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第17章 兄弟阋于墙

到达伦敦之后,亚瑟接了一通电话,挂了电话紧接着又转乘飞机飞往了法国巴黎。落地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亚瑟坐着莱维提前安排好的车前往离巴黎以西二十公里的凡尔赛宫,今晚在那里有一场英国大使举办的私人性质的宴会。

虽说是私人性质的,但实际上汇聚了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房地产业、金融业、运输业等各行各业的巨头和大亨,当然也有和英国大使私交甚好的朋友也都收到了邀请,这其中就包括亚瑟的大哥,斯科特·柯克兰在内。说来也有趣,斯科特也是今早临时起意答应去参加的这场聚会,就好像是特地约在那里等他似的。

踩着庭院黑白相见的大理石地板,亚瑟一路走到这座古老王宫的门口,彩色的荧光在侍者身后的墙壁上交映。因为今晚的私人聚会是复古主题,所以在场的每一位侍者都头戴洛可可时期的白色假发,系着黑色蕾丝边眼罩,身着古着的马甲衬衫以及丝质的马裤和白色紧身袜。

“Bonsoir monsieur, votre carte d’invitation, s’il vous pla?t.”

亚瑟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了一封黑底金边的邀请卡,交给了门口的侍者。

“La galerie de miroirs est au deuxième étage et quelqu’un vous prendra en charge. Voici votre masque pour les yeux. Bonne soirée.”

“Merci.”

接过侍者递来的一条银白色丝绸眼罩,应举办者的要求,亚瑟像每一位来宾那样戴上了它,跟着带路的侍者穿过长长的石廊,顺着大理石阶梯来到了二楼,穿过一众金碧辉煌的厅堂,终于抵达了今晚宴会真正的举办地——镜廊。

这里曾是整个欧洲财富的金字塔尖,三百面的镜子与二十盏枝形吊灯中的两百根电子蜡烛交相辉映,鎏金的壁沿和分列两侧的镀金木制大烛台熠熠生辉,天花板上绘制着巴洛克时期的巨型壁画,法式落地窗外是一片广阔对称的王家花园。这里也曾是整个欧洲权力的心脏,太阳王曾在此接受过各国使者礼拜,拿破仑三世与欧仁妮女皇曾在此接待过维多利亚女王,普鲁士国王也曾在此冠冕为王。

而如今,纵然王朝覆灭,贵族式微,但镜廊仍然矜矜业业履行着它建设之初的本职——为这个时代身处权力和财富地位顶端的名流提供一个享乐社交的场所。


虽然在场来宾每个人都戴着各式各样的眼罩,但亚瑟并没有因此迷失在这满目华服之中,他的眼睛敏锐地找到了会场靠后的餐台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头的红发总是在人群中异常醒目。此时他正摇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景出神。

或许是从玻璃窗的映照中提前注意到了亚瑟的身影,总之当亚瑟走到他身后时,斯科特非但没有感到吃惊,反而指着原处的一处小山包对他说道:“看到那个有灯照着的草坪了吗?以前法王路易十四打猎回来经常在那里宴请王公贵族,一般会安排杂技和烟火表演。听说今晚他们也要在那里放烟花。”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边的庭院,说道:“那里就是久负盛名的‘橘园’,可惜那些橘树和柠檬树都在室内,我们在这里看不见。为了能在橘子花盛开时的嗅到它们的芬芳,当时的王室可没少花钱。”

“当然,这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相比,还只是九牛一毛。”说着,斯科特转过身,面朝着亚瑟指了指天花板,“夏尔·勒·布朗的穹顶壁画?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建造这座雄伟的宫殿时那些白白枉死的工人们,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他们的一条命还不值十马克,但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为这座宫殿歌功颂德。于是从那时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有人因为我做了什么事而记恨我,那一定是我还做得不够残忍。”

斯科特笑了笑,一只手亲昵地搭在亚瑟的肩膀上,用手里的酒杯指了指一盏吊灯下正在同其他人社交的头发斑白的老人:“埃马莫尔·费朗罗,资本主义正面的代言人,开口闭口都是为弱势人群争取权利,但却靠拆除发展中国家的港口赚钱。”然后又用眼神示意另一个跟他聊天的男人,继续说,“那是我大学同级的同学,墨西哥人,手里有一队捕鱼船,他现在非常需要有人向他提供几个稳定的欧洲市场和完整的基础设施,这就是他参加这次宴会的目的。但是你猜怎么着,他的渔船在经过东南亚时总是‘不小心’会重一些……这是不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不论时空怎么变换,站在这里的人只是换了一副皮囊,嘴上却谈论着同样的话题。”

说完,斯科特取下搭在他肩头的手,晃了晃红酒杯,搭在唇边抿了一口,随即盯着弟弟的眼睛问道:“那么,你呢?亚蒂,你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呢?”


