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盯着桌面上的图纸看几眼:“胡良尸体被掩埋的地点就在三里桥后面的山上,距离胡良的瓦房也不算远。但这说明不了作案的到底是团伙还是别的什么人。”

  “从现场和尸体情况来看作案的大概不会是团伙,”秦晏伸手捏了捏眉心,“凶手在杀害胡良的时候带着浓烈的个人情绪,我怀疑仇杀的可能性更高。胡良是精神病患者,其行为经常不受自我控制,很难保证日常生活里不会得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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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桥派出所值班室里的警员好奇地看着秦晏和顾城。

  其中一人羡慕道:“从现场就能看出那么多东西,市局跟咱们果然不在一个层次啊。”

  秦晏侧眸往那边看过去,温和笑笑:“都是为人民服务,分什么三六九等。”

  值班室里一时间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有道理有道理。”

  “还能看出什么吗?那这胡良还真是被寻仇了?”

  “不可能吧,我和师父经常去给阿良家送东西,他行为是古怪,但也没伤人啊,谁会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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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所长清了清嗓子,拍拍桌面:“先别吵了,说来咱们也确实不清楚阿良的为人究竟是好是坏,二十年前他被家人送去县里的社会福利医院,十年后才被接回村里,在这期间咱们谁也没见过他。”

  值班室里的年轻人纷纷住嘴,张所长又道:“二十年前他还在三里桥,但那会儿我不在三里桥派出所工作,我是后头调来的,二十年以前的事儿我也不算清楚,多半都是道听途说。所以阿良的人际往来,在座的可不敢说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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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值班室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秦晏站得离门最近,于是伸手将门拧开。

  苏子柒恰好自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电话,看见秦晏的那一刻,他把电话掐了,神色微微发愣。

  “怎么,”秦晏按住他肩膀,“不是说去后山看抛尸现场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子柒回过神,胸口微微起伏,径直走入值班室内,手指有些颤抖,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水就往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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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趟现场,法医在路上了。”苏子柒终于调整好表情,眉间染上一丝严肃。

  “......”秦晏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拧着眉,“哪儿?”

  苏子柒道:“两河村,村口往西五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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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晏和顾城被苏子柒带去现场的时候,曾俊也刚到,张所长表示自己也想跟着看看,后脚便来了。

  曾俊看着苏子柒:“尸体呢?”

  “说是刚捞上来,”苏子柒一边戴口罩一边说,“我那会儿在三里桥后山看抛尸现场,结果局长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说三里桥附近的村子出了事,案子性质恶劣迟早要转市局,非得让咱们顺路过去看看。”

  曾俊应声:“行——给我双手套。”

  “这儿,接着,”苏子柒从车后备箱里将手套拿出来,凌空抛过去,“直接进去,现勘估计快完事了。”

  警戒线拉着,两河村派出所的辅警正围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痕检和现勘在警戒线内来回走动。

  曾俊撩开警戒线,往尸体的方向走去。

  秦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而后也弯腰从后备箱拿了手套,顺便分给顾城一双:“走,去看一眼。”

  chapter54

  井口周围满是积年的青苔和杂草,尸体被捞出来之后平摊在地上。

  “确认了,是一具男性尸体,尸长172公分,死亡时间在七天以上,生前遭受过长时间束缚,已经呈现巨人观状态了,”曾俊将尸体身上的绳子解开,隔着手套触摸尸体的脖颈,而后左右轻轻转动尸体头部,“眼睑内无出血点,口鼻周围很干净,没有出现蕈样泡沫,面部未见青紫,手中也没有抓握井中的泥沙或是水草,手部和脖颈也未见割腕、自刎类的试探伤,初步排除自杀溺亡或被捆绑窒息的可能性。”

  秦晏跟着蹲下,看着这具有些不堪入目的尸体:“死者遭到捆绑后被遗弃在井中,死的时候穿着衣服,鞋子也都完好地挂在脚上,唯独裤子一直褪到小腿。”

  “死者生前所穿的牛仔裤是紧身款,带拉链,入水后不易穿脱,”曾俊说,“有可能是生前脱下的。”

  秦晏看了尸体一眼,又看向曾俊:“外生|殖|器也不见了是吗。”

  也。

  曾俊明白秦晏的意思,微微点头:“死者的生殖器被整块切割,断面平整,生活反应明显。再加上头部的凹陷......他生前被人殴打过。更具体的得回去解剖过才好下定论。”

  “凶手下手的时候很干脆。”秦晏站起身。

  他与曾俊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胡良。

  与胡良不同的是,这具从井里打捞出来的男性尸体保存相对完整,除了生|殖|器丢失以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留意的了;而胡良四肢和躯干被迫分离,死时被分装在大小不同的塑料袋里,丢进坑中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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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所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愣了愣,拦住秦晏:“是连环作案?”

  “暂时还不确定,”秦晏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还要等后续的调查结果。”

  曾俊和苏子柒合力将尸体装入裹尸袋内,抬上了车后备箱。

  苏子柒直起腰,一边摘口罩一边说:“两河村跟三里桥距离不算远,说起来也就两三里地的路程,从死亡时间来看的话,两名死者之间也就隔了几天。”

  “外|阴切割面都有明显的生活反应,断面走向平滑,”曾俊轻声道,“刚开始接触胡良尸体的时候,我推测可能是某种锋利的刀具,但现在看来......”

  苏子柒道:“作案工具有可能是什么?”

  曾俊看看苏子柒,又看看靠在车门边的秦晏:“我说句有点吓人的话——感觉像锯子,两具尸体的外|生|殖|器可能都是被同种器械弄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