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秦因解释道:“他们好像出了点意外……”

  言何本来都躺回去了,闻言又支起身子,皱眉:“什么意外?他受伤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事,他们没有申请医疗舱。”秦因说。

  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言何淡定不了,他撑着床边,打算下床。

  脚还没挨着地,他先晃了晃,险些跌下去。

  “殿下,二次分化后的雄虫很虚弱的,您需要卧床休息。”秦因静静地看着他作死,没动,但出声阻拦。

  言何不信邪的踩上拖鞋,手刚一松,膝盖就往地上磕。

  “啧。”他烦得很,可惜全身没一点力气,不情不愿的瘫回床上。

  “您不必为温北上将忧心,他一向强大,尤其是在战场上。”秦因一板一眼的安慰,又道:“至于您S级的身份,目前帝国还没有公布,想等您情况稳定了再做打算,您认为呢?”

  言何压根不在乎这个,他摆摆手,刚想说随便,又想起了什么。

  他思考两秒:“我记得我好像揍了一只虫……”

  “没关系的殿下,您的等级是S+,比丛书杨殿下高出一截,易奥斯歌帝国的律法会保佑您。”秦因说。

  那就行。

  言何本来已经做好了去监狱呆一阵的觉悟。

  “你没什么事的话……”

  “您没什么事的话……”

  他们异口同声,然后又默契的闭嘴。

  秦因:“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按铃就好。”

  易奥斯歌皇宫。

  金碧辉煌的建筑在夜色里依旧闪闪发光,复古的雕刻伫立在门前,威风凛凛。

  殿内。

  “皇叔,真的是他先动的手!我什么都没干!”丛书杨为自己争辩的脸红脖子粗,他一指自己肿的像驴头的脸:“您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虫帝慢悠悠抿了口茶,对于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等对方跳脚跳够了,才轻声开口:“书杨啊,有些事情是不分对错的。”

  等级才是资本。

  “你之前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吗。”

  你之前利用等级之便,作出那些横行霸道的事,不正是因为你明白自己不会受到惩罚吗。

  很可惜,这回碰上铁钉子了。

  帝国又多了一名s级的珍稀雄虫,虫帝心情好得很,不想跟他多掰扯,摆手道:“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跟人家道个歉,还有,以后少打人家雌侍的主意。”

  “皇叔!!!”

  “够了。”

  皇室的威严不容践踏,丛书杨就算再不服,也不能继续纠缠了。

  丛书杨咬紧下唇:“皇叔,侄儿会道歉的,但侄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

  “温北上将的副手叶镇,年轻乖巧,侄儿倾心已久。”

  一个副将而已。

  虫帝捏了捏鼻梁:“准了。”

  从傍晚到凌晨,言何给温北打了无数个通讯电话,一个也没接,甚至到最后直接关机了。

  言何躺不下去了。

  正巧有管理医疗舱的雌虫路过,给言何检查身体。

  “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啊?”言何问他。

  “您最好休息一周。”雌虫瞄了他一眼,有些脸热,飞快的补充:“不过您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可以给您注射特效药。”

  “急。”言何一下子就坐起来,伸出胳膊:“很急,打吧。”

  雌虫就是嘴上一说,压根还没想到会有雄虫喜欢打针。

  闻言他愣住,怯怯道:“可是特效药会有副作用的……”

  “打。”言何不想废话。

  一针管的蓝色药剂下去,言何精神了。

  他抻了抻腿,快步离开房间。

  秦因就在门外。

  “您怎么出来了?”他问完,看到言何捂着手臂,了然。

  “温北在哪?”言何绷着脸。

  “温北上将……”秦因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言何。

  “说。”

  “他应该就在隔壁楼。”秦因说,“不过我不建议您过去,那边很危险……”

  不等他把那边如何危险说完,走廊上已经没了言何的影子。

  “跑的真快啊。”秦因嘀嘀咕咕,“这就是恩爱夫夫吗。”

  他继续在门口站岗,五分钟后意识到不对劲。

  言何都走了,他在这站着干嘛呢?

  还有,言何殿下就算过去了,也进不了门吧?

  他沉思好久,明白过来,他应该跟着的。

  失职失职。

  秦因跑起来,快速朝隔壁楼前进。

  言何被拦在一楼。

  “抱歉阁下,这里是雌虫精神力暴_乱发作后关押的地方,很危险,您不可以进来。”

  精神力……暴_乱?

