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第24章 正正等于负

回家的路上,已经恢复如常的亚瑟,平静地和王耀解释刚刚那个吻只是逢场作戏,因为当时宴会厅里有许多斯科特的朋友,为了在众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夫,他只能那样做。

王耀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不断向他们奔来的景物,半天才如蚊蚋般吐出一个“嗯”。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完全相信亚瑟的解释,但是当时“亲吻离你最近的人”的游戏灯光并没有打在他们身上,他突然那样做,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王耀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个人是亚瑟·柯克兰啊!

一句“他可是亚瑟·柯克兰”似乎胜于五十句雄辩。

他对亚瑟一向怀着特殊的感情,这份感情不仅包括几度患难之后被他施以援手的感恩和友谊,更包括对他本人光彩夺目的崇拜。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亚瑟身上的品质和成熟的人格魅力令他感到如沐春风,甚至逐渐将他看成了自己生活中学习的对象。每当在现实中遇见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他都会忍不住和亚瑟作对比,然后心里安慰自己,好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还有像他这样真正高洁如月华的人。

而当人间的神从神坛跌落,信徒们总会陷入信仰缺失的仓皇无助之中——此刻的王耀正是怀着类似的失落。


回到家,他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开始怀疑人生。

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先是出现聚光灯下阿尔弗雷德和其他人接吻的画面,又滑到了下一秒自己被……想不下去,根本不敢深想下去。他逐渐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于是就把卧室的窗户打开,让凉爽的夜风灌进房间,吹醒自己沾满浆糊的脑袋。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提醒是陌生号码,于是王耀扣下手机没有理会,但是这通电话却锲而不舍地接连打了过来,被聒噪的震动声吵得心烦意乱的王耀,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惊喜的声音——

“宝贝,宝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是阿尔弗雷德。接到男友的电话,王耀没有一丝兴奋和喜悦,只是静静地等他后音。

“我知道你在生气,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在玩什么‘亲吻游戏’,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你,想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想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半天等不来回音的阿尔弗雷德在酒店的卫生间里急得团团转。

就在他以为王耀今晚都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淡淡的询问: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酒店。”

“和谁?”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今晚那个女人被他灌醉扔到了床上,而自己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这套说辞没有一点说服力——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只是按照计划行事!

“我发誓,王耀,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做过对你不忠的事情,今晚真的是意外。”即便他知道王耀看不见,却仍然朝天比了个发毒誓的手势。

骗鬼去吧,阿尔弗雷德。王耀咬着后牙槽,忍着没把这句话讲出来。

“我看了你的社交账号,从前几天的动态一直到你过十七岁生日,我一夜都翻完了,我还专门注册了一个小号,你能从你七十六万粉丝里找到我吗?”

“谁给你看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亚瑟·柯克兰?!是不是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吗!你以为他告诉你这一切安的什么心!”

“他什么都没有说,全部是我亲眼见到的。你敢说你账号里的那些照片是假的?难道亚蒂还能专门为了诬陷你伪造一个账号不成?”


“妈的,狗娘养的东西。”阿尔弗雷德默默按住话筒,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松开话筒,尽量声音平静地安抚心上人的情绪,但一切温言细语都浇不灭他脑袋里的熊熊怒火。


“我不想再和你讨论今晚发生的事情了……我自己也做错了事,我向你道歉,但是——别再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早点休息,晚安。”

挂了电话,王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趴在窗边望着漫漫的长夜,思索着何时才能入白昼。


而坐在王耀卧室外的亚瑟也同样不好受。在接到弟弟打来的一通暴跳如雷的电话之后,他就一直坐在王耀的房门外,像座雕塑似的动也不动的守了一整夜。

这一切和他最初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熊熊的妒火烧光理智,完全失控的一刻。——但他没办法忍受,没办法忍受那双眼睛在自己面前盯着除自己以外的人,他必须,立刻马上想个办法要让他——让它们只盯着自己!

