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奕珩停顿一下回答:“是初恋。”
他喜欢柏祈年,且只喜欢过柏祈年一个人。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哇哦!”沃彦眨眨眼睛,露出夸张的表情:“天呐,我以为我们队长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当初刚来我们队的时候,我听说……”
“沃彦,不要乱说。”
“啊!柏哥,队长他欺负我!”
柏祈年轻笑,他挺喜欢沃彦这个小孩儿的,没什么心眼儿,一根筋:“今天我给你做主,你队长要是敢欺负你,你来找我,回家我揍他。”
“谢谢柏哥,柏哥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符彬郁也在旁边附和:“对没错没错,我还记得呢。之前好多男的女的,都跟我们队长表白过,有的长得可骚了!”
柏祈年含笑:“是吗?”
“是的是的,我有视频为证。柏哥,我给你看。”
其他几个小孩儿都在点头:“是的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车开的不咋样,骚绝对一流。他要是女的,我都心动了。”
奕珩扶额,有点后悔。
当初他们录视频取乐的时候,他没想到能拿给柏祈年看,所以压根儿就没管。
视频里,有个男的穿的花枝招展,还有丝袜,口红抹的贼艳。
刚看几秒,奕珩就把手机扣下,忍无可忍道:“差不多得了,你们不用训练的吗!”
“哟!肤白貌美,还是大长腿啊。”柏祈年阴阳怪气,手指戳奕珩的肩膀:“人妖吗这不是,还有这款跟你表白的呢?”
“柏祈年,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曾经是,现在也是。
柏祈年哪会计较这些,不过偶尔吃吃醋,看到奕珩哄自己,感觉也还不错。
一顿饭吃到很晚,几个小孩儿吃东西跟蝗虫过境似的,他点了一桌子肉菜,愣是一根肉渣都没留下。
把这些小孩儿都送回去后,他才和奕珩回家。
小孩们儿都有宿舍,奕珩不在宿舍住。自从柏祈年回来,他都跟柏祈年住一起,除了必要训练。
柏祈年打着哈欠,在车里频频看向奕珩。
“有什么你就问,你再这么看我,信不信我停路边儿,给你玩点新鲜的!”
“当人没当几年,骚话一堆一堆的。”柏祈年转过身,勾了勾奕珩胸前的安全带:“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我不喜欢男的。我一只老虎,又不是多聪明的物种。除了动物界的公母,你们男女在我心里一个样儿。”
“那你怎么确定,你喜欢我?”
前面是红灯,奕珩缓慢停车。
这个问题在三年前奕珩想过很多次,他除了柏祈年没和别的人类接触过。没必要,也不想接触。
后来接触多了,后知后觉,他对柏祈年的喜欢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见过很多各色各样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但再也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那匆忙中占据他一时之地的人类男人,在他此后的人生里都占据很重要的一部分。
“你失忆了,怎么确定我是你男朋友?就算柏总失忆,也不会轻信一个陌生人吧?”
“本能吧,你看我的眼神跟别人看我不一样。”
“我也一样。”奕珩重新发动车子,后半句没有说。
爱你,是本能。
玩了一晚上,尤其是被几个孩子闹,晚上柏祈年早早就睡了。
奕珩在黑暗中睁眼,侧头看着柏祈年。
半晌,他掀开被子,低头在柏祈年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穿上衣服,在空中画了道屏障。那屏障瞬间变成门,微弱的光从门缝透出来。
穿过屏障,就是荒芜。
洛桑早早在那等着,正气急败坏指着星牧骂。星牧低眉顺眼,搂着洛桑哄。
洛桑骂什么星牧都听,一点反驳都没有。
奕珩扬眉,感觉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太一样了。
“哟!狼崽子出息了,表白了?”
“哼!本座后悔都答应太早了,现在狼崽子管东管西,连本座少喝一口水都管,烦都烦死了。”
“是吗?我看你乐在其中。你这凤凰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就是欠管教。”
奕珩看得出洛桑嘴上生气,一直嚷嚷着不开心,还是听星牧的话。这么多年了,除了在大是大非上跟星牧意见相左,平时都很少反驳星牧。
若是洛桑不想,十个星牧在耳边叨叨,洛桑也不会听。
奕珩不想吃一嘴狗粮:“走吧。”
“你真的想好了?”
“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现在就算想走,走得了吗!”
