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第46章 柯克兰先生的崩溃瞬间(上)

黑色绸缎上点缀着一颗月白,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拖得极长。

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王耀只得选择打车回家。他站在路边一抬手,萧瑟的秋风立刻钻进羽绒马甲里,令他忍不住原地打了个哆嗦。在几次挥手打车无果之后,他只能紧紧领口,认命地在人流稀疏的大街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流窜。

就这样顺着马路牙边走了五六分钟,忽然,沥青马路上晃来一道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王耀下意识皱眉,正要骂司机没素质的时候,强光换成了柔和的近光,车门打开,一片巨大的阴影顿时笼罩在他身上。

起初碍于光线的缘故,他还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可随着那人越走越近,他的身形轮廓就像一块冰渐渐浮出水面——阿尔弗雷德?王耀惊讶地揉了揉眼睛,他不是和亚瑟一起出差了吗?

但不论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能在此时此刻遇见他,都可以令自己一颗沉郁多时的心重新雀跃起来。于是王耀一边高兴地朝他招手,一边扑进他的怀里,本以为接下来是一个小别重逢的吻,但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对方钳着下颌强制抬起头,海蓝色的眼睛里冒着红色的火焰,头顶传来怒气冲冲的质问:“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王耀错愕地顿住,下意识回答:“我、我加班。”

“为什么不接电话?”

王耀慌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有十三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亚瑟打来的,其余都是自己男朋友的“狂轰乱炸”。

“我刚刚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所以静音了。”刚解释完,王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么多?况且他不是一出差也时常不接电话吗?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蹿了上来,于是他猛然推开阿尔弗雷德,蹦到半米开外,气呼呼地抱着手臂说:“你不是也一样,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话到嘴边又停住,“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做。”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当他接待那些贵客时,一切电子设备都必须被屏蔽信号这件事。他和亚瑟达成的为数不多的默契就是有关他们的事,王耀知道得越少越好。

然而这句话在王耀听来,无疑是一把刀,戳痛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他被气得不怒反笑,反问难道他的工作就不重要吗?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阿尔弗雷德下意识攥了攥手心,忽然触碰到了手指间的戒指,想起来今天是他们的纪念日,一下子又没了脾气,心想向自己老婆低头又不丢人,于是下一秒人形金毛立刻拱拱鼻子,贴近爱人的颈窝,一边朝着他的耳蜗吹气,一边撒娇蹭蹭:“别生气了,我的小猫咪,都是我的错,是我说得不对。不过话说回来,宝贝,既然你这份工作这么辛苦,不如我们换一份轻松的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做饭吗?我们不如一起开一家餐厅,中餐西餐或者中西合璧,你想做什么都由你定,餐厅地址随便选,要是不想太忙,我们就买在市区旁边,到时候你来当老板,每天固定开放几个名额限时营业,或者我们聘请一个专业的餐饮业经理,以后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就去看看,写写菜单或者在办公室里坐着数数钱。这不比你现在要容易得多吗?……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放心宝贝,买餐厅的钱都是正规渠道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亚蒂。”

然而王耀的脸色并没有因这句话而好转,相反,他目光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已经转变成了一种厌恶,把阿尔弗雷德盯得一阵发毛,“怎、怎么了,宝贝?”他颤颤巍巍,不解地问。

王耀一字一顿地说:“就连你也觉得我不可能胜任这份工作,是吗?阿尔弗雷德。”

“不,不是,宝贝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替你扛起所有生活上的压力,你只要每天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够了。”

“阿尔弗雷德,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需要这种出于怜悯的分担。”

“王耀,你一定要执意曲解我的每一句话吗?我只是希望你每天能开开心心的,我是你的男人,让你开心快乐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耀冷冷地打断他:“别说了,我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说完,他甩开阿尔弗雷德的手,拉开副驾位的门,钻了进去。

