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陈燃呆滞的神色,白臻榆顺着人视线望去,在瞥见虞洐的那一秒,眉目凛然。
此时的他们,比起上一次三人相峙,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东西。
以至于互相对视间,也能觉察到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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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房间内的两人一齐抬头望着,虞洐略微蜷起指尖,稍稍垂落眉睫。
但他步履未停,径直走了进来,终于在落座前勾起抹笑。
“陈燃?”
虞洐佯装不知原因,轻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
“路上碰到的。”
“找臻榆说些事。”
白臻榆和陈燃同时出声。
见状,虞洐敛了笑意,眼神中带有些许意味深长,他摩挲着指节:“哦?”
白臻榆暗自皱眉,见陈燃抿唇,淡淡地接过话:“陈燃应该是找我有事,又正巧与我在路上碰到了,具体什么事我们还没谈你就到了。”
虞洐微地挑眉,对白臻榆的话不置可否。
“所以是我打扰你们了?”
此话不怎么好接。
不解地瞧着虞洐,白臻榆能感觉到他情绪不怎么好,但不明白原因——
难不成看见他与陈燃在一起,虞洐就会不高兴?
一旁的陈燃冷下脸色,直视虞洐,语气十分不客气:“是,你打扰我们了,所以现在请你移步到另外房间,我有些事必须和臻榆两人谈。”
着重在“两人”二字上强调,陈燃显然是带上些火——还说呢......要不是因为虞洐,他也不至于跑这一趟来解释。
怕谈话过程中虞洐这人又节外生枝,陈燃想避开对方谈话全是真情实感。
“......陈燃......”
虞洐压低声音,气势陡然铺陈开,若隐若现流露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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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于两人中间,发自内心地想笑。
可他实在没力气,只僵硬地牵扯了下嘴角,随即便抿紧唇线,筋疲力竭。
他不懂。
陈燃和虞洐两人有什么事的话,他并不介意两人私下处理,背着他完全没关系,可为何偏偏是面对面。
他自觉没那么罪不可恕,要别人尖刀利刃地往血肉里扎才舒坦。
“臻榆,你的意见呢?”
陈燃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润君子,只有在虞洐面前会想个有喜怒哀乐的活人。其中原因,真的是因为虞洐过于恶劣么......
白臻榆眉睫垂掩着,看向言辞激烈的陈燃,蓦然间觉得恍惚。
可偏偏陈燃在问他的意见。
感觉到后背来自于虞洐的视线愈发冷沉,白臻榆无奈地笑了:
“你是一定要和我谈么?达不到不罢休?”
“对。”,陈燃觉得虞洐问的奇怪,但此时他除却鲜明地表达自己意见外,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句来回答,“我很认真。”
“那好......”
白臻榆撑直身,示意陈燃跟着自己来。
既然如此,这回避开也会有下一回,那就一次性解决干净得好。
他实在不想再夹在两人中间了......
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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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两人背影一齐消失在书房,虞洐舌尖抵住腮,手攥成拳,不由地被气笑了。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是要背着他的?
不想独自坐在客厅,虞洐半阖上眸,也跟着站起来,往书房相反的方向走,迈步来到阳台。
心口这股怒气横冲直撞,凝结成蔽人耳目的浓雾。
虞洐无法排解,点起根烟。
点着却并不塞到唇边,只看那微末光亮与指尖明暗闪烁。
他不太能闻得惯烟味,大多抽的时候是为了应酬与提神。
听人说,抽烟和喝酒一样,是为了麻痹和排解。
先前不懂,他觉得酒有用的多,神经都溺弊在高浓度的眩晕里,岂是眼前烟雾能比拟的......
此刻稍稍理解。
酒太重,一瓶瓶,但烟盒小,甚至于能拆分为一根根,所以随时取来,随时麻痹,镇压那无所适从的短痛。
虞洐抬眸看周遭景色,暂时没让自己去想陈燃到底会与白臻榆说些什么。
他向来避讳想这些。
就像是他自以为清醒,永远清醒。
可他恰恰醉得最多,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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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压着胸口闷声咳嗽,陈燃在一边看着十分担心,连忙去扶:“你要不休息休息会?”