荒芜万年前就寸草不生,现在更甚。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一般妖魔鬼怪不敢轻易过来。
一进去,四面八方的灼烧感就来了,鬼怪生生往他们身上扑。
洛桑手一挥,一道屏障在他们面前。
“这些鬼怪都要杀死吗?”星牧皱着眉头,这些是坏妖死后,存留下来的灵魂,被锁进荒芜:“无论多少都杀不干净。”
“加固封印,他们不会出来就行。”洛桑扔过来一个小玉瓶,玉瓶透亮,很轻:“答应你的,把这个打开,记忆自然会找他原本的主人。”
“谢了。”
“谈不上,互帮互助罢了。”
星牧退居一旁,看着两个王。
一个是现在的王,一个是过去的王。
他们随着时间,终于在某一件事达成共识,做一样的事情。
就像两个交界点,一慢一快,完成最后的交接。
灵力汇聚一起,黑与白,光与暗。在那一刻,碰出光芒,照亮荒芜的每一寸土地,荒芜从来没有这么亮过。
星牧在一旁赶走横冲直撞的鬼怪,不让这些东西,侵蚀两个修复封印的王。
封印是用灵力修复,同时与也消耗精气,精气是命。那一丝丝从奕珩和洛桑指尖游走的丝线,连同他们带着与天地共存辉煌。
洛桑没跟星牧说,奕珩也没告诉柏祈年。
这是他们共同的使命,也必须要承担的。
洛桑最先撑不住,猛吐一口鲜血。
星牧急忙赶过来接住洛桑:“大人。”
“退后。”
“大人!”星牧着急,将人从后面抱住,洛桑已经很久没这么虚弱,翅膀的颜色接近透明:“您没告诉我,封印有风险。为什么不告诉我?”
“出去。”奕珩皱眉,手中印记加快:“这是每一代的王该做的事情,你不该上来。”
“走开,别过来。”洛桑抹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来:“本座不想说第二遍。”
星牧咬着牙站在那里,心疼呼之欲出。
都说每一代的王至高无上,并不是这样,他们承担别的妖所不能承担的使命,链接妖界和人界之间趋于和平的关系。
强烈的光芒让星牧睁不开眼睛,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人凝聚在空中。
“早知道这么疼,本座当初就不该答应你。”洛桑微微皱眉:“疼死了,哪都疼,怎么这么疼。”
“废话,不是你,难不成我要传给饕餮?”奕珩深呼吸一口气:“上古神兽就剩下我们两个,如今就你还有点话语权。疼也忍着,我他妈也疼死了。”
“你疼那是你活该,你该受的。”
“是是是,闭嘴吧,省点体力好吗!”
封印结节,光辉在这一刻放大,回归黑暗。洛桑和奕珩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从空中跌下。洛桑有星牧接住他,奕珩摔在地上。
很疼,他死死握着手里的瓶子。
荒芜的浊气太重,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心眼小,不向洛桑怀有天下苍生。他只想守着一寸土地,和柏祈年私定终身,到永远。
说起来可笑,但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没事吧?”洛桑走过来:“不会要死了吧?那可好,柏祈年现在失忆,可不会为了你守寡。”
“我没事。”
“没事就好,人类薄情,你可要看住了。”
奕珩闭上眼睛,身体忽冷忽热,好半天,他才继续开口:“当初我长眠不醒,这王你赶鸭子上架,和饕餮打的不可开交。这本身就是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了。”
“至于我这颗心脏,本该也给你。但我舍不得。”奕珩重新真开眼睛站起来,和洛桑平视:“我舍不得只陪柏祈年一世,我想他所有的轮回我都守着他。所以,心脏我不能给你。你想要,便跟我抢。”
“我要走了,不然柏祈年该担心了。”
他可不想让柏祈年跟着担心,马上就要天亮了,他要回到属于他们。三室一厅,两个人。
都说他命里薄情,原来他自己也这么以为。
后来遇到柏祈年,才知道,薄情是因为没有遇到想要真心相待的人。
洛桑一步一步看着奕珩离开,竟觉得有些落寞。
当初奕珩长眠不醒,也是这么落寞吧。
“大人,您不能心软,您的生命已经到极限。他不死,死的人就是您。”星牧皱眉,目光灼灼:“就算您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我会亲手杀了他。”
“好了,别说这些,还没到那步。”洛桑揉了揉眉心:“本座和奕珩的灵力还不够,只能封印千年,就算白额虎死了,千年之后难不成本座一个人加固封印?况且,加固不是长久之际,总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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