于是在那一刻,他抛弃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理性和忍耐力,释放自己内心最幽暗的一面。

本来以为接王耀和自己同住,能减轻自己长久以来的思念和渴望,但却没想到这也一同助长了他心底幽深黑暗的独占欲。他对王耀的这份强烈的感情已经随着日子的细水流长,而逐渐病入膏肓。每每当他凝视着自己欲望的黑色深渊,深渊里的眼睛也在注视着自己,恶性的肿瘤在他断骨的肋下茁壮成长,等他意识到肿瘤硕大而无法摘除时,只能选择与它共生共存。

他生长于泥淖,吮吸着地底腐烂的毒果为生,生不出所谓纯净的思想,满心都被名叫“自私自利”与“残忍疯狂”的两根藤蔓缠绕,暴露在空气中的也只有一朵美丽妖冶的恶之花。

——是的,我是个疯子,我无药可救,但我爱你。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屋里屋外的三个人都经受着不同原因却相同程度的折磨,他们的手脚被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束缚,不论谁向前走一步都只会令另外两个人更加痛苦。

而作为这一切混乱的源头,也是唯一能解开这场情局的王耀,此刻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就像十多年前父母大吵一架闹离婚的那段时间一样,将脆弱无助的自己锁进了坚硬的保护壳里。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绪过于反常,所以不敢做出任何决定,生怕自己走出的任何一步会伤害到别人。但他也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和小心,却深深地伤害了另外两个为他倾心的男人。


没有棱角的善良也会化成伤人于无形的尖刀。


亚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王耀沉默不语地坐下来和自己一起用餐之后,收起餐盘,洗好盘子,又静默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只不过这次他甚至都不愿意对自己勉强笑一下。

“哦对了,冰箱里还有我上次买的千层蛋糕,是专门买给你的,你想吃就吃了吧。”走到半路的王耀忽然站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虽然他的情绪低落,但还是看得出来亚瑟这两天消瘦了一圈,憔悴了很多,然而现在他自己都已经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于是只能这样提一句。

亚瑟注视着他打开卧室的门,又合上,然后一待就是半天,就如过去的三天一样。他近乎机械地打开冰箱,找到那份蛋糕,拿着叉子削下来一块,放进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

这三天他睡觉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日夜不停地注视着那扇门——就像一头被饲养的饿狼,日夜逡巡着它的领地,等待着能被主人施舍一口肥肉——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冷漠如冰,视我如无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不是唯一承受这种相思之苦的人。

阿尔弗雷德的车总会在深夜出现在家门口,有一次他去拉窗帘的时候看到了,但对此他并不意外。也许他们的性格大相径庭,但骨子里的劣根性却同出一个染色体。

阿尔弗雷德威胁他,如果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他就要终止与他的合作,立马带王耀离开伦敦。

于是亚瑟把手里厚重的床帘拉得更紧密了一些,直至严丝合缝,露不进半点光。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第四天,正在房间里自闭的王耀忽然接到凯特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参加今晚老柯克兰先生的寿宴。王耀一个骨碌爬起来,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在哪里,凯特报了时间地点后还很惊奇地反问他为什么亚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也许是他忘了?”王耀抱着电话也感到奇怪。

不是亚瑟忘记了这件事,而是在他眼中,这件事远没有王耀现在反常的状态重要,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所以当他看到王耀卧室的房门冷不丁打开,眼中既是欣喜又是疑惑,虽然还不到饭点,但他快步走上前问他是不是饿了。

王耀摇了摇头,迟疑地问:“今晚是不是你父亲的生日?”

亚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不好意思我,我这两天都过糊涂了,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啊?要是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去买吧。”

听到这番话,亚瑟一时欣喜得都要落泪,“好,好,我们现在去买,一会儿我们去西区吃最好的法餐,你先换衣服,我去开车。”


坐在熟悉的副驾驶的位置上,王耀总算找回了一些人气,望着窗外的景色,生锈的脑子也终于开始转动了。

“对不起亚蒂,我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我能理解你。”

亚瑟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像只要他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自己过去几天吃的苦都已经不算什么——哪怕那双黑眼睛里仍然有疏离和谨慎,但这已经是个很好的预兆了,不是吗?