亚瑟面不改色地听完斯科特一番用意不明的长篇大论,说道:“我刚辞掉了我的工作,想来看看我的哥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为什么辞掉工作,你不是干得不错吗?父亲还总在我面前夸你。”

“因为我觉得我并不能胜任那个位置,不论是能力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我无法胜任。”

斯科特盯着他看了半天,好像是在寻找他表情上的漏洞,但可惜,最终他在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上一无所获。“亚蒂,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是聪明的人总是让人不能信任。”他两只手伏在餐台上,笑着摇了摇头。

但亚瑟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退缩,反而继续回答说:“我也曾经读过一本书,书里说路易十四还有个弟弟,但他的弟弟一生只能被称作‘月亮的化身’,这是因为当太阳出现时,即便月亮在夜晚再美丽,也必须隐去光辉,把这个世界让给太阳来主宰。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路易十四要称自己为‘太阳王’的原因吧,因为真正的太阳从不畏惧星月的光芒。”

听完他的话,斯科特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指着自己弟弟说:“说实在的,我特别讨厌你这个人,但又特别喜欢你这张嘴。恭喜你,弟弟,又一次说服了我。好了我们聊聊别的事吧。哦对了,你还记得上周是凯茜的生日吗?为了讨她欢心,我这次特地买了一条狗,一条得过比赛冠军约克夏,但唯一让我不满意的是,它咬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调教一下这条小狗。”

亚瑟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训狗这方面一窍不通。

“我在想,既然它喜欢咬人,那我就把它的牙都拔了,你说怎么样?”斯科特挑了挑眉,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真的在期待他的回应。

“如果一条小狗的牙让你感到不安,那拔掉就拔掉吧。”亚瑟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睛,神色镇定,毫不慌乱。在别人看来,兄弟两个好像是在讨论如何训练一条可爱的宠物犬,但实际上暗藏的危机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沉默了许久,斯科特嘴角虚伪的笑容忽然消失,阴沉沉地先开口说:“或许我也可以把它交给训犬师,让它知道自己的牙到底该咬哪里。”说完,他放下手里的酒杯,伸手拍了拍亚瑟后背,“我敢肯定这是你第一次来凡尔赛宫,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吧。”

斯科特领着亚瑟走出了镜廊。路的尽头左右分成了两条长廊,各通往一个套间,于是斯科特转头问他:

“亚蒂,你想先参观‘战争厅’还是‘和平厅’?”

“我听你的,哥哥。”

“那就先去——‘战争厅’吧。”


宴会结束之后,亚瑟坐在车里听自己的秘书向自己汇报家里近期的情况时,才知道斯科特给那条新养的约克夏,起了自己的名字。想想以后在家里,有人喊一声“亚瑟”,都不知道是在叫人还是在叫狗,倒是十分滑稽的一幕。

想到这里,亚瑟不由冷嘲地笑了一声,如果我的敌人只会花费心思搞这种把戏,那我也用不着太担心了。


在母亲出院的第二天,王湾还是没忍住,偷偷给哥哥王耀打了通电话,但她略过了母亲寻短见的事,只说母亲晕倒被送进了医院以及她在医院里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在家当惯小霸王的王湾越说越觉得委屈,于是到最后泣涕涟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清了。

“小湾别哭,你别哭,还有哥哥呢,就算以后爸不给你钱,哥哥给你,你想干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们这里已经是深夜,为了不打扰阿尔弗雷德睡觉,王耀只好跑到阳台上一边吹冷风一边安慰电话那头的小姑娘,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才堪堪让她停止了哭泣,但还时不时打个哭嗝儿。

“那我以后每个月多给你打一千块,省着点花知道吗?你哥的钱也不是从水龙头里拧出来的。好好好,帮你代购的东西,过年都给你带回去,满意了?小祖宗,您这下可以大发慈悲放我去睡觉了吗?……帮我照顾好妈妈。嗯,晚安。”

挂了电话,王耀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王耀吓得险些把手机从手里扔出去。

“你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这大半夜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一个一米八八的男人,王耀不由捂着心脏,抬头抱怨道。

“你一走我就醒了,”阿尔弗雷德向前俯下身,轻松地将王耀圈在了阳台栏杆和他的臂膀之间,然后趴在他的胸口眨了眨眼睛,撒娇道,“没有你我睡不着。”

“那你过去二十几年怎么活的啊?别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骗小姑娘的话……诶!别别解我的纽扣!”王耀红着脸,连忙想要推开那颗埋在自己身上,正用牙齿一颗一颗挑开自己睡衣衣扣的脑袋,“晚上不是刚做过……阿尔弗雷德你是属泰迪的吗,时时都在发情!”

