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8月19日, 七夕

  西餐厅

  点的套餐还没上,温北抿了口水,放下杯子时微微抬眼, 看向桌对面的男人。

  “约今天会不会打扰到你?”他问。

  “不会。”江椿摇头。

  他的长相偏阴柔一点, 因为瘦, 五官很立, 加上一头长发,打眼看去分不清男女。

  温北迟疑片刻,开口问:“听说……你高中辍学了。”

  “嗯。”江椿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不近人情到有些冷漠:“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温北说。

  江椿顿了顿, 没有说话。

  良久, 他摇头:“没什么原因。”

  温南死的那年,他高三。

  至于辍学, 是他自己觉得没必要继续念了。

  现在也同样没必要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

  “你……”温北突然看到他指骨上的戒指, 怔了怔:“结婚了吗?”

  顺着他的视线, 江椿低头,也看向那枚款式朴素到有些寒酸的戒指。

  “这个是……”他伸出手, 有些晃神:“是我买给阿南的。”

  “我本来想, 高考后就送给她。”

  “可惜, 她和我都没有等到。”

  提起温南,他脸上总算多了几分表情, 像是活了过来,道:“当时太穷了, 攒了几年的钱也只买得起这样的。但是阿南说过, 只要是我送给她的, 她都会喜欢,会戴一辈子。”

  温北蓦地低头。

  他眼圈有些红了, 喉咙也发紧,缓了缓才开口:“对不起……”

  “不用道歉。”江椿说,“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拼命打工吗?”

  温北摇摇头。

  “因为我说,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彻底逃离那里。她想陪我一起,只能拼命赚钱。”

  若论对错,他也没清白到哪里。

  “不怪你。”温北却说,“姐姐一直很拼命。”

  她性格如此,接受不了平庸。

  温北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盒子,轻轻推给桌对面的人。

  “这是姐姐留下的东西。”他说,“你比我更有资格得到它。”

  江椿愣住,好半天才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盒子边缘。

  他的神色从茫然到惊喜,最后竟有一丝虔诚的味道,又轻又缓地把盒子抱进怀里,死死搂住。

  服务生过来上菜,并祝他们聚餐愉快。

  桌上的白蜡烛轻轻晃动,耳边还有钢琴曲,氛围很好。

  温北没有打扰江椿怀念,低头轻轻切起了牛排。

  “我本来以为你把我约来这里,是想嘲笑我没见识,没想到……”江椿摇摇头,神色自然了几分,诚恳道:“谢谢。”

  “不用客气。”温北瞥了眼对面丝毫未动的牛排,猜到他或许是不会吃,犹豫一下,调换了两人的盘子,道:“你吃我的吧。”

  他的那份刚切好,码的整整齐齐。

  江椿没拒绝,又道了声谢。

  温北刚想说不客气,拿起餐刀,余光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言何也看到了他们。

  好巧不巧,他定的位置就在温北这桌旁边。

  言何走近两步,又停下了,目光沉沉地望着温北。

  好久……没见了。

  温北心跳有些快,他抿了抿唇,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人。

  但言何没走,他就站在桌边,一动不动,就算温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

  “先生?”拿着菜单的服务生走过来,叫了言何一声:“您现在点餐吗?”

  “嗯。”言何心不在焉的应:“A套餐就行。”

  等外人走了,言何又开口:“温北。”

  他语气不带什么情绪,似乎很平静,手却攥成了拳头。

  躲不过去了。

  温北在心里叹气。

  “晚上好。”他抬眼,敷衍的打招呼。

  “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言何冷冷道。

  “这还需要介绍吗?”温北抢着开口,迎着江椿疑惑的眼睛,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我男朋友。”

  江椿:“……”

  言何没说话,死死的盯着温北,不知道信了没信。

  于是温北又扯着嘴角道:“情人节一个人来吃饭啊?啧,真可怜。”

  言何默了默,转身就走。

  温北看着他去前台结了账,然后脚下生风的离开了餐厅。

  看来他又倒了他的胃口,温北摇摇头,一边觉得没意思,一边又莫名的好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言何面前装,下意识便这么做了。

  真是……可笑至极。

  看清他脸上的自嘲,江椿难道主动的问:“怎么了?他是谁?”

  “没什么。”温北也没了吃饭的胃口,他放下餐刀,摇摇头:“没谁,一个……很久没见的故人。”

  温北说完那番奇怪的话后,全场都安静下来。

  叶镇一脸懵逼,不明白自己老大是喝醉了,还是喝醉了。

  酒精确实是一个蛮不错的理由。

  在场唯一一个听懂他说什么的人想。

  不过……现在解释,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言何眸光沉沉,他没再看温北,转而笑了下:“看来大家都喝醉了,今天的游戏就到这儿吧,正好蛋糕也要好了。”

  一句话,勾走了安蒂弗兰。

  他飞速窜起来,兔子一样第一个跑到烤箱边,抓耳挠腮的等着言何来。

  言何则不急,他慢悠悠晃过去,打开烤箱。

  “嘶……”两秒后,他捏着被烫红的指尖,皱起眉。

  他还是低估了温北那番话对自己的影响。

  拿烤盘甚至没有戴手套。

  “阁下!”安蒂弗兰惊呼,“你没事吧?”

