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圣父保佑>第4章 chapter 4

夜色逐渐浓郁,舞场欢腾,灯色摇曳,一支一支的舞曲随着时间更换。


歌瑟抬手抵了一下自己面上掩着的面具,另一只手端着酒杯轻轻摇晃,游走在舞厅人群之中,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人打量。


舞厅中人来人往,他细致地观察了一圈,好像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不仅没有来递消息的人,连K也没有来。


他有些气馁,正打算去找个地儿坐,忽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他一边肩膀。力道不轻,他心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摸上自己大腿上的腿环。


他回头,却见拦住自己的是一个留有络腮胡的男子,戴着的面具边上别着黑色羽毛。


男子低声对他说:“圣光永存,我愿代表神主赐予你真理。”


歌瑟眼前一亮,同样压低声音道:“是我,舒尔文先生的学生。”


这个舒尔文先生派来向他传递消息的人,兜兜转转地总算找到了,歌瑟暗自舒了口气,但又想到这消息可能对自己不利,又重新紧张起来。


“我是艾斯曼,舒尔文的老友。”艾斯曼找到人,显然也松了口气,拉他往舞厅角落的一张酒桌走。


一边说道:“找到你真是不容易,但舒尔文托我一定要找到你,这次的信息对你很重要。”


两人坐下,歌瑟将酒杯搁在桌面,凝神细听。


“您也知道,圣锡兰在两年前更替了王室。如今最近动荡不断,国势衰弱,那些支持旧王室的贵族不满新王室,新王派和旧王派对立,局势真是太紧张了。”


两年前,圣锡兰的王室被屠杀殆尽,当朝宰相科莫罗成为新的国王,称新王室。


但科莫罗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许多旧贵族并不拥护他,为此还引发了许多流血事件。


那些拥护旧王室的人,称“旧王派”;支持新王室的,称“新王派”。


如今圣锡兰渐渐衰落,国内矛盾不断,被打压的旧王派便又复燃了。


歌瑟皱眉:“圣锡兰是派了使臣来托尔哲么?”


“对。”艾斯曼组织好语言,解释道:


“当年旧王室成员全部死于政变,唯有艾瑟尔公主下落不明。这次圣锡兰派遣使臣的原因,对外只称两国交好,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别有目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有人猜测,就是冲着艾瑟尔公主殿下来的。”


歌瑟已经开始感到烦躁了,近乎于咬牙着说:“找到艾瑟尔,他们又想做什么?!”


“不知道。”艾斯曼无奈摇头:“如果真是来寻殿下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确定殿下没死,且逃离到了托尔哲。”


歌瑟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沉吟分析道:“既然新旧王室相争,又得知了公主的去向,那么极有可能是两方都想找到公主。”


“艾瑟尔殿下毕竟是旧王室中最后的成员,旧王派应该是想保护公主,而以科莫罗为首的新王派必定要斩草除根。”


艾斯曼点头同意,看了歌瑟一眼,真心地提醒他:“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向你递信,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跟艾瑟尔殿下有关。”


警惕地扫了扫四周,才说完整:“托尔哲王室还不知是敌是友,或许奥格辛斯会与科莫罗合作,若要保全,请务必留意他的动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们起身,紧紧地握了下手,歌瑟正打算送艾斯曼离开,一位戴着红丝绒面具的舞厅侍者端着托盘从他们的酒桌旁经过。


侍者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酒面倾斜,洒在了酒桌上,连带着摔碎了一只酒杯。周围的人受了惊扰,疑惑地转过头向他们这里看。


“啊!?抱歉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侍者连连道歉,慌乱地将托盘搁在酒桌上,弯着腰收拾碎片。


“打扰了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歌瑟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想从他这里出去。


因为是在角落,他们这张酒桌是靠着墙壁的,要离开只能从一边走,而现在这个侍者堵在这里收拾,将他拦住了。


“借过。”歌瑟提醒他。


那个侍者瞄了他一眼,遮遮掩掩的,并没有要让他离开的意思。


歌瑟捕捉到他诡异的眼神,暗道不妙,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敏锐地在舞厅各处发现好几个戴红丝绒面具的男人。


有的在舞池与舞伴翩翩起舞,有的在吧台玩扑克,还有在喝酒聊天的,当然也有舞厅的侍者。


但他们虽然都有自己的事,却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他这里,仿佛是在窥伺猎物。


甚至有一个戴红丝绒面具的男人正在向他这里走过来,还隔着一段距离,朝他挥手,热络地打招呼:“嘿,原来你来了?今天还有幸能邀请你跳舞吗?”