遵照英国不成文的法律,王耀在亚瑟的陪同下,在花店里买了一篮素雅的鲜花,又在西装店里买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然后去了整个伦敦最高档的餐厅,吃了一顿法餐。用餐的过程中,王耀还讲了那个老掉牙的笑话:世界十大餐厅伦敦占俩,但做的都是法餐。

上流了一把之后,亚瑟又带他去咖啡店吃了点下午茶,一直到傍晚才驱车朝老柯克兰家出发。


但这注定是另一个非比寻常的夜晚。


因为在今天的晚宴上,柯克兰一家竟然奇迹般的齐聚一堂,为老柯克兰贺寿,甚至连老柯克兰本人在看见三个儿子两个儿媳整装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花眼又严重了。

这其中最令他感到震惊的,还是自己那个放浪形骸的小儿子的出现。要知道他向来是个反骨,平时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生日宴会上,老爷子顿时乐得合上不嘴。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小儿子出现的真正目的,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

今晚参加老柯克兰先生生日宴会的,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不少公司高层和生意伙伴,冷清多时的大别墅终于多了几分人气,到处张灯结彩,还放了十几炮烟花,庭院上空飘荡着上世纪的法国香颂和美国爵士。


在见到阿尔弗雷德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王耀一颗悬着的心又向上提了几分,一方面是担忧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另一方面却也担心他过分炙热的眼神会被家里其他人看见。矛盾的感情在他的肚子里搅成一团,令他一时感到呼吸不畅。

但好在阿尔弗雷德还是像一如以往,像个陌生人那样从他身边路过。

“耀,我刚问了管家,今晚准备了鱼子酱和红葡萄干果冻,你上次不是特别喜欢鱼子酱吗?还有果冻也非常好吃,我小时候最爱它了。”从楼下仆人间回来的亚瑟,高兴地与他分享自己刚得知的消息——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兴奋。

然而比起食欲,王耀现在的一颗心已经被紧张所填满了。他小心翼翼地低头问在他家吃饭有没有要讲的规矩,但亚瑟只是安慰他说除了要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仆人上餐之外,没有别的规矩。

等到了餐桌上,老柯克兰和他的夫人坐在主位,他们坐在主位的左侧,而斯科特、凯特和阿尔弗雷德则坐在他们对面。虽然老柯克兰要求自己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但阿尔弗雷德却执意要坐靠着凯特坐,于是王耀不得不一抬头就撞见他的身影。

“爸爸,你最近还喝很多酒吗?”席间,亚瑟挑了一个话头。

“嗯,想喝就喝了。”老柯克兰咳嗽了一声,原本酱红色的脸又通红了几分。

“那你要记得让仆人把天台的门关紧。”

这时坐在王耀身边的客人跟着附和了一句:“对啊,你这个喝酒没个节制的老东西,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喝完酒爬到天台上坠楼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一天天都盼着我那一天呢是不是?我这个钢铁打的身板,再跳一回也摔不断,你们还是盼着玛利亚能怀孕吧!”

玛利亚是前一位离职的董事的妻子,因为一直不能生育,而且恰好名字又有几分宗教的神圣色彩,所以时常成为这群老男人私下的笑谈。于是饭桌四处顿时响起了隆隆地年迈的笑声。


王耀最害怕应付的就是这样的大家族,还好这群上流社会的人物还不把他看在眼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好奇地问了问他和亚瑟的事情,就无人问津了。这让他暗中松了口气,努力切割着镶金边的盘子里的牛排,恨不得把牛排切成丝,这样才不会在饭桌上因为吃完饭无所事事还插不进话而显得局促尴尬。

