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班学习上可能吃瘪了点儿，运动会那不能。”
“嘿哟，拿冠军了不起啊？”其他班男生笑着打趣。
“是挺了不起的，”六班一群男生也笑，“怎么的也是两年冠。”
“瞧你们那样，回班得把这奖杯找个地供起来吧？”
“那必须，”霍阳钟接了句嘴，“供讲台上，人人都能看见。”
运动会一过，这群高中生的学习时间又开始紧凑起来了。
王文忠说，下个周就是期中考，自己心里都稍微有点谱。
学生时代最怕考试了，陆北安他们觉得成绩贴不贴出来无所谓，主要是考场上难熬，干坐在那儿啥也不会，有些监考老师还不给睡觉，就他妈更煎熬了。
实验班挨着年级办公室，下课了基本都往那儿跑，问题的讨论的，挤得出进困难。
六班作为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班，依旧懒懒散散的没点紧张感，用各科老师的话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文言文要背，单词要背，公式要背，什么都要背。
陆北安学得想死。
虽然他也没怎么学。
最近都象征性的管得严了些，据说是有校领导会来听课检查。
苏铭轩也不能经常睡觉了，被迫营业地听了好几节课。
叶子航拧着眉，光看题目就看了五分钟，脑子里数学公式和物理公式串一块儿了，都不知道怎么下笔。
除了个别几个在学，这个班基本全军覆没了。
课堂检测学委是最忙的，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命运，一张试卷能在教室里传个遍。
陆北安他们以前也会排队抄卷子，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更强的外援——林子俞的跟标准答案没两差，每次都得挑着点题改改，不能全抄上去。
但外援也有失误的时候，只要林子俞哪一小问一错，就跟着错了一片人，科任老师都懒得说他们。
有些人啊，都说近水楼台的先得月，苏铭轩这种纯属浪费资源。
“就该让我坐林儿旁边，轩哥他都不抄，”霍阳钟说，“我每次都跟隔着两个组要答案，风险太大了。”
苏铭轩一般也不做题，就杵着下颚看他同桌写试卷，莫名其妙有种解压的感觉。
等要收卷了，才ABCD乱排序，利落地蒙完选择题。
批改完发试卷的方式是一沓的传着找自己的。林子俞顺手把下边那张没写名字的放旁边那人桌上，苏铭轩看了眼面前的试卷，继而挑了下眉，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这字，还不够好认吗？
林子俞没看他，开始整理自己错的题，“空着大题不写的全班只有你一个。”
苏铭轩闻言轻笑了一声，没说话了。
好像多数老师都默认这家伙放弃学习了，也就觉得没必要再硬拽着他上岸，只要他不影响上课秩序，不捣乱就行。
也就王老头会时不时侧敲旁击一下，试图唤醒苏铭轩沉睡的学习之心。
晚自习结束苏铭轩照旧会溜出去，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他同桌，要看他什么时候出校门。
他发现林子俞做什么事儿都挺有规律的，比如以前他走读时，总会在出校十分钟左右路过围栏外的这条街。
苏铭轩踩着石板，动作娴熟地跳了上去，像是证实某件事情般偏头看过去。
逮到了。
他跳了下来，半倚着灯柱，手指扣成个圈，散漫地吹了声口哨。
林子俞刚把耳机带上，闻声抬了抬眸，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双轻佻含笑的眼睛。
“你今晚走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
林子俞今晚请假了，他的教辅资料都用完了，要回家拿一趟。
王老头一听这个理由，便爽快地签了假条，他一向对林子俞很放心。
“说什么？把你喊醒就为了说我要走了？”
“那不然呢？”苏铭轩说，“醒来你人影都没了。”
“下次记得喊我啊。”
“下次也不喊，”林子俞故意说，“我不想领略你的起床气。”
苏铭轩听笑了，“没有的事儿。”
他那双曜黑的眸子里满是少年意，像是觉得刚才的解释不妥，又补了句，“我对你没有起床气。”
林子俞没忍住似的抬了下眉，“是么。”
“是啊。”苏铭轩应他，又开口问，“你明早什么时候回来？”
“早自习之前。”
苏铭轩想了一下，“有个事儿同桌。”
“明早帮我带一份煎饼果子行么？”少年像是有些郁闷，“今晚还得回去，最近查得严了。”
煎饼果子那家店就在学校附近，生意一直很火爆，但多数都是走校生在光顾。主要住校的也没那个机会。
他同桌答应地挺干脆的，“就这个？”
“就这个。”
“行。”
快入冬了，晚间吹起来的风是冷的。
苏铭轩伸手帮他把外套拉链拉上去了一点，“走路别玩手机。”
“没玩。”林子俞的小半张脸都掩在衣领里，他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走路只听歌。”
他们依旧像上次那样，在这个灯柱下分别，然后穿过长夜，走向不同的路口。
苏铭轩去杨老板那儿熟门熟路的要了包烟，顺便拿了个打火机，他看了眼电脑桌前摊着的那坨玩意儿，说，“你家猫变肥了。”
