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的目光定定落在了他怀里蜷缩着的花想容身上, 他红衣染血,颜色比原来更加艳丽,衬得一张脸却愈加惨白, 胸口起伏不定,手指紧紧地攥着萧让尘的衣袖,似乎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傻子。

  白术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游刃有余地要和萧让尘谈条件,只要这次谈成了, 乌桓山庄就能再次势起,可这时看到他自小养到大的无名那么放心地缩在萧让尘怀里,仿佛他才是那个最亲近的人,却有些微微的犹豫起来。

  箭矢已脱弓弦,不可回头。

  谋士不悔棋, 悔之晚矣。

  萧让尘硬撑着胸口的伤痛,一手搂抱着几乎已经晕厥过去的花想容,一手按住胸口短匕,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 他胸口墨色的布料全然被浸透, 萧让尘竭力压制住自己紊乱的气息,对着白术冷声道:“若白客卿指的是想容的把柄,那便不用谈。”

  谁用此威胁他的想容,他就杀谁,杀到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他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杀尽所有控制着花想容的人, 他自以为找到了为花想容捅他刀子这件事开脱的最好的借口,如今胸口的伤也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

  白术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 确切地说,是看着他怀里的花想容,他轻轻敛眉,居然很爽快地就放弃了谈条件:“好,既然萧殿主没这个意思,乌桓山庄也不便过多纠缠。”

  “站住。”

  白术说着就拢袖想绕过两人离开,手上还稳稳地拿着那方白色纱笠,似乎对这一场闹剧并不感兴趣,情绪永远没有波动,永远置身事外的样子,这样的人,让人气恼却又毫无办法。

  “孤让你走了吗?”

  萧让尘手持湖熙剑,锋利的剑刃定定横在白术的脖颈前半寸,只差一点儿,便能轻易割破他的喉咙,送他魂归西天,白术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意思,他回身看了眼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想容,轻声提醒道:“永乐殿出了事,萧殿主想查明真相,在下可以理解,可是人生在世,还是先顾着活着的人为好。”

  他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萧让尘却瞬间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一个信息,他自下而上,手持长剑,半存不相让,看着白术游离在诸事之外的眼神,萧让尘冷笑一声,反问道:“白客卿是如何知道,永乐殿的人出了事?”

  “莫不是这桩事,就在白客卿的手上?”

  “烟花,”白术回道:“常人看不懂信号,我不可能看不懂,朱雀信号出来,必然是萧殿主殿中,有人出了大事……”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估摸着现在,已经是死了。”

  萧让尘轻轻愣了片刻,白术都知道的朱雀信号,花想容身为前乌桓山庄客卿,他却不知道,居然会以为是烟花……他知道某些家族里的客卿,会着重记忆各宗族门派的标志,信号,有些还会了解暗卫的手势,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接下来的反应,维护自己所在的宗族。

  可花想容却不知道。

  萧让尘的怀疑一闪而过,他抱紧怀中的花想容,压下那些莫名的想法,握着他的手,把重伤之后剩余的内力从他手心中不断输入,为他缓解着胸口的疼痛,花想容半昏半醒,他紧拽着萧让尘的袖口,低声道:“回去……我们回去……”

  萧让尘只能低声安抚他:“你不是还想去玩吗?等这件事了结了,给你养好了病,我带你去玩。”

  白术被他的湖熙剑抵着脖颈命脉处,一时之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正恰此时何厉背着一个黑色外袍覆面的人从寒潭底下上来,他将背上的人稳稳放在地上,还没有禀报,却一眼看见了萧让尘胸口的伤,登时目眦欲裂。

  “主上!”

  萧让尘道:“无事,已经止住了血。”

  何厉掀开地上暗七覆面的黑色外袍,只见他脖颈处一道圆形伤口深入,分毫不差地穿透了他的颈间主脉,伤口因为浸过冷水,现在已经不再流血,周圈泛着青白,暗七的瞳孔已经扩散,一双杏眼却从始至终没有闭上。

  一击必杀,擅用暗器。

  桓无名。

  萧让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他手中的剑锋向前深入两寸,白术仍旧风轻云淡地站在原地,他的颈间已经溢出了红色的血丝,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交出桓无名!孤可以饶你一命!”