相比于桌对面斯科特、凯特和阿尔弗雷德三人的谈笑风生,和宾客推杯换盏,他和亚瑟这边倒显得格外冷清,鲜少有人问津。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景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以前过年去长辈家串门,结果大家都围着那几个有出息的孩子转,原来在古今中外的家族的聚会里,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家庭地位和亲疏远近的差别。

然而最令王耀不解的是柯克兰家三兄弟的关系,特别是阿尔弗雷德。明明他们在A市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和亚瑟还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结果到了伦敦,他却明显和斯科特一家走的更近,而对此亚瑟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两个,变得越发令自己看不懂了。


“吃完饭我带你去花园里看看吧,我父亲专门搭了一个玫瑰花棚,非常漂亮。”亚瑟忽然低下头小声提议道。

“好啊。”去花园散步总比过会儿看他们跳舞好得多。

于是,吃完晚餐,在众人都纷纷朝舞厅走去时,亚瑟却礼貌地提出要带自己的新婚妻子参观一下别墅,需要提前脱离队伍,而这一请求也得到了大家的理解。虽然二少爷在家里不受宠,但是在礼仪上的周到却是有目共睹的,这也为他在许多人心中博得了些许好感。


而当亚瑟和王耀并肩走到一楼,正和他讲述大厅里那几幅古典油画的来历时,王耀没来由的感觉心脏一紧,下意识回头,竟然看见阿尔弗雷德正站在二楼楼梯的露台上。两个人一上一下,目光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中相交没几秒,他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心痛伴随着他转身的瞬间接踵而来。


“不,王耀,留下来!”就在王耀要抽身离开时,亚瑟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臂,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留下来,我求求你,留下来。”

他固执地把话讲了一遍又一遍,如果这种方法有效,他宁愿从此把舌根嚼烂。

“……抱歉亚蒂,你先去花园等我吧,我,我一会儿问路过去。”

说完,王耀扭开了那只桎梏住自己的手,自始至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快步跑上楼梯,追随阿尔弗雷德的身影而去。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部镜头凌乱抖动的默片。偌大的一个别墅,每当王耀要丢失阿尔弗雷德的身影时,他总会在原处的拐角出现,但只远远地注视着他,停顿了两秒又消失不见。于是王耀就陷入了患得患失的寻找当中,他不敢出声喊他的名字,因为怕被别人听见,发现他们不伦的感情。

几次他在空旷的走廊里迷失方向,几次又重新找到了追寻的目标,希望与失望如日与月在交替升起。他像是被罚入一座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迷宫,但可恨没有伊卡洛斯的一双翅膀,无法奋不顾身飞向他的太阳。

阿尔弗雷德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本就敏感未愈的情绪,此刻更是走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当他再次拐入一条金灿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却空无一人的时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奔跑后的脱力占据了他的身体。他的脚像灌了铅似的,已经无法再移动分毫,就在他要颓然倒地时,一股蛮横的力量从他身后拦住腰,将他拽进了黑暗中。

惊恐远不及喜悦来得快。冲入口中的霸道的热情,两只巨掌在他窄小光滑的后背的四处逡巡,他怀里熟悉的温度和荷尔蒙的气息,无不向他证实着来人的身份。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王耀也不再克制心里强烈的感情,两只手插进男人绵密的发丝中,给予爱人自己的热情。

在王耀快要喘不上的前一秒,男人终于肯放开他,然后把自己一颗脑袋埋在王耀脖颈里,侧着头紧贴他的耳朵念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这个小演员小骗子,我的宝贝,我的蜜糖,我的小甜橘小星星,你已经快要把我的心捏碎了,但我还是想你想的发疯。”

“你才骗了我!”豆大的泪水打在男人的肩头,王耀一时分辨不出自己是喜极而泣还是伤心到了极点,“你让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你,是你骗了我!”

“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你听——我的心脏正贴着你的肌肤在跳动,我是为了你而活。”顿了顿,他的声音平静的了一些,继续说,“王耀,别再听信别人的话,相信我,相信你眼前的这个人!”