杨老板依旧吃泡面，上次老酸汤肥牛这次红烧排骨，他乐了两声，“那说明我养得好。”
苏铭轩付了钱，“你给它吃的什么？也吃泡面？”
“那哪能，”杨老板指了一下隔间里摞起来的猫粮，“精贵着养呢。”
苏铭轩拿了东西出了店，最近都听不见蝉鸣了。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吃那煎饼果子，只是突发奇想，林子俞会不会帮他带。结果发现，他同桌其实很好说话，不熟之前冷冰冰的看着有距离感，现在呢，像是只冰皮糯米糍，内里软乎乎的，没什么脾气。
第二早林子俞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苏铭轩时，小胖是震惊的。
“哇靠？林儿你怎么还帮轩哥带早餐啊？”
倒是苏铭轩弯着眼睛，炫耀似的，“不行？”
“行行行，”小胖整个身子都转过去了，语气可怜兮兮的，“哪天也帮我带份呗林儿？我也想吃煎饼果子。”
林子俞还没回话，就听见他旁边的人啧了一声，“想吃你找走校生啊，他昨晚是请假回去的。”
“啊？你昨晚请假了？”小胖疑惑道，“你咋了？生病了？”
林子俞把早自习要用的书准备好，“没有，回去拿资料。”
“哦，这样。”小胖想了一下，又转头问苏铭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轩哥。”
苏铭轩挑着眉，语气理所当然的，“对啊。”
他可是国际好同桌。
期中考当天在立冬。
“我操，”霍阳钟哆哆嗦嗦的，“谁教北城这么降温的！”
“今天怎么这么冷，”陆北安裹紧了外套，吐槽道，“前两天不还出大太阳吗？”
北城一年仿佛只有两个季节，一个夏季一个冬季。
相比于他俩，叶子航就显得很有先见之明了，他穿着大衣暖暖和和地听周围的人抱怨。
“你怎么这么狗？”陆北安睨着他，“你往教室里看一圈，就你一个整厚衣服穿。”
“这叫未卜先知，”叶总扯了扯扣子，“冻着吧你。”
王文忠的茶杯里泡着枸杞，他慢腾腾地呷了口茶，“你们都看过自个儿的考场号没？”
“看过了！”班里人回答他
“行，收拾收拾要带的文具，”王老头操心道，“检查一下你们的碳素笔都还有没有墨的，别等上了考场才发现写不出来。”
苏铭轩大清早的喝着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可乐，他弹了下易拉罐，偏头跟林子俞说，“借支笔同桌。”
林子俞拿了支没用过的给他，“你这跟战士上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
“这不有你吗，”苏铭轩笑了一下，“我带不带也没什么区别，主要是装装样子。”
大伙儿一块儿出了教室，开始各自找着自己的考场。
“冷不冷？”苏铭轩随口问他
“还行。”林子俞说
但不得不提，这座城市突然降温降得挺离谱的。
他俩顺着人流走到楼梯口，一个要往上去第十考场，一个要往下去第一考场。
“走了，好好考。”
林子俞本想下意识地说你也是，又突然觉得这家伙大概率用不到，便只是嗯了一声。
陆北安他们几个跑在前边，看了眼贴在门上的座位表，“哟，我还是老位置。”
霍阳钟也挤了过去，“我呢我呢？帮我也看看。”
叶子航找到他的名字，“你怎么回事儿啊钟子，还往前爬了俩座。”
霍阳钟大笑，“意思我还进步了？真不错啊。”
“轩哥呢？有没有人能超越他？”
叶总指尖落在表格的最后一栏，“那没有，轩哥这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苏铭轩刚上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笑骂，“滚啊。”
“哟，早啊轩哥。”考场里认识的男生都在跟他打招呼。
“早。”
苏铭轩走过去拉开最后一把椅子坐下，右桌角还贴着他的考生信息。
“唉我听说有场考试是你们班主任监考，”其中一个剃着寸板的男生探过身子问他，“真的假的啊？”
“我哪知道，”苏铭轩把他同桌给的那支笔搁桌上，语气不大在意的，“是就是吧。”
倒是陆北安听见了，“操，哪场他监考啊？”
那个男生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语文。”
“不能吧，”霍阳钟搓了两下脸，“我还靠语文拉分呢。”
他周围的某个男生笑他，“哎呦，钟子下次可以坐轩哥前边了。”
霍阳钟也笑，“滚蛋，老子高中三年就在这组扎根了。”
寸板男闲不住，总想找人磕唠，他转头看了眼苏铭轩身后的空位，“我记得上次考试不还有个人坐你后边吗轩哥？”
“他在一考。”苏铭轩说，“你惦记人家做什么？”
“我擦，一考？”寸板男瞪了下眼睛，“等下，他难不成就是那个特别牛批的年级第一？就那个转校生？”
苏铭轩听不出语气地嗯了一声。
“我去，这么屌。”寸板男还在惊愕之中，稍微回忆了一下，“别说那哥们儿长得挺白净的，难怪我们班小姑娘老念叨他。”
苏铭轩闻言挑起眉，“你觉得他好看么？”
寸板男说，“我觉着挺帅的。”
苏铭轩嗯了一声，“挺漂亮。”
啊？寸板男愣住，怎么他轩哥夸人夸得这么，唉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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