阿尔弗雷德站在车外一阵头疼。自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小猫咪,结果被惨遭小猫咪嫌弃不说,还狠狠抓个口子,可到最后他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王耀不高兴了,他又不是不让他去工作,只是希望他能生活得轻松一点而已。


两个人在车里相顾无言地在坐到了家门口。当王耀松开安全带时,听到阿尔弗雷德说今晚他还有事,暂时不能回家。王耀听完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故意无视男友习惯性凑近要亲亲的动作,转身开门下车,毫无留恋地朝家门走去。

一再遭到冷遇的阿尔弗雷德紧紧抓着方向盘,气得直哼哼,翻腕再一看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得咬咬后槽牙,把不满暂且按下去,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驰离开。

然而车刚开出去没两分钟,阿尔弗雷德就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口。因为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天亏,而且是亏大发了。从早上折腾到晚上,本来是想身体力行地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没想到最后一个吻都没捞到不说,反倒是挨了一顿数落,现在更像是一只被扫地出门的黄毛耗子,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阿尔弗雷德咬咬牙,去他妈的狗屁工作,天大地大能有自己的心肝宝贝大?想到这里,他立刻拨通冬妮娅的电话,“嘟”声等待的时间里,他已经打转方向盘,开始原路返回。

电话刚一接通,阿尔弗雷德就开门见山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船上如果有任何问题和损失都算他头上。语气非常之理直气壮,不给对方留下一点商量的余地。

然而电话那端的女人对此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笑了两声,回答说他们的船早就开走了。

“开走了?”阿尔弗雷德有些讶异,“什么时候?”

“今早你走之后,”冬妮娅说完又补充道,“是柯克兰先生嘱咐的,他说你今天下船之后任务就到此结束,剩下的由我来负责。琼斯先生你就放心和你的小情人恩爱吧。”

“真是难得他能帮上忙。”

阿尔弗雷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油门踩得更用力,眨眼间就瞬移到回家门口,甚至来不及把车停进车库,火急火燎地用钥匙打开大门;此时站在客厅里正望着精心布置过的家发呆的王耀,还在困惑阿尔弗雷德今天到底唱的哪出,这时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那个已经开车离开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又回——唔唔——阿尔弗——”

没等说完,强壮的男人已经扑上来,并把他撞到墙角里,低头狠狠封住了他的嘴,吮吸着他因为慌张忘记咬着牙关的小舌,一边吻一边手上还不老实,两只巨掌开始在心上人的窄小却迷人的身体上摩挲,要不是王耀死死拽着衣角严防死守,此刻怕是就要被这只色狗扒得内裤都不剩了。

既然脱不了他的衣服,阿尔弗雷德只好改变策略,抓着他的小手从领口的丝巾里探进去,让他抚摸着自己的富有弹性的胸肌,再引导他脱下丝巾,解开仅有的两颗衣扣,袒露性感紧实的八块腹肌。

已经两颊爆红的王耀,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空气中强烈又熟悉的荷尔蒙气息令人头昏脑涨。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很犯规,现在他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刚才在气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只有自己手上鼓动凹凸有致的腹肌以及眼前这张英俊又性感的脸。

“纪念日快乐。宝贝,我爱你。”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暧昧的热气扑洒在他耳廓,让王耀一阵心跳加快,瞬间就把他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吹了个一干二净。

“你、你不是说要去工作吗?”

“哪有你重要。”


头一天晚上听说阿尔弗雷德要提前下船,远在瑞士银行谈生意的亚瑟立刻给自己秘书莱维打电话,订了飞回英国的机票,第二天刚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坐车奔赴飞机场。

飞机落地,已经是繁星满天。他顺手给王耀打了一通电话,可惜没有人接。于是他开着自己的宾利车又沿着临海公路跑了一个小时,临近晚上十一点才开车到家。他老远就认出了那辆停在门口的布加迪,对于自己弟弟食言没有回船上这件事亚瑟并不感到惊奇,开车绕过布加迪,停进车库,亚瑟把准备好的礼物盒带在身上,盒子里装着一块从瑞士买的卡地亚银色手表,然后推门下车。

然而,当他刚一推开家门,就听到一声尖叫。

“阿尔弗雷德你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阿尔弗雷德就被连枕头带人赶了出去。

“宝贝,宝贝你听我——啊!痛!”