  白术听见他的话,一向平静的脸上居然透露出了一点儿嘲讽,他慢慢退后半步,离开了湖熙剑锋利的剑刃,看着萧让尘,轻轻道:“我不交出他,你也杀不了我。”

  他将手中拎着的明月令提起,道:“萧殿主,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的把柄,我几乎已经是完完全全地告诉你了……”

  “这枚明月令,和我说的话,三次给了你答案,你是刻意不听,还是不敢相信?”

  白术笑起来,道:“萧让尘,别骗自己。”

  “有些事实,它原本就是那么残忍,萧殿主若是接受不了,也就不配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了。”

  他慢慢地陈述着事实,一身白衣即使沾上脏污,也依旧像清风明月一般,淡定地像是这些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何厉怒而拔剑指着他,还未开口斥责,白术却提前开了口:“何堂主心里也明白,你清楚得不得了,你早就怀疑他了,你也相信,但你不敢告诉萧让尘,害怕没扳倒他反倒惹火上身。”

  白术抬起眸,最后道:“你早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花想容。”

  这句话话音落下,萧让尘全身力气已经散尽,他紧闭着眼眸跪坐在地面上,正如白术所说,他其实听清楚了白术喊的那句“无名”,也明白那枚明月令不可能被人轻易夺走,在看见暗七脖颈处伤口的那一刻,他几乎已经能完完全全确定了,那道圆形伤口的大小,正好和花想容那支簪子等同。

  那两只蝴蝶簪,是他亲自看着人打磨的,一分一毫都没有差,花想容接连丢失两只簪子,原本没有什么,可偏偏每次丢失,都是在他独自离开的时候。

  萧让尘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相信,便硬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细节。

  他以为花想容只是和乌桓山庄藕断丝连,或者是被桓氏所控,但他千算万算,从没想过他怀里的这个人,他不是真正的花想容,这样的答案,他却是从旁人口中知道的,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一个暗卫,就这么潜伏在他身边四年,最后用一刀想结束这一切……萧让尘垂眸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花想容,忍不住更加搂紧了他,力气之大仿佛要把他全身的骨头捏碎。

  爱恨交织,萧让尘脑中一片麻木空白,所有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他浸在水里,即使被淹得窒息将死,也不肯接受事实,没来由的偏信和宠爱,此刻在这句明朗朗的真相下,分崩离析。

  白术见花想容被搂得疼痛难忍,梦中□□出声,忍不住轻轻皱了下眉,道:“萧殿主,现在我们可以来做这一场交易了。”

  “你想做什么交易?”

  萧让尘心中的情绪翻涌,他感到一股黏腻的血腥之气从嗓子里涌出,花想容猝不及防捅他一刀的时候,他还没觉着有多疼,他刻意地忽略真相,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为花想容开脱,可如今接受了事实,才猛然发觉,真的是太疼了……

  他从来不怕疼,自幼的苦楚把他磨砺成了锋利的刀剑,命运多舛,他受尽屈辱,弑父杀兄却也只得到了权力,高处不胜寒,好不容易有了花想容,他以为娇气又体弱,十分需要他分毫不差地看顾着,但这从头到尾的一场骗局,骗得他元气大伤,手指间的内力断断续续,仍旧持续为怀里的人传送着。

  白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垂眸的萧让尘,低声道:“我们会做两场交易。”

  “第一场交易,我用七年前救你一命的恩情,换我这次平安回到乌桓山庄。”

  萧让尘闻声抬眸,他看了白术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像是有些自嘲:“你是花想容?七年前,是你救了我?”

  多可笑,两个人骗了他四年,演了三个人的戏,他身在其中,却难以自救。

  白术拿着手里的笠纱,道:“萧让尘,谁是真正救了你的那个人,不重要,花想容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也不重要。”

  “江湖第一谋士的名声,于我而言,更不重要。”

  萧让尘看着他,肯定道:“你已经把控了整个乌桓山庄。”

  桓氏落败沦为从属,可乌桓山庄的名字没有变,在外的宗族权力没有变,所有人提起乌桓山庄,都还会称一声“桓氏一族”,白术只是把控着桓氏,却依旧做着他的客卿,置身事外,又身在其中。