但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侧身避开,白臻榆从咳嗽的间隙里挤出两字:“不用......”
陈燃讪讪地垂下手,却也没觉得尴尬。
等到白臻榆终于平复呼吸,他看向自己:
“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还真是过于直接,意识到这点的陈燃轻叹了口气:“其实......你是喜欢虞洐的吧?”
白臻榆眉睫一颤。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
“不用否认。”,陈燃却是笑了,他仿佛因此松了口气,甚至于姿态放松地向后撑着桌子,“你是他的合法伴侣,喜欢他理所应当啊!”
合法伴侣......理所应当......
这四个字与他实际上全无关系才对。
白臻榆嘶哑地笑了声,他垂眸道:“你误会了......”
“臻榆,你不必骗我,你看虞洐那眼神和之前的我简直一模一样,当时我怕他不喜欢我,做朋友都小心翼翼的......”,陈燃眯起眼,仿若陷入回忆,他轻声笑道,“现在想想......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哦,你应该是知道我和虞洐谈过的吧?”
白臻榆没想到陈燃丝毫不避讳,他怔愣地抬头,听着对方突然开始的“述衷肠”,有些迷茫地眨眨眼。
陈燃......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了解陈燃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不会愚蠢到把对方这席话当作是如王柯一般“宣示主权”的把戏,即使陈燃有足够的底气去做这事,至少比王柯要有资格得多。
但为何要同他说这些事呢......白臻榆想过陈燃找他谈话会询问虞洐,是没释然而对当年事情始末的追寻,可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想的这些没有丝毫关系......
“怎么这么惊讶地看着我?”
陈燃一直都是松弛的,他一向坦荡无比:“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同你提,当然是我早就放下了。”
“我和虞洐只是商业联姻......”
白臻榆抿着唇,认认真真地对陈燃说道:“所以其实你......”
“我怎样?”,陈燃瞬间反应过来白臻榆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把怎么想的说清楚,“臻榆,我说这些,是因为上次在医院......”
“虞洐那人,就永远像是长不大一样,明明我和他早就结束,他也在心里认同这结果,却又做出那样冒犯而会令人误会的举动,我不想你误会。”
陈燃皱起眉:“商业联姻又如何?这样就不算伴侣了么?难道不是虞洐他自己选择承担的责任?况且,臻榆你明明......”
“陈燃!”,白臻榆哑声打断,“我觉得我们关系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
“并且我觉得你误会了,我和虞洐......”
陈燃见白臻榆眉眼下垂,就知道对方说出这席话无异于在心口划上一刀,有些心疼地开口:“臻榆,我认为喜欢就是要去争取的!”
“虽然虞洐吧,他似乎不太值得......”,陈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不在意,但是我内心过不去那道底线,我在乎,我的伴侣在乎。”
“我当时决定和虞洐分手,就下定决心不爱了,这点从未因为时间推移而有任何改变,请你放心,我和虞洐现在除却认识多年,没有一丝暧昧。”
白臻榆终于扬起头,他看清了陈燃的苦笑。
“虞洐他是个拥有很多爱的人,所以别人的喜欢对他而言只是可随意挥霍的东西,他不懂有人把‘爱’字说出口会花费多大力气,所以他也能随时随地喜欢很多人,他并不认为感情需要两个人维护,从来都由着性子,走不下去就分开,投进去的那么点感情,与他而言,无关痛痒......”,陈燃喘了口气,“我给不了他独一无二的爱,或者说我燃不尽自己,就算我当时那么喜欢他......”
“所以我选择放手,与其说他不爱我,不如说他没那么爱我,他可以用他廉价的情感俘获任何人的心,可能我会特别一点......因为十几年的相伴?但这样的特别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燃眸光黯淡:“我早就明白这点......”
“......不是这样。”
白臻榆与略显神伤的陈燃对视,他眼睛发亮,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
对不起大家,出现小小问题(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