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在即,约莫也就是七个月后了,往年东宫笼络名士的任务都是交给温从去做的,温从也从来不负众望,上有清贵下有名流,什么寒门傲骨,基本只要和温从接触过,都会成了其下羽翼。


朝中无亲信,这是太子非常在意,且急切想要改变的点。


如今正值官员调配的动荡年月,科举是他最不能放过的。


故而很早之前,太子就重新派了手下门客去国子监以及各大书院寻访,试图找到可用之人。


然而……


“废物!一群废物!找些文人,很难吗?!温从怎么就能做好?!”太子怒喝,金黄的册子唰一下扔飞出去,砸到了下面跪着的四人身上,“拿钱砸都砸不来?!”


那四人有苦难言,一个人大胆点,道:“殿下,并非属下几人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早些年,您将笼络人心的事儿都交给温氏打理,可温氏这人!心怀鬼胎,看似在帮东宫效力,实则是将人笼络在自己麾下,我等去了各大书院,那些学子也只听过温公子的名号,只认温公子三个字,一概不听我等之言啊!”


太子道:“怕是那些人都要被温从带到庄府去了吧。”


太子眉目沉沉,浓浓戾气仿佛要杀人,看着下方四人,也不再训斥。


他并非听进去了这些人的话,而是知道,这些人,能力就到这儿了,逼死他们也没用。


这世上只有一个温从,不可能遇见第二个了。


温从……


温从与别的门客不同,旁人遇到棘手难题了,只会来给他诉苦,说事情多么难办,温从不会,一旦接了任务,势必完美完成。


当初温从也遇到了难以笼络文人墨客这个难题。拿钱砸,文人有傲骨,瞧不上,名望诱惑,文人清高,更是不屑,与之打交道,好好相处,对方也都是豁达开朗之士,根本不会因为你的友好而动心。


他不记得温从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了。


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温从是无所不能的,凡事也无需他去过问。


太子心抽搐地一疼。


对庄继北的恨意越发深切,如果不是庄继北,温从就还是他的!


等来日他登基了,庄继北死了,温从就还会回来!


东宫剑拔弩张,人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到里面那位,自从温氏走后,东宫的大小难题都积聚在了太子那边,日日需要他劳心,整个人常常阴云密布,大发雷霆。


有门客叹道,当初只觉得温从把他们的地位压了,巴不得温从走了,现在想想,还不如让人回来呢,至少不用天天被叫过去骂一顿!


还有人说,温氏去了庄府,那位中郎将得了一大助力,估计轻松不少了吧。


轻松?


庄继北压根不知道轻松这两个字怎么写。


温从对他,根本不似外人想象的那样。


替他解决所有问题?不会。


温从会对他说:“我可以给你建议,但你若要成长,你需要自己去解决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给他出计谋让他混得顺风顺水?也不会。


温从又会对他说:“你年少过于得意,经历点磨难是考验。心机与手段,要你自己掌握,若是只靠我,来日我遭遇不测,你怎么活下去?”


庄继北:“……你就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非要遭遇不测?”


温从微微一笑,戒尺敲在庄继北脑袋上,疼得他啊呜一声,忙捂住了头。


温从道:“礼记看不完,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加油哦。”


庄继北:“……”


和太子宣战后的这半年,没有想象中势同水火斗的你死我活,准确讲,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毫无斗争,庄继北整日被温从按在府里看书学习看书学习,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茗茶品诗也不在话下。


看着庄继北这半年的一点点蜕变,隐忍沉稳,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冲动行事,温从还是比较欣慰的。


不过欣慰之余,还有些许落寞。


他曾经说过,他希望守护住庄继北的赤子之心,可如今又是他亲手将人一点点扭转变化,变得世俗变得趋于名利。


他明明可以像对待太子一样,包揽了所有事情,替庄继北铺平道路,可也正如他所说,那样是害了庄继北,他要的是庄继北变得更好,靠自己的实力站到最高点,而非自己托着他。他也信,庄继北有那个实力。


半年的强训和熏陶,让庄继北终于有了机会。


那天,温从道:“你若是想要和太子抗争,必要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说说你的想法。”


庄继北笔尖一顿,留下一团深深墨印,他侧首,反问:“你觉得呢?”


