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择木从没有体验过“心如刀绞”这一酷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得上。但刀绞大概是尖锐的痛，周择木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是一抽一抽的钝痛，像是每个部位都被钝器攻击着一样，所以大概不能说是心如刀绞。
“对不起。”
周择木低声道。他轻轻碰了碰芒寒，不知道带着什么心思，好似只是单纯地想要碰到芒寒。
“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不骗你。”
实际上，芒寒很清楚周择木总共也就只丢下他一次，是他擅自迁怒，把那一次次的死相当作周择木的罪责。是他有病，是他蛮不讲理。
周择木若是没有对此产生额外的感情，芒寒也不会向周择木讨|说|法，就像芒寒刚刚找到周择木的时候，尽管知道周择木不仅忘了彻底还怀疑他，但大多数情况下，芒寒也没有做过无理取闹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知道周择木会道歉会哄他，所以芒寒只觉得心里有藏着十分大的委屈和怨言。
那股子委屈劲对芒寒来说，比酒劲还要上头，猛地就涌上心头，凭空刺|激他的泪腺。
“你还不信我。”
芒寒眼睛瞪大，留着那圆滚滚的水珠在眼睛里不掉落。
“你没有带上我，所以我找上了你。但你怀疑我，甚至，你都更相信那个食铁兽。”
虽然是控诉，但芒寒大概是天生不是那些软萌的异兽，学不会撒娇卖萌的语气。他哑着嗓子，只让人想到了那几万吨的难过，没人会觉得这控诉孩子气。
周择木忍着全身上下的钝痛，稍微直起身子。
“嗯，对不起。”
他抬头摸了摸芒寒的头发，语气轻柔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行吗？”
“我听到了你说要丢了我。”
芒寒的声音呛着哭腔。
“对不起。是我脑子不好，能不能不追究我这个傻子。”
芒寒盯着周择木，最后问道。
“你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
他努力咬着牙，像是忍住齿间的颤栗一样。
“我……以为你生气了。我以为你就算想起来也照样厌恶我计算你的这件事。我甚至以为……你不会醒来了。我怕你……”
芒寒说着说着，哭腔零零散散地冒出头，而身体像是没了力气一样，头垂下去，整个人跪下去，好似跪拜。周择木急忙扶住他，轻轻地把他支撑在怀里。
这次周择木重新又进去了精神世界就是出自芒寒之手。虽然芒寒没有想要害周择木，甚至还把那片精神海还给周择木了，但是就这个行为而言，不怪周良觉得芒寒要把周择木搞死。
而本质上，是周择木信任芒寒才会让他有机会这样做到，所以也算是一种欺骗，或者说背叛。
“我明明有告诉你的。”
周择木的声音响在芒寒上方。声线低沉，带着温柔，像是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有个小夜灯透出的一丝丝光线，温和却又起着极大的作用。
“我之前说过，不会丢下你的。而且，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一声了吗？我说该出去了，我还对你说了一声‘走咯’，是被风沙迷了耳吗？下回我说大点声，好不好？”
芒寒没有说话，他埋在周择木的臂弯里，一丝声响也没让自己露出来。但周择木感受到了左肩膀偏手臂的位置上有块地方湿润了。
周择木的左手虚虚抚着芒寒的后背，最后没有落下去，而是捻起芒寒掉落下来的红发发尾搓了一下，走了个神。他想，芒寒的长发是因为自己那随口说的话吧。
周择木再感受不到那种顿顿疼痛感了，他像是麻木了，又像是不小心中招被注射了麻醉剂，总之他再考虑不到自己，他只看得到怀里的芒寒。那是他的星星。
“我还没教过你人类约定的方式吧？”
周择木的右手碰了碰芒寒。
“虽然我们有了契约，但再来一个人类的约定方式也不嫌多的。我们拉钩，可以吗？”
周择木伸出尾指，轻轻勾了一下芒寒的手。
“伸出尾指，勾住，然后念咒语。”
芒寒没有抬头，但他的手被周择木轻易就勾起来了。
周择木看着勾着的两个尾指，眼神里有数不尽的柔和。
芒寒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带着那种特有的犟和乖巧。
\"好。行。好。可以。\"
周择木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之后才反应过来。芒寒是在回答他之前所有的问话。
周择木实在不知道芒寒的这种又凶又乖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他在心里冒着甜味泡泡，但下一刻，他想到这样的芒寒，他丢了五年。就像是那甜甜的泡泡炸开，里面全是酸液，酸得眼圈红，酸得喉咙哽。
“嗯，念咒语啦。”
周择木轻声哄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星星。”
周择木本来想按照小时候骂人的说法来说的，但是想了想，顿了一下又改口胡编了。这回胡编只是觉得，他想着，如果之后，只是如果，芒寒也能够是星星。他想芒寒永远都是小星星。
“小星星是很坏的诅咒的。”
周择木是这样哄骗芒寒的。
“没有人陪着，只能在黑暗的太空中孤独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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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也不剩了，等明天吧。and下周尽量日更，这周对不住了，连四更都没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