  他只听说过僵化期,并没有听过这个。

  看守的军雌见他似乎不懂,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个跟僵化期不一样。僵化发作的雌虫只会行动不便、身体逐渐僵硬,而精神力暴_乱则会失去理智,甚至虫化,会把每一个接近他们的物种判定为敌人,无差别攻击。”

  看来,他们很避讳这个,连资料里面都没有透露一二。

  “为了保护雄虫,每一只陷入精神力暴_乱的军雌,都会被带到这里来。”雌虫解释完,疑惑道:“所以您怎么会到这儿?”

  “我刚从隔壁楼出来。”言何说。

  “哦哦,看来您刚经历了二次分化。”这只雌虫很礼貌:“现在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大概以为言何只是无聊出来散步。

  “要怎么样才能放我进去呢?”言何也很礼貌,“我不觉得危险,您就当没看到我行吗?”

  “阁下您为什么非要进去呢?这里不好玩的……”

  “我的伴侣在里面。”

  “您搞错了吧?”他翻了翻光脑,道:“最近被送来的军雌只有两位啊,其中一位还是未婚。”

  “已婚的是谁?”言何攥紧指尖。

  “这个……”雌虫犹豫两秒,“抱歉阁下,这个是私密……”

  “是温北吗?”言何打断他。

  对方一脸震惊:“您就是温北上将的雄主吗!”

  传闻中的言何可不是什么好虫……

  雌虫心里一紧,更加坚定的挡在门前:“抱歉阁下,您真的不能进去,上将如果能平安度过,一定会回去找您的,您不要急。”

  言何站在夜色里,面无表情。

  质疑也好,不屑也罢,他对别人的看法似乎永远没有什么情绪。

  他不管对方是否误会了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换做平时,他可能还会有几分想解释的心思,现在……

  言何绕着大楼转了一圈,成功找到突破口。他三下两下窜到树上,抓住一楼阳台的扶杆,利用臂力把自己吊了上去。

  这具身体还是有些发烧,头昏脑胀的,言何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几分。

  他运气不错,翻进来的房间是个空屋子,让他轻而易举的来到了走廊。

  刚刚在楼外看过了,亮灯多的,是三楼。

  言何走进电梯。

  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塔尔抱着光脑,似乎在交代些什么,神色有些焦急。

  余光看到言何,他一怔,挂断了电话,道:“你果然在这里。”

  “温北呢?”言何问他。

  “他在特制的全封闭病房。”塔尔语速很快:“你不能进去。”

  言何无波无澜:“为什么?”

  “他从发作开始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现在完全失去理智,谁进去都是送死。”塔尔说,“而且你是s级的雄虫殿下,不可能让你冒险。”

  “他是我的雌侍。”言何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是我的恋人。

  是我曾经失去,后来又有幸遇见的爱人。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不管温北。

  塔尔之前说过,他是无性恋,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喜欢的。

  实际上他只是还没能理解这种纯粹热烈的感情。

  听完言何的话,他只觉得费解:“军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熬过这一晚,他不会有事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很多军雌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他不行。”

  “有我在,他为什么要熬?”言何淡淡挑眉:“不是说用信息素安抚就好了。”

  “道理是这样的,但他现在没有理智,他会伤害你的。”

  “他不会。”

  言何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房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的砸在上面,一下接着一下,力道蛮横。

  那道门采用帝国最坚固的材质,机甲都很难第一时间砸开。

  但此时,它已经在摇摇欲坠了。

  “你看吧。”塔尔叹息一声,“他已经完全脱离自我意识,被杀戮欲望控制,这不仅仅是他的心神,而是身体和本能原因。”

  “是吗。”温北整张脸似乎都写着不信,人已经走过去了。

  “喂!言何!”

  言何猛的回头:“别拦我。”

  他平常总是温温和和的,嘴角噙着抹笑,好像什么事都不太在意,就连打了人,也是平静的。

  鲜少露出这种几近“狠戾”的情绪。

  塔尔一怔,随即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赶紧去赶紧去,我给你们看门还不行吗。”

  温北一直在撞门。

  动作不歇,好像不会累一样。

  隔着观测的特质玻璃,言何看到一身血渍的温北。

  他披头散发,身上还穿着军服,只不过衣服已经撕裂了多半,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手腕脚腕包括脖子上都挂着断掉的链子,上面血迹斑斑,一看就经过了长时间的挣扎,他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睛,如同神秘又颓靡的瑰宝,在昏暗中闪烁着,似坚定,又像痛苦。

  言何敲了敲门,声音不重不轻,把握在里面的人一定会听到的力度。

  屋里安静下来。

  “是我。”言何咽了咽口水,字字清晰:“南南,是我,我可以进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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