王耀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住地点头。这一刻恐怕不论阿尔弗雷德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情到浓时难免会干柴遇烈火。阿尔弗雷德把他抱到一个冰凉的台面上,很快就解开了他的上衣,在他胸口留下欲望的痕迹。

“阿尔,阿尔这是哪里?”

这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明亮的月色落在他和阿尔弗雷德的身上,但还不足以让他辨别这里的具体情况。

阿尔弗雷德低沉的嗓音里传来性感的笑音,“我们在——卫生间。你现在坐在洗手台上。”

“什么?那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王耀惊慌地拽住男人正拉他西裤拉链的手。

“放心,这里是最偏僻的卫生间,而且你一进来我就把门反锁了。”说完,阿尔弗雷德坏笑着靠近他,“再说,让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今晚要是我得不到你,我就去天台跳楼自杀。”

“你又发什么疯?!”

但这一刻阿尔弗雷德的神情却十分认真,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轻轻揉着那枚从未脱下的定情戒,轻声回答——

“为你,我早就疯了。”

话音刚落,阿尔弗雷德就俯身埋在王耀的胯间,用嘴挑逗着那根精巧的欲望,突如其来的快感令王耀不自觉身体向后仰,头靠在水晶镜子上,嘴边泄出一声又一声轻吟,渐渐被爱人熟稔的手法拖入□□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阿尔弗雷德在□□上一向霸道,他们两个人又小别了一个多月,他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要与他一次又一次共赴云雨。末了王耀酸软地窝在温热的洗手台上,光是清理就清理了十分钟。

临出门前,王耀趴在他的胸口,小声地提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而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厌恶地皱起眉头——

“别管他,他就是条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毒蛇,有什么后果都是他罪有应得!——我真是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遇见你,这样你就不会落到这种伪君子手里。”

王耀抓着他的手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今晚的风波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他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七绕八绕,终于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突然门外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个仆人打扮的女人,见到王耀时,还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少夫人,我们总算找到您了!”

“发生什么事了?”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一脸疑惑。

“亚瑟少爷在花园那边晕倒了!您快跟我去看看!”

王耀脸色一白,跟着女仆拔腿就跑,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跟在后面,心想这只狐狸又在耍什么诡计。

等三个人跑进花园里,边那已经围了一圈人。见到王耀的身影出现,大家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正仰面躺着一个人,刚刚还和他聊着油画的人,那个强大又温柔的男人,此刻就躺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他手足无措地蹲跪在草坪上,震惊地望着躺在地上面如金纸,白到几乎透明的男人,在他脚边还有一瓶喝到一半的金酒。

“亚蒂,亚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有没有人叫医生!”王耀俯下身小心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但亚瑟却毫无反应,于是他只得回头呼救。

“已经叫了,救护车在路上,家庭医生马上就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等再低下头,王耀惊愕地发现草坪里原本昏厥的人,竟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此刻那双疲惫又迷离的绿眼睛正安静地望着自己。

“你终于来了。”亚瑟想冲他笑,但身体里的剧痛却像恶兽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无法支持他扯动嘴角惨白的肌肉,“我等了你很久。”

“嘘——别说话亚蒂,你要保存体力。”

王耀慌乱的手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碰他,此刻他看起来比纸糊的人还要单薄,好像随时吹过一阵晚风就能将他吹走。

但亚瑟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忍着蚀骨的痛,伸出手用自己冰凉的指尖蹭了蹭他的下颌,眼神中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轻声问道:“耀,你就不能多疼一疼我吗?”

听到他的话,王耀一时哑言,眼眶却泛起一圈红。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亚瑟心里那束希望的光终于黯淡,就如同今晚的夜色,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空气中只剩下窒息的绝望与伤感。

他收回自己的手,躺在泥土里就像躺在他的灵柩,灌木中低垂的鲜花在为他哀悼,习习的晚风是他的悼文。于是他闭上眼睛,凄然一笑——

“原谅我吧,我的爱。”


原谅我的执迷不悟。

也原谅我,最爱总是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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