但他的小打小闹根本阻止不了某只金毛的恶行。解开最后小腹处的纽扣,阿尔弗雷德还坏心地在肚脐眼最敏感的地方用舌尖轻轻打转,王耀的身体顿时就像一根风中的羽毛激颤了一下,随后阿尔弗雷德又咬着遮挡在胸前的一片衣料往旁边一撇,银白的月光中,王耀胸前的春光展露无遗,到处还有他刚才啃咬留下的爱痕,正当他俯下身动情地含住那粒较弱敏感的红珍珠,身下的人却抢先一步把自己一片春光裹在了睡衣里,他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襟,侧过身恼羞地瞪着他。

“我不想做了!”

见他的确不是在欲拒还迎,阿尔弗雷德不无遗憾地撇撇嘴。他就像一头被饲养的狼,尽管晚上已经餍足,但看到美味在前,还是忍不住想要扑上来大饱口福。对于王耀,他好像怎么都不会腻。

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身后搂着他的腰,轻轻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问:“家里人打的电话?”

王耀点头,神色显得有些沉重:“小湾打来的。她说妈妈又晕倒进医院了。”

“她还找你要钱?”

“嗯。她和我继父吵了一架,她担心下个月不给她生活费。”

“我记得她和你继父是亲父女吧。”

王耀点点头。

“所以,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吗?她的亲生父亲会因为和她吵了一架,就不给她生活费?”

王耀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一边伸手理了理他额前被晚风吹乱的发丝,一边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打电话给你母亲问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可是万一小湾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是我不相信她?”虽然知道阿尔弗雷德的提议言之有理,但王耀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他也担心自己的关心最后被自己的妹妹误解。

但阿尔弗雷德听后却忍不住笑起来,“宝贝,你是对谁都这么好吗?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就没有妒忌过猜忌过吗?”在他生活的世界里,自己同样是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彼此争斗不休,一个恨不得把一个咬碎骨髓都吸干净,所以在听到王耀的妹妹要向王耀要钱,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那个女孩儿的动机,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王耀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自己伤害妹妹的自尊。

“我要说没有,那我就是个骗子,”王耀回答得很坦诚,他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月光有些出神,“其实我小时候干过坏事,那时候继父给她买了芭比娃娃,我见她特别喜欢摆弄她的金发,于是有一次趁她没注意,就把芭比娃娃的头发全部拿剪刀剪掉,看她抱着秃顶的娃娃坐在原地大哭,我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偷笑。不过这事后来被我妈发现了,于是罚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给她又买了一个新的。我那个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就因为她,我错过了最新款的四驱车,后来我就想趁家里没人揍她,但又怕她等妈妈回来哭,于是就一直没有勇气实施我的计划,但她的小卡子,喜欢的笔和小本子却经常被我藏起来。阿尔,我小时候是不是挺坏的?”讲到这里,就连王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蓝汪汪的眼睛只是宠溺地注视着他,听他继续讲下去。

“但是等我离开家去上大学的那一年,好像一切突然都变了。我还是非常讨厌我继父,但小湾每次打来的电话我都会接,而且听她讲自己又暗恋上哪个男生这样婆婆妈妈的事,慢慢也不觉得厌烦了。可能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吧,在一起时嫌弃,离开了又想念。”

王耀忽然转过身问:“那你呢?你哥走了好几天了,难道你不想他吗?”

阿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摇头,眼中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他就算哪天死在外面,我都只会觉得是他咎由自取。”

听完王耀说的有关他的故事,阿尔弗雷德一时也不知道他和自己的生活到底哪个才是异类。在他从小生活的圈子里,泯灭人性,手足相残的事情就算不是家常便饭,也是见怪不怪,或许当财富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注定要以牺牲感情作为代价。

忽然,他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背抚上一股温暖的力量。阿尔弗雷德回过神,正好撞进了两汪纯净又温柔的黑色潭水中,只听那个人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每个字都那么令人陶醉——

“和我说说你们家的事吧,就你和亚瑟的故事也可以。”

“今天太晚了,过两天吧,等你有时间。”阿尔弗雷德埋在他的黑发里,深深地嗅了一下,借此驱赶心中弥漫的阴霾。

“好吧,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

阿尔弗雷德轻松地一个“公主抱”将人捞起来,抱进了他们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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