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和纪文俊是白手起家,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结了婚后倒是也按部就班地过。结婚两年后有了纪明修。
当时他们年轻敢闯,觉得给别人工作没有自己创业合适,就自己摸索着开始了创业。
创业刚开始没几年又有了纪明溪,两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哥哥带了两年,感情深又已经开始认人了。而且最难带的前三年也熬过去了。
纪明溪被送到了奶奶家。
纪明溪是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的,他经常听到各种长辈说,小时候我还带过你一阵子呢。又听谁谁谁说小时候爸妈经常来看你的。
直到上小学的年纪,纪明溪才被接回家。
纪明溪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爸妈都很和蔼,经常拉长声音问他各种话。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来越多地开始吵架,开始越来越大声地冲纪明溪叫喊,甚至因为一些现在看来有些可笑的原因对自己动手。
纪明溪13岁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已经不会打自己了,但是责怪怒骂少不了。他16岁上高中的时候,父母对他的态度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小孩子是最有眼色的。纪明溪在家里一直感到很压抑。他有记忆开始就从心底畏惧父母。
那个时候纪明溪感觉家里没有学校舒服,每次回家他都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小时候没少因为说话声音小招来打骂,但是直到初中才颤颤巍巍地把这个毛病改了。
其实他挺理解父母的,他们肩上扛着着银行贷款,有着对失败的恐惧。人压力大总要发泄,只不过发泄到了纪明溪身上。
他觉得自己童年很没意思,直到开始形成自己的人格,才没那么畏缩。
对他的哥哥纪明修,纪明溪持原谅态度。
原因太多了:
纪明溪小时候和纪明修住一个房间的时候,他哥哥总是趁他换衣服或者睡觉的时候掐他,还非要说是在给他按摩。
纪明修动不动就翻他的书包,妄图找出父母有没有偷偷给他零花钱。
纪明修对朋友比对自己的弟弟好。
纪明修和季图南一起把他搞哭过。
纪明修总是在纪明溪挨揍后,再一次指责纪明溪,并且认为纪明溪又惹父母生气了。
纪明修小时候毫不掩饰地表达对纪明溪的厌恶。
但是后来
纪明修跑去小学部安慰被欺负的纪明溪
纪明修在纪明溪被父母责难的时候替他说话
纪明修多次提醒父母不要大声吵骂纪明溪
纪明修攒钱送了纪明溪第一个生日礼物
纪明修在纪明溪委屈的时候让他哭诉,又安慰他
纪明修总是给纪明溪买衣服买零食买各种各样的礼物
纪明溪从来不提以前的事,他也害怕纪明修突然找他道歉。
纪明溪去宠物店看那只小白狗了。
现在已经可以叫它大狗了。宠物店的店长说它是只白色的金毛,现在四五个月左右。应该是因为皮肤病,主人嫌麻烦不想照顾给遗弃的。
小金毛在店里吃的又多又营养,体型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但是它皮肤病还没痊愈,长出来的毛发稀稀疏疏的,确实挺丑的。
怪不得没有人要领养。
小金毛非常热情,看到纪明溪来了就往他身上扑,还一直嘤嘤叫个不停。
纪明溪牵着它去溜达,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随行,狗头离纪明溪的腿不超过一拳。
纪明溪被小狗黏着,心情特别好。
他蹲下来摸着小金毛的秃脑瓜说:“这么乖啊宝宝,你是最乖的小秃狗,哈哈。”
小金毛才不管美丑,它看到纪明溪开心,尾巴摇个不停,扑到他身上舔。
纪明溪把小金毛送到宠物店,又拜托店长关注领养消息。走的时候又对小狗承诺会常来陪它玩。
店长是个年轻的alpha,送纪明溪出门的时候没忍住想邀请他去看电影。
“那个,我知道你是P大的博士生。我表姐是童梦瑶,她发的朋友圈,去沙漠参加研究项目里有你。”童梦瑶是他的师姐,参加这次研究项目里一位很优秀的女生。
“我觉得你在沙漠做研究应该挺辛苦,就一直没有跟你发消息,我今天晚上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店长有些腼腆。
纪明溪摸摸鼻子说:“啊,我已经结婚了。”
小店长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我问过我表姐,她说没有看见你有对象,我以为你单身,抱歉抱歉~”
“哎,长得好看的当然早就脱单了,实在不好意思哈。”
纪明溪冲他笑笑说没关系。
纪明溪没长开的时候黑黑矮矮的,再加上不怎么爱说话,在班里是比较透明的存在。