那个拦住他们的侍者打碎酒杯,就是为了引起舞厅中同伴的注意,而这个新来的便是闻声而来的帮手。


危机感油然而生,歌瑟不自主地咽了一口,靠近挡路的侍者,伸手摸向了大腿腿环,腿环上有个牛皮套,他利落地从中摸出一把手术刀,抵在了侍者的腰间。


威胁道:“让开。”


艾斯曼反应过来,大踏一步过来帮忙,抓住侍者将他往外面推。侍者受了威胁,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盯着他们,然后缓慢地向后退。


眼见这边形势不对,那个来帮忙的男人加快了脚步。


他们本就在角落,离舞厅的后门很近,歌瑟不敢耽误,和艾斯曼一起向舞厅后门的方向逃跑。


他们一动,舞厅之中其他戴红丝绒面具的人全都警觉起来,纷纷丢下手中的事,从各个方向穿过人群追过来。


他们刚要到后门,便发现后门边已有敌人守着了,转身要寻另外的出口,身后的追踪者却正从各个方向赶来。


他们没有去路。


歌瑟一把抓过艾斯曼的手腕,将手术刀往他手里塞,低声快速道:“你被跟踪了。现在跟着我,有机会就跑。”


他几步小跑到最近的一张酒桌,桌边的客人不解地抬头看他,他毫不在乎,径直端走了别人的高脚杯,然后又快速回到后门边。


对着仅有的一个守门的敌人,他展露了迷人的笑颜,抬手将鬓边的头发拢至耳后,扬起酒杯敬他,声音柔柔:“哥哥,我敬你。”


对方呆住了,歌瑟一下对着他的脸将红葡萄酒泼了出去,泼了一头一脸。


男人一下子被激怒,甩头,用袖子擦拭眼睛和脸颊,歌瑟趁着这点空隙,利落地捏紧被子的脚,往男人的头上砸,酒杯倏地破碎。


男人惊叫一声,头顶破了皮,被玻璃碎片划开,殷红的鲜血向下淌。


歌瑟二人趁机就跑,但歌瑟离危险本就更近,还没溜出去就一下被男人逮住了胳膊。


而艾斯曼知道歌瑟不允许自己留下来,虽然紧张歌瑟,也只能慌里慌张地跑了。更何况这些人是跟踪着他来的,他就算跑了也不见得安全。


歌瑟被扼住了一只手,拼命拉扯,但拼力气他拼不过。


男人睁着猩红的眼睛,似要将人撕碎,歌瑟知道他是被自己惹怒了,但他不介意让他再生气一点。


用仅剩的一只手,他从腿环的牛皮套中又摸出一把手术刀,狠狠朝着抓住自己的手扎过去。


然后……


这只手也被逮住了。


舞厅里喧哗不断,被突然生起的事端炸开,其他的帮手也陆陆续续到了,将他团团围住,捂住嘴拖到了舞厅外的深巷子里。


歌瑟被堵在巷子里边,背靠着石墙坐在地上,面前几个戴面具的男子将他围住。


直到另一个男子来,这几人才避开一些,让为首的这个进来。


歌瑟扫了他一眼,喘了口气缓了缓,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找我?”


这些人既没有拿东西堵住他的嘴,没有将他捆起来,也没有将他拖回什么小黑屋,这让歌瑟觉得他们应该不算彻底的敌人,并不是不可以谈,至少不会杀人灭口。


“您可以叫我彼得。”为首的男子开口,瞥了一眼被歌瑟砸出血的那位,他紧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歌瑟。


彼得担心他控住不住怒火,做出什么出格事来,以养伤休息的由头将他支走了。


然后礼貌温和地朝歌瑟笑了笑,好似在安抚他,说:“这样对您真是冒犯了,其实我们只是想跟您谈谈。”


但歌瑟不认:“你确定找对人了吗?是我?”


彼得不答反问:“难道您跟艾瑟尔殿下毫无关系?”


果然是艾瑟尔,歌瑟沉默,目光向外瞟,透过人缝,瞥见了落在巷子口的手术刀,是他被拖过来的时候遗落的。


彼得盯着他,继续说:“艾斯曼被我们跟踪了,但他并不知道。他只是传信,而接收信息的你,才是那个更关心艾瑟尔殿下的人。”


歌瑟恢复了些体力,从地上站起来,背靠着石墙站着,说:“别白费力气了,殿下不是两年前就死在政变中了吗?”


