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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述你能耐了啊,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差点报警你知不知道!大过年的你跑哪儿去了?”

  迟江问了一大通,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有些怀疑的把通话音量调到最大,试探着:“喂?陈述?”

  良久,话筒里终于传来男生嘶哑难听的回应:“我没事……”

  迟江:“?”

  什么b动静?

  这是被拐到缅北去了???

  迟江冷静了片刻,没等来自己要的地址,于是严肃道:“陈述,打开微信,跟我位置共享,快一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跟陈述说话,竟真有几分气势。

  陈述大脑思考缓慢,闻言戳开微信,依言把位置共享打开了。

  “你等我啊。”手机叮的一声,迟江一边点开,一边起身穿外套,“我马上就过去。”

  另一头,陈述的房间门猛的被踹了一脚,发出刺耳的巨响。

  陈述手一抖,电话掉到了地上,自动挂断了。

  他迟缓的扭头,看向颤动的门板。

  他能听到林金海的怒吼。

  他猜,对方是今天的生意没谈妥,心气不顺。

  从小就是这样……

  妈妈走了,发泄对象就成了他。

  *

  “没票了???”迟江在小区门口风中凌乱。

  今天是除夕,买连站票都不剩。

  迟江挠挠头,突然想起原主好像是有车的。

  原文的描述是他有车有房有存款。

  迟江在保安的指引下来到地下车库。

  他是会开车的,只不过懒,长这么大自己开的次数屈指可数。

  掀开防尘布,迟江捂住口鼻,也来不及嫌弃什么了,打开导航往春市赶。

  拜托,男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还怎么回家?

  崽,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陈述,老子叫你回来过年委屈你了吗?”林金海猛的摔了筷子,汤汁四溅,弄脏了桌布,他瞪着陈述:“你摆臭脸给谁看啊?你王阿姨叫你下来吃饭难道有错吗?”

  陈述坐在对面,神色很淡,看起来毫不在意。

  实际上他只是脑袋有些发懵,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已。

  “诶,老林,过年呢,你跟孩子计较什么。”王馨拉了拉林金海,笑容温柔贤惠:“来,小述,多吃点,阿姨特意给你做的鱼。”

  陈述垂眼,看向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鱼肉。

  “谢谢阿姨。”喝过了水,他嗓子好了些,起码听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诶!”王馨夸张的应,仿佛陈述理了她她有多高兴似的,“别跟阿姨客气,我就说小述这孩子懂事的,我表弟也常跟我说,小述在他那完全不用他费心,特别听话。”

  林金海的脸色也缓和几分,他接过佣人递来的新筷子,抬眼道:“小述,年后到了学校不准打架了,别给你王阿姨添麻烦,知道了吗?”

  “知道。”陈述应。

  “没事儿,我表弟也特别喜欢小述呢。”王馨再次给陈述夹了菜,堆笑道:“他昨天还跟我说呢,小述要是没空回来过年,在他那里也挺好,他学过厨师证,能做满汉全席呢,是吧小述?”

  陈述早就在她说“特别喜欢小述”时便抬起了脑袋,突然被问,他怔了怔,胡乱点了头。

  迟江别的不说,外卖还是很会点的,从未踩雷。

  家里空调开的太足,陈述闻着桌上海鲜的味道,突然有些反胃。

  他不想失态,便放下筷子,低声说:“我吃饱了,先上楼了,你们吃。”

  “啊?吃饱啦?”王馨故作惊讶,“可是你这……就没怎么动呀。”

  她说的不错,陈述确实没吃几口,她夹的菜对方也没碰过。

  “别管他,在外边飞惯了,家里的菜不和人家胃口了。”林金海冷笑。

  陈述没反驳,起身。

  “你等等。”林金海却不想轻易放他走:“那正好,你带妹妹出去放放鞭炮,小心点,别吓到她。”

  “没空。”陈述脸色难看,伸手扶住桌角。

  “你是故意找不痛快吧??”林金海也站起来,怒目而视:“陈述,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

  他语气讽刺而不满,也不知是在针对陈述还是已过世的人。

  陈述指节紧了紧,他偏头,甚至是平静的:“你有资格提我妈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餐厅。

  陈述听不到任何声响,他晃了晃脑袋,竭力保持着清醒。

  悠长的耳鸣不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舌尖尝到了甜腥。

  好想……逃离这里。

  混沌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陈述推开面前挡着的人,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

  他不知道身后有没有阻拦或辱骂,他只想往前,再往前,能永远的离开就更好了。

  热闹的除夕夜,不断有炮仗在响,城管抓也抓不过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没了力气。

  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被冰的一哆嗦,下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佝偻着取暖。

  出来的太急,他没穿外套。

  冷风刺骨,越到深夜温度越低,甚至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粒。

  陈述觉得自己在慢慢转变。

  血液一点一点凝固,他即将成为冰天雪地里的雕塑,渐渐的连知觉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模糊的视线里走进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与此同时,零点了。不远处炸起一簇簇烟花,声势浩大,绚烂无比,照亮了半边天。

  一只手碰了碰他额头,好像是暖的,他分不清了。

  他仰头,看到迟江不断开合的唇形。

  他听不清,也没看懂,最后只扯了下嘴角,跟迟江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迟江险些吐出脏话。

  快乐??你看我快乐吗??

  我他妈大晚上的飙车过来,跟那电影似的,就是一个惊心动魄。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就看他陈述穿着个单衣,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差点被雪埋在那,跟他妈死了似的。

  陈述是没死,他差点吓死了。

  “你……”

  槽点太多,迟江都不知道先骂哪句好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迟江先把自己身上的棉服脱下来给人盖上,然后以手做鸡毛毯子,把陈述脑袋上的雪粒拍打干净。

  “等什么呢?这儿风景好看?”迟江眯了眯眼,抱起胳膊,冷的牙齿打颤,只想立刻逃回车里,遂推了推陈述:“赶紧走。”

  他就轻轻一推,半分力气都没使,却见陈述晃了晃,眼睫一垂,十分柔弱的就往下倒。

  迟江眼疾手快接住他,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这怎么,还碰瓷儿呢?

  “你,你没事吧?”迟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都有点结巴,他搂紧陈述,连声呼唤:“陈述?陈述?!”

  没人应他,怀里人一动不动。

  迟江这下也不敢犹豫了,半搀半抱的把人弄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上车。

  砰!车门被甩上,迟江火烧屁股似的坐上驾驶座,直接导航最近的医院。

  他车开的急,半路就把陈述颠醒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过后,陈述支起眼皮,扫了眼窗外。

  “……去哪?”他哑着嗓子问。

  迟江被他咳的揪心,眉头一直皱着,闻言答道:“医院。”

  再不去你小命都要没。

  迟江抹了把脸,按住一直在跳动的额角,又咳了半天。

  他勉强调整好气息,吐出两个字:“不去。”

  迟江方向盘一转,开的飞快:“由不得你。”

  陈述:“……”

  陈述觉得喉咙里有炭火在烧,张嘴就要冒烟,他顿了顿,难得示弱:“我不想去……急诊要排队,很冷……哥。”

  迟江脚一抖,原地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