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经历,老师调侃或者提到某位学生时,人缘好的同学会被大家起哄,像纪明溪这种小透明一般被提一句就略过。
不过纪明溪成绩很好,可能是出于对学霸的尊重,也没什么人来招惹他。
纪明溪青春期的时候开始抽条,那个时候他也每天偷偷照镜子,憧憬着外貌的蜕变。
他那个时期是自卑的。同学都三五成群吵吵闹闹,纪明溪总是一个人。
他每次进教室胸口都好像有块石头压着。纪明溪对老师同学开不了口,对父母更开不了口。
青春期的小纪有些抑郁。
南风知我意
那天是纪明修高考成绩查询时间,他比较激动,就邀请季图南来家里等到时间了一起查分。
纪明修从书包里拿出准考证准备查成绩,书包是纪明溪的,他害怕准考证乱放到时候找不到,就放在了纪明溪好久不背的书包里。
纪明溪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纪明修从自己书包往外拿东西。
书包里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纪明溪的少年心事。
纪明溪在笔记本上毫无掩饰地写着对父母的埋怨,对哥哥的指责,对同学的艳羡,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每次家长会的时候,纪明溪总是偷偷观察同学和他们父母的关系,然后在心里偷偷羡慕。
他羡慕同龄人和父母直接轻松亲密的关系。又想到自己,胸口就闷闷的。把这些怨怼写出来,好像撕开了一条口子,让纪明溪解压了很多。
纪明溪看到纪明修从自己书包往外拿东西,又想到自己刚被接回家不久的事。
那个时期纪明修经常动不动就翻纪明溪的书包,最过分的是有一次——
纪明溪收拾好书包马上就要去上学了,换了衣服回来之后,就看到纪明修把他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到地上,手还往书包里面掏。
看到纪明溪回来,纪明修还笑着说:“图南说你书包里有珍珠,要不然为什么我对你书包这么感兴趣,我正在掏珍珠呢。”
纪明溪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他从被接回家就一直能感到哥哥对他有恶意。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哥哥好像对外人都比对自己好一些。或许说,相比于他的朋友,纪明溪更像是外人。
后来这件事是岳敏来解决的。纪明溪已经忘了岳敏具体说了什么话,只记得岳敏很大声地指责他动不动就哭,败兴的很。
后来纪明溪更是容易觉得委屈,更是容易掉眼泪。
岳敏和纪文俊见不得他哭,每次纪明溪掉眼泪,都会再招来责骂甚至被打。
纪明溪看着纪明修从自己书包里掏东西,第一次那么大声地跟他说话:“你凭什么动我书包?”
可能是说话语气太冲,再加上纪明溪的颤音有点明显,纪明修和季图南都愣住了。
纪明修提高声音:“我拿一下我的准考证,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书包里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吗?”
纪明修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问:“这是什么,你的日记本吗?不能看吗?”说完就作势要翻开。
纪明溪直接扑到床上,穿着鞋从床上迅速地爬到书桌旁,把笔记本从纪明修手里夺回来。
——“你凭什么总是翻我书包?…你…”
——“纪明溪!!谁让你穿着鞋和外衣从床爬的!!!你怎么这么邋遢?!”
纪明溪重重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出来又被打断,而且还没得到道歉。
纪明溪伸出手推到纪明修肩上。怒气上头,他没控制力道。
纪明修被推得往后栽了一下,被季图南扶了一把才没跌倒。
纪明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做了个深呼吸,指着纪明溪:“我今天查分,不想跟你计较,你滚出去。”
纪明溪太激动了,以至于脸上都冒出红晕。
“你滚出去,你才滚出去!!你以后不许动我东西,你不许动我东西!!!”
纪明溪从来没喊这么大声过,他不断重复这两句话。
纪明溪边哭边喊。纪明修没见过他这样,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拉着季图南离开了。
然后纪明修和纪明溪就不住一个房间了,纪明修自己搬到另一个房间了。
经过这么一出,纪明溪反而想通了。他没那么憋着了。
从那之后,纪明溪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了。跟父母直接关系太复杂,就不去想了。
跟同学说不上话,那也不耽误自己成绩好。
跟纪明修吵架了,反正又不会被打。
纪明溪做好准备被纪明修找茬了,纪明修反开始对他客客气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