  的确,这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谋士。

  真是聪明。

  萧让尘放下手中的湖熙剑,低声道:“所以桓无名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棋子,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叫他来顶替你的身份,乌桓山庄势落,一个被抢走的花想容,会让所有人对乌桓山庄放松警惕,你借机换掉身份,趁着这个让所有人都以为乌桓山庄已经要完了的空当来谋划……”

  “乌桓山庄和武林盟在淮西的合作已经开始了吧?你不仅不想兼并,还想从姜家手里不花费一分一毫分一杯羹。”

  “白术,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白术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道:“不一样的,天下所有人对我来说,皆是棋子,无名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他要回来,萧殿主受欺骗一场,小惩大诫无可厚非,无名自幼在暗卫营中训练,这些刑罚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

  白术声音清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让尘越来越沉的脸色,他继续道:“若是等萧殿主消完了气,无名还没有死的话,可否把他还给我?”

  萧让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白术似乎并不意外,他换了只手拿着东西,叹了口气道:“好吧。”

  萧让尘胸口疼得厉害,他示意何厉放下剑,对着面前素衣白裳的人低声道:“第一场交易,孤同意了,今日孤放你走,从此恩情怨恨一并了断。”

  再次遇见,就是各自的立场,无关七年前的恩情,他一颗心已经全然给了怀里的这个人,即使是认错了,也再不能分出去了。

  白术道:“本该如此。”

  萧让尘打了个手势,道:“走。”

  白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萧让尘,我们还有一场交易,你还会来找我的。”

  “顺便说一声,无名的另一只簪子,在你的属下手上,我看见了,也觉着很漂亮,无名的确是适合穿红戴金。”

  “萧殿主很有眼光。”

  ……

  离殿不过四五日,永乐殿外的桃枝上,却已经开了花苞,昨日刚下了一场小雨,打得竹木台阶上湿漉漉的,花想容被带回来的时候,依旧没有醒,他就像是深深地睡着了一般,合着眼睛时,容貌却依旧惊艳,可当丘万里的悬丝摸到他的脉象的时候,却陡然一惊。

  这脉象乱得可怕,是自内而外的伤病,积聚多年,一朝之内全然爆发出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花想容不是睡过去了,他是疼晕的,丘万里熬了一整天琢磨出了缓解的药方,硬是灌了好些天才让他的脉象趋于平稳。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萧让尘整整三天一直坐在床边,以往这种情况,他会把花想容搂在怀中,然后在耳边给他讲话本子里的故事,等花想容被他吵醒了撒娇似的拍他的手,萧让尘才会闭口,可此刻他坐在这里,心爱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碗一碗的药被硬生生灌下去,只是几天便又瘦了许多,这么可怜。

  他却不敢再去搂他的腰,握他的手,这个人一句句的谎言把他的心骗得七零八碎,那些拼凑的真相最终化作那把短匕,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真是毫不留情。

  大概是从来没爱过。

  借口,苦衷,又或者是其他似有似无的理由,萧让尘想了许多,但这一回,他再也没办法给花想容开脱了。

  他这样的人,就该做一株菟丝花,而不是一个用刀使剑的暗卫,萧让尘看着他的脸,手指慢慢移动到花想容白皙的手腕处,轻轻地握住,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正想用力掐住某个脉门,花想容却骤然惊醒,他魅惑的双眸中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翻身坐起来。

  萧让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醒了?”

  花想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绒被,发觉他又回到了永乐殿中,他知道所有真相早已经败露,他的身份早就在萧让尘面前明晃晃地被白术说了出来,他试想过自己可能会回到乌桓山庄,也可能会被带到永乐殿的地牢里接受审问,但这种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萧让尘看着他惊恐不安的动作,轻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柔温和:“想容,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花想容转过头看他,又收回了视线,低声道:“萧殿主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也见过了真正的花想容,不如就当做个善事,放我走吧。”

  萧让尘脸色丝毫未变,可手心里的血迹滴落下来,染红了绒被上的绣花,他不着痕迹地抹去指节上的血迹,问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他轻轻地道:“我不是很满意。”

  花想容了然,他掀开绒被,很是果断地跪在了床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无名欺骗萧殿主四年,大罪难赦,只求殿主看在四年情分的面子上,惩戒我过后,便放我走吧。”

  四年情分……惩戒……

  萧让尘本以为他可以听到花想容对他表达忠心和爱意,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个人不是对他没有一点儿感觉,不是全然地利用他,他们之间是有情意在的……