温从替他研磨,头也不抬,“你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能依赖任何人。”说完,他蹙了蹙眉,抬头正声,“依赖是非常危险的习惯,哪怕以后你坐大坐强了,有门客来投靠,你也要记住,先自己想,你自己的主意一定要大于门客的主意。”


庄继北抿了抿唇,放下笔,“皇上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太子又有统领三司之权,除朝会外基本见不到皇上,故而如今朝局都是太子说了算。太子手下的势力有三司五部以及新提拔的兵部蒋家,另外他的母妃淑妃是南疆人,说不定还有南疆的支持,然后他又是亲封的正统之位……”庄继北越说越觉得自己是蚍蜉撼树。


温从见他不继续说了,静静道:“你只说了太子的优势,你的呢?”


庄继北低头:“除了丞相和我爹给我留的残余力量……”


“妄自菲薄。”温从淡淡点评,“你手里的王牌不比太子少。太子有十二言官、有御史台,你有丞相一派之亲信。太子有三司之权,有兵部蒋家谭家,但他们在全大梁的兵马之权中,连一半威望都没有,怎能和你们庄家相比?太子有南疆,南疆既是他的优势,说不定也会成为对他正统之位的致命一击,贡女之子而已,而你的长姐,贤贵妃,人在后宫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些年太子明里暗里给皇上后宫塞了多少人,没有一个能撼动你长姐的地位,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天你真的和太子斗败了,有贤贵妃在,太子也要不了你的命,他不能也不敢。”


“……”


庄继北听完,醍醐灌顶。


有种,怎么自己明明现在什么都没拥有,却被温从说得自己都能把太子按在地上打的错觉。


但必须承认,温从的话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温从道:“近在眼前的就是科举,科举中的学子,不论身份高低,只要有才学者,皆要为我所用。你可知其意?”


“可我未必能笼络到,也没有契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傻子一看都知道我是去攀人脉的。”


“科举的学子大多来自哪边?”


“……南方?”


“不错。”温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庄继北恍然大悟,拍桌道:“邺城一带,学子诸多,每年能占一半人数。”


“是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北方学子大多都是家世显赫有地位的,他们家族为了自保,未必会愿意与你结交。但南方学子不同了,你当年常驻邺城一带,可以说那边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百姓们只是老实但不是蠢,分得清好坏,你与南方而来的贫寒学子结交,事半功倍。”


庄继北点头认同:“南边的学子虽说没有家世,但这也恰恰是他们的长处,他们不会因家族势力而动摇本心……”说完,他诧异地回头,“我原以为你会把你曾经在太子府结交的人脉带给我呢。”


“我看不上。”温从放下墨条,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忽然庄继北将他的手拽了过去,替他按压,很舒服,他漫不经心地笑笑:“能被我带过来的人,说明不可靠,我看不上。带不过来的人,与其花费那个时间劝说,不如让你从头开始。能成就成,成不了,就当锻炼了。”


斜阳落日,余晖洒在窗边,晕黄的光透过朦胧的薄纱,庄继北嗅着温从身上的墨香,如痴如醉。


他将温从的簪子悄悄松下,柔顺黑发松垮垂下,及腰,他手轻轻握在对方腰间,腰肢纤细,他不悦地蹙眉:“是瘦了吗?”


温从被他折腾得腰间发痒,庄继北道:“是瘦了,是累瘦的吗?”


温从忍不住低声:“现在可是白天!”


庄继北笑了笑:“白日宣.淫,正合了我浪荡的名声。”


炙热的吻顺着脖颈向下蔓延,轻柔的衣裳很快褪下,庄继北一手挽住温从的腰,扶住他的头,温从就抵在书桌上,身子后倾,他吃力地扬起下巴,露出精致的锁骨,衣衫似坠不坠地搭在肩头,云雨翻涌,衣衫沾染上层层情.欲,好似一副泼墨山水,浓淡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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