彼得脸色微变:“别开玩笑,当年柏威兰城堡大火,灭火之后却并没有找到殿下的遗体,殿下只是下落不明。至于到底怎么样,您应该知道。”


“你是什么人?”歌瑟不再打哑谜,径直问他。


“旧王派。奉命潜入托尔哲迎艾瑟尔殿下回朝。”


“哦?”歌瑟莞尔一笑:“原来是友军?”


随即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透过划破的手套,手背上的一道血痕暴露在众人眼前,洁白的手套被血色晕染。


那时候他拿酒杯砸人,碎玻璃片也划伤了自己。


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容颜,但露出的皮肤细腻白皙,眸若星辰,猜测中应该是一位美男子。


歌瑟轻轻敛起眉头,蕴着几分忧郁,叹息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对那位哥哥下手,让人白白流了血。”


他追悔莫及,又柔弱得直不起身子,彼得一行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待同一阵营的人。况且他们需要慢慢谈,一直将人堵在巷子里也不是事。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彼得放轻了些声音松口。


彼得扶着歌瑟的一只手,其他几个人跟在他们旁边,慢慢地走出去。


到巷子口的时候,歌瑟瞥见自己的手术刀,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我的东西。”


然后装作要去捡东西,顺势轻轻推开彼得的手。


他慢慢蹲下来,伸手,余光瞥向了两侧,在低头的刹那退去了眸中的忧郁和无辜。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赌一把。


一手靠在腿环附近,一手去靠近地面,指尖将要触上刀柄的一刻,彼得旁边另一个男子一脚踩上了手术刀。


他瞳孔一缩,翻身几圈滚了出去,与他们拉开了几步的距离,然后起身拔腿就跑,一改方才的娇弱可怜。


一场追逐赛又开始,他早就思索好了路线,没有远离舞厅,反而又逃了回去,一头冲进一间更衣室。


在路上跑,他寡不敌众,总会被追上的,但洛蒂安舞厅隐秘性高,有许多单独的更衣室,提供给客人化妆、更衣和蒙面。


他进的这间没人,有人的他也进不去。但他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总要想办法出去的。


这些人声称自己是旧王派,是来保护艾瑟尔的,可他不敢轻信谁。通过装成友军来诈骗出艾瑟尔的下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不想卷入纷争,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


舞厅里的更衣区道路曲折,弯弯绕绕的,他压着紧绷的心神,轻悄悄地出了这一间,打算绕到另一侧的出口,然后叫一辆马车离开。


他加快了脚步,特意挑环绕的路,借其他人挡住自己,经过一间一间的更衣室,路过一扇一扇的门。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那些空置的更衣室也被一一地搜查。


想要一下子逃出去恐怕有些困难,他应该先找一间有人的更衣室,让别人帮忙掩藏一下自己,然后再徐徐图之。


但这毕竟是私密的地方,且都蒙着面,谁有着这样的好心?


追逐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胆战心惊,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一扇门。


他紧张得攥紧手指,不停地踱步,默默祈祷神主和圣父。


他敲的那扇门没开,但背后的一扇门开了。一只手伸过来,搭住了他的胳膊,稳当有力,向后一拉,快速地将他拉入房间。


歌瑟已是惊弓之鸟,短促地惊呼一声,在慌乱之中又一次摸出一把手术刀,胡乱刺了出去。


房门砰地关上,他被强劲的力道推抵在了门上,手腕被紧紧扣住,也抵压在门扉。


伽梵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扼他的腕,将人按在门扉。


那双无瑕的眼眸中已沾满惊恐,纤长睫羽不停地颤抖,他心一软,放柔了抵他的力道。


又瞧见歌瑟手中紧握的手术刀,他几乎是抽了抽唇角。


“别害怕,是我。”见歌瑟慢慢冷静了,他松开,难得地安慰人。


“K?”嘴唇嗫嚅了一下,歌瑟轻问:“你怎么在这儿?”


……


而门外,那扇刚刚被歌瑟敲响的房门已经打开,戴着面具的女子探出头来,疑惑地左右观察。


瞧见刚追上来的彼得,她问:“刚才是你在敲门吗?”


彼得沉默了两秒,道:“抱歉,敲错了。”


房门又重新关上,彼得若有所思,眸中闪过精光,目光落向了对面的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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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梵:活捉一只热辣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