里面的人甩门的同时,阿尔弗雷德正好凑过去,英俊的脸“啪”一声和门面撞个正着,挺翘的鼻子更是首当其冲,来了个近距离接触,疼得他捂着鼻子吱哇乱叫。忽然一种怪异的第六感令他动作一顿,猛然转头,视线正好与门口的亚瑟对上。

两两无言,四目相对,空气中立刻弥漫起尴尬的气息。


阿尔弗雷德咳嗽了一声,把捂着鼻子的手放下,“你、你不是在瑞士吗?怎么回来了?”他讪讪地问。

亚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脸平静地指了指他的脸,提醒道:“你流鼻血了。”

阿尔弗雷德一摸鼻子,手指果然被染红了,顿时瞪大眼睛大叫:“纸!快给我纸!!”

好心的柯克兰先生把手里的礼物放在餐桌上,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送到他手边,然后见他手指一搓团成柱体,着急忙慌地仰脖塞进鼻孔里,多余的部分像一条白色孔雀鱼的尾巴一样坠在外面,样子看起来格外滑稽。亚瑟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

“我在流血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人真冷血。”阿尔弗雷德盯着天花板,愤愤不平地戳了自己那个没良心的老哥一下。

亚瑟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路舟车劳顿,也懒得和他斗嘴置气。本来买好礼物来讨王耀欢心,这下看来也是见不着了。“我去休息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后者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自己老婆贴心送来的枕头正要向楼上走时,脑子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今晚亚瑟回来了,那他睡哪里?反正他打死不会去睡沙发。“欸,等一下!”他立刻叫住了亚瑟,前者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

“那个,呃,你今晚要睡哪里?”

话音刚落,亚瑟就已经了然他打的什么算盘,但又故意不拆穿,抱着手臂慢悠悠地回答:“楼上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吧,咳咳——咳咳——”阿尔弗雷德故意咳嗽了两声,然而亚瑟却充耳不闻。碍于自己仰着头,视线全部都被白色的纸巾遮住,所以他现在看不到对方是以什么神情看着自己,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阿尔弗雷德一边在心里把这只狐狸骂了个遍,一边又更加剧烈且大声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在他快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之前,亚瑟终于抬了抬嘴皮:“你生病了吗?”

“是!啊!”但凡是个碳基生物都看得出来好吗!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地说,“都怪你那艘什么破船,天天让我吹风,这下可好,我感冒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是咳嗽,但我想如果再吹冷风就会变成重感冒,到时候王耀为了照顾我肯定什么都顾不上,收到什么礼物也不会高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亚瑟看着自己耍无赖的弟弟,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尽管知道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但最后还是选择配合他的演出:“那你要去我卧室里睡吗?”

“勉为其难吧。”说完,他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亚瑟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是一点不掩饰啊。

“好吧,那我们一起上去。”

“一起?!我们?!”

“当然,你不是刚说要睡在我房间?我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我们睡在一起有问题吗?”

“当然不行!”阿尔弗雷德一把揪掉插在鼻孔里的纸巾,情绪非常激动。能不激动吗?虽然他们两个是兄弟,不对,正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兄弟睡在一起才奇怪!一闻到亚瑟身上的味道,他都能汗毛直立,站在江边吐上一回。

“如果很勉强的话就算了,我看沙发也挺好。”

“其实睡一起也不是不行。”

吐一回就吐一回吧,总比真冻感冒好。阿尔弗雷德三步并作两步,几步迈上二楼,冲进了亚瑟的卧室。动作之快,好像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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