  言何摇摇头,刚想解释些什么,右手便被扯了过去。

  他一愣,下意识抬头。

  温北眉头比他皱的还深,双手捧着他的手腕,认真观察着被烫伤的指尖,神色有些焦急。

  “……”

  言何一顿,抽了抽手,没抽回来。

  大概过了几秒,温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

  他呆呆的松了手,下意识先道歉:“抱歉……”

  “没事。”言何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甩了甩手,给自己戴上手套,取出蛋糕。

  “我那有药膏,一会儿带给你吧。”温北小声说。

  或许是害怕被拒绝,他的语气难得迟疑。

  “不用,只是烫到了一下,不严重。”言何摇摇头,转而又对安蒂弗兰道:“去吃吧,小心烫口。”

  “好。”安蒂弗兰接过托盘,又问他:“阁下的手真的没事吗?”

  听到温北离开的脚步声,言何莫名松了口气。

  “嗯?”他回了神,回复安蒂弗兰:“真的没事。”

  后者捧着蛋糕,吹了吹热气,突然道:“你跟温北上将……关系很好吗?我听说过一些你们的事,又觉得是谣言。”

  这问题言何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道:“还行吧。”

  “那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呀?”安蒂弗兰又问。

  “性格不合。”言何说。

  “啊?”安蒂弗兰没想过离婚理由里会有这一项,他捏着蛋糕杯子,有些局促和紧张。

  他难得压低声音,知道害羞了,小小声:“阁下,那……我的性格你喜欢吗?”

  言何:“?”

  言何:“!!!”

  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就好比,家里养的猫咪成精了,不仅变成了人,还把你按在床上。

  安蒂弗兰今年还没成年,按照虫族长达几百年的生命维度计算,就相当于人类五六岁的孩子。

  言何一直把他当贪吃的幼崽来着。

  《我把你当好大儿,你却想泡我?!》

  言何蚌埠住了,瞪大眼:“你在说什么呢?小殿下,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咱俩没可能。”

  “……为什么呀?”安蒂弗兰不懂。

  哥哥给他安排的,一定是最好的,他只知道这个。

  “因为你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伴侣。”言何耐着性子。

  “噢……”安蒂弗兰懵懵懂懂。

  手腕上的光脑震动起来,是虫帝打来的视频电话。

  言何瞥了一眼,莫名有点心虚。

  “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儿就休息了,明天见。”言何顺势遁走。

  他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接起来。

  虫帝满脸写着八卦,一接通便急匆匆道:“刚刚只拍了你们进去看电影,之后呢?里面为什么不让拍啊?可急死我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出来。”

  他大抵是怕耽误言何安蒂弗兰的好事,这个点儿才打来电话问。

  言何想了想,语出惊虫:“我跟小殿下说清楚了,我俩没可能,陛下,您也别想了。”

  “啊?”话题跳跃太快,虫帝愣了愣:“为什么啊?”

  “因为不喜欢。”言何说,“就算强行在一块儿了,我也不会对他好。况且陛下,您不希望让小殿下找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么。”

  “真心喜欢……?”

  虫帝原地陷入沉思,露出了个类似牙疼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

  言何习惯性的早早起床。

  节目组今天安排了多项活动,上午便把他们集合起来。

  其中几只雄虫还不太习惯,一直在打哈欠,眼泪汪汪的。

  弹幕全都在幸灾乐祸,传言中这回节目组下了大功夫,活动和游戏内容一定会比上一期还有意思,把观众的期待值简直拉满了。

  和往常一样,先说规则,言何坐在后排,懒洋洋的喝着早茶。

  规则不多,要他们先进行两两分组,和上回一样,夫夫自动形成一组,其余单身的,都自己解决找队友。

  规则讲完后,其他虫纷纷开始找队友。

  言何没动,他不着急,也只想混过去。

  不远处的温北跃跃欲试。

  “上!”塔尔在替他分析:“昨晚他拒绝小殿下我们都听到了,今天小殿下肯定不好意思再找他组队,你现在去简直势在必得!”

  温北觉得有道理。

  他上前几步,来到言何身边,轻声道:“殿下,可以邀请你组队吗?”

  与此同时,有只手从另一边拉住了言何的袖子。

  安蒂弗兰与温北异口同声:“哥,要不要和我一队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也没粗起来TVT

  我明天尽力QAQ(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