  可这一句句话,一个个字说出来,只让他更加绝望,他宠爱了四年的人,以为真的被养成了一株娇气的菟丝花,真的离不开他了,可现在花想容一切回归原状,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四年一般,这样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要离开。

  花想容从来没有离不开他。

  萧让尘读取着他理解出来的意思,低头双手紧紧交握着抵在额头上,四肢百骸无一不冰冷,如山顶的冰霜炸开,滚落下来,琉璃瓦碎裂一地。

  花想容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慢慢道:“我可以接受一切刑罚,殿主若能保我不死,那便感激不尽。”

  萧让尘听着他的话,心中压抑更甚,他很勉强地笑着,他想对这个人说他不会对他施加惩罚,他们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但话隔在口中片刻,吐出口的却只有两个字:“想容……”

  “我不是花想容,萧殿主。”花想容说出来的话像凌迟,一个字一个字地割着他心里最软的一块肉,他看着萧让尘,强调道:“我是桓无名。”

  花想容继续道:“你已经见过真正的花想容了,我们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萧让尘忽然嗤笑了一声,道:“有什么所谓?”

  花想容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主英明神武,宠侍多一个也不多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少一个也不少,所以……”

  “不可能!”

  萧让尘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他伸手摸了摸花想容有些冰冷的脸,可却又发现他的手更加冰冷,毒蛇一般的字舔舐着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萧让尘心里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可怜可怜自己,从不知道该从哪里心疼。

  “你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我身边。”

  花想容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他换了个姿势坐下,却在枕边发现了他在溪水里丢失的那支簪子,花想容拿起来又放下,想起那个被自己杀死在断壁旁的小暗卫,有些许同病相怜的悲哀。

  “不喜欢吗?这是你原来那支,被何厉捡到了。”

  花想容看了他一眼,又把那支簪子拿起来看了看,伸手簪在左边发上,轻轻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他倾身握住萧让尘的手指,伏在他肩头问他:“好看吗?”

  “好看。”

  这一瞬间,萧让尘似乎觉得那一切仿佛并没有发生,花想容还是那个因为一只蝴蝶簪就对着他笑的娇气小公子,会因为灌他药生气,会因为不让他下山生气,往往他要好好哄这人许多遍才能好,花想容靠着他的肩头,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手指搁在他受伤的胸口处,轻声问道:“疼不疼啊?”

  萧让尘咬了咬舌尖,没控制住力气,满口血腥,可花想容还在等他的答案,萧让尘抬眼看见他似乎有些担忧的眸子,心中一颤,道:“不疼的。”

  实际上疼极了,可他不敢说,他怕自己看见花想容心疼的眼神,怕他因为愧疚而不开心,其实这样就很好了,两个人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这么自然地把那些事略过去。

  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正当他以为花想容回心转意的时候,正当他以为所有的事都可以过去的时候,萧让尘感觉到了脖颈间冰冷的杀气——那支簪子抵着他的脖颈,只差一毫便能深入。

  花想容一手钳制着他的命脉,另一只手捏着他的颈部,萧让尘的头微微上扬,梦境碎了一地,窗外的风铃依旧在不断地响,花想容说话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放我走,我不杀你。”

  “不可能。”

  萧让尘依旧是那个回答。

  花想容用力抵着他的命脉,沉声道:“萧殿主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若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后悔也来不及。”

  萧让尘笑道:“那就让我试试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吧。”

  颈间的簪尖更加深入,萧让尘的皮肉已经被刺出了血迹,他胸口伤还未愈,如今又被钳制命脉,一寸一寸,更加难熬,他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疼得闷哼出声,窗外的风铃声停止住了。

  花想容抵着他,再次道:“萧让尘,放我走。”

  颈间簪子已经深入一寸,萧让尘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他甚至靠在了花想容的手臂间,轻轻地道:“你杀了我,也出不去永乐殿,想容,我若是死了,你就只能陪着我的尸体,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花想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闻言拿簪子的手一抖,萧让尘看准了时机,忽然反手用力捏住了他拿簪子那只手的手腕,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掐!

  萧让尘站起来抹去颈间血迹,接过花想容瘫倒下去的身体,将他搂在怀中,有些诡异地笑道:“我锁了你的脉,想容。”

  “你永远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