这几年的工作他是知道的,听说是做国际贸易,十分忙碌,听说才稳定没多久,好不容易可以在“成功”的定义下稍微清闲会,突然到A市来?并且不是短期的出差,要长住?

  白臻榆不解地拧起眉,第一反应是姚景可能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半点没把事情往“爱情”方面想,神色逐渐有些凝重。

  但电话里也听不出姚景的具体态度,白臻榆面色因为高烧泛起潮/红,自己却犹然未觉,等他停好车,起身站直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晕。

  姚景站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距离不过一百多米。白臻榆清醒几分,庆幸人不算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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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泛起一缕紫色,白昼的余温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被蚕食殆尽。

  虞洐立在窗前,他的办公室外几乎没有人离开位置,都在争分夺秒地忙碌着。

  事情发生的突然,而且是以这种“背刺”的方式,即使这样的烂招在商业领域算不上什么称奇的,可的确是能恶心到每一个人,并且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虞洐蹙起眉,几乎是难以自持地自嘲一笑。

  桌前垒起来的文件在他长时间的工作下几乎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看着电脑屏幕,终于开始了来之不易的、长达一分钟的放空。

  大多数人在碰到看上去几乎没可能解决的问题时,大概都会下意识抵触,然后选择躺下,就算是被命运的车轮狠狠碾过,也想着,算了特么的,就这样好了,不然他还有什么办法?

  随后可能会象征性地挣扎几下,但心里大多都默认了一定失败。

  但虞洐不是。

  可能从小性格就乖戾,他思维方式与常人也有些不同,但也有概率和这些全无关系。

  虞洐并不会躺下,更不会让任何东西从他身上以碾压的形式路过,他这个人,从来睚眦必报,不计后果。绝境又如何,失望也太懦弱了点,哪怕是再艰难,他也得拉着始作俑者一起品尝下痛苦的滋味吧?

  所以没有颓废,更多的原因可能是,放弃本身看上去就是在低头。

  虞洐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神色在一瞬间好似深夜里静谧的深林,被夜晚铺满了漆色只不过墨绿划分了层次,让人觉察出几分诡谲来......

  况且,也没到不可逆转的那步......

  稍稍支起下巴,目光在屏幕上逡巡了会,却突然听到身侧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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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洐呢?虞洐他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把项目做成这样?”

  虞成把桌上的文件尽数掀在地上,双手叉腰地站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身旁的秘书见状不妙,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弯下腰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收拾好。

  “虞总,您......您也别太生气......”

  “我不生气?虞氏的脸都快要叫虞洐这畜生丢光了!”

  虞成近乎是怒不可遏地大吼。

  虞洐明明是他儿子,但从出生起就更他对着干,也不知道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反正虞洐干的就没一件事是让他顺心的。

  然而,见了鬼!也不知道是不是隔代亲,这虞老爷子从不拿正眼瞧他,反倒是对虞洐宠爱有加,几乎就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想也是好笑,当初他进公司的时候,虞老爷子恨不得让他从小职员开始干起,逢人就说他做不成事,这虞家要是交给他,早晚得败完了,而这件事落到虞洐身上,就不一样了,虞老爷子恨不得直接退位,把公司大权全部地交给虞洐......

  他作为父亲,到如今要从自己儿子手里夺权!这不是荒谬还能是什么?

  想到此事,虞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觉得虞老爷子真是偏心偏到极致了,虞洐那是什么混账?有哪里比他好么?荒唐的事情不还是出了一大堆,他父亲怕是真老眼昏花了,又被虞洐几句卖乖的话蛊惑,竟然觉得虞洐是可造之材......

  虞成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烂事一大堆全靠颇有手段的虞老爷子帮忙收拾,除却违/法的事,几乎都踩过雷,的确,他生意是失败过几次,那又怎样?谁能上手就成功,那经验不都是用钱砸出来的么?

  对此,虞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不失败怎么能成功?再说虞家不也有底子给他消耗么?练练手就上纲上线的,那是他还没真正开始认真好么?

  现在在公司里他就是个闲职,成天什么“虞总”的喊着,和那小/畜/生在称呼上都一样了,还分得清什么老子儿子?

  虞洐也就更敢蹬鼻子上脸的跟他叫嚣了。

  烦得很,周围的人不知怎么想呢,怕不是人人都要朝他吐唾沫,说都是虞总,可儿子权力可比爸爸的大多了,虞老爷子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别人嘲笑他无能么?

  “把虞洐给我叫过来!真是!出这么大事,他就没想着要交代?”

  他好不容易逮到虞洐的错,自然是不会放过,冲秘书嚷道。

  其实这事说来也不大,毕竟项目没开始,投入有限,虞氏家大业大的,这点损失耗的起,只不过没推动起来,还如此明显是被人截胡,实在是太耻辱了点!

  这么一想,事情不就大了么?虞成竟然游戏得意,但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自己不能把这心情摆在明面上,只能是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脑海里已经想好如何添油加醋地给虞老爷子说道说道——这虞洐,也是个跳不起来事的!他虞成才可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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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自然是不敢耽搁,立刻就点头朝外走。

  内心腹诽起来,这虞成可真是离谱,自己公司出了事,也就虞成嚷嚷着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况且还不止如此,现在虞洐那边项目组可都在积极的解决问题呢!还交代?浪费时间做交代?白白损失?

  真是不知道虞成是怎么想的......

  但他也不敢直接冲人说吧?所以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下,认为虞洐虽然看上去不可靠,但比较起来确实比自己的蠢货上司要靠谱很多,不说才能,起码面对事情的处理态度,要比虞成强太多了!

  快步走到虞洐办公室,他敲敲门,听到里面的人扬声说道:“进。”

  虞洐不可能不认识虞成身边的人。

  他并不意外地见人低头走到自己面前,心里却忍不住冷笑,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要开始兴师问罪了么?

  对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你有事么?”

  虞洐表面上不动声色,低眸继续回复了几封邮件。

  “虞副总说让您过去一趟......”

  秘书舔舔唇,紧张地转告了虞成交代的话,只觉得造孽,即使虞洐风流韵事,他听过不少,觉得对方摊上虞成这么个爹,真是......

  不好说甚至有些难以形容。

  “哦。”,虞洐点点头,却没动,他戏谑地抬眸,“虞‘副总’要求虞总过去一趟么?李秘书,你认为这件事可笑不可笑?”

  李秘书被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弄得全身绷紧,只能试探性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我?”,虞洐闻言就笑,他摇摇头把手机放在一边,“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如果虞副总真想说些什么,就劳驾他过来,那样才合理合规不是?”

  “这......”,秘书咬咬牙,开始后悔自己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但明显有实际权力的虞洐他更得罪不起,“好的,我立刻说明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