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节课过去之后,又是自习课了,三中一个晚上晚上五节课。第一节自习,二,三,四节安排老师上课,第五节再自习。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季望觉得有些烦了,陆增露更是早已坐不住,于是就拍了拍季望的背后,凑过去说:“玩点什么吧要不?”
季望见他拿出了退休许久的扑克牌,想起了当初大家斗地主的日子。当时他们打了一个学期的扑克,到期末了才听学校广播通报批评了几个聚众打牌的人。
知道打牌也要被处分之后他们才停止了这项活动。此后任由它被塞到课桌深处。
“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季望说。
因为他看了一眼秦予厚的表情,这人似乎并不愿意让他打牌。于是他只好用扑克干点别的。
“好啊好啊!”陆增露说。
“这个魔术的名字叫读心术。”季望把牌稍微洗了一下,全程都没有做过什么标记。让陆增露确认完了这一点后,他把一沓牌都伸到陆增露面前,让他随意抽取一张。
“记住你抽的牌,不要给我看到。”
“好。”陆增露捂着牌放在眼前,看完之后季望又把牌放回了底部。
这个过程陆增露一直死死地盯着季望,确保他没有偷看。而季望只是露出了一抹微笑,陆增露越是谨慎细致,季望眼里的笑意就更盛。
接着他又把所有牌都交给陆增露,让陆增露自己随意打乱顺序。
陆增露接过牌,就毫不客气地把牌洗得非常彻底,翻来覆去的整整洗了一分钟才放心还到秦予厚手里。
“现在我开始找了。”
季望气定神闲地一张张翻着,在看到黑桃三的时候自信地把一张黑桃k抽了出来。“是这张吧。”
“是。”陆增露把牌拿过来,仔细检查它的边角有没有被折过。
结果确认,并没有。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可以直接告诉你,但我可以多演示几遍,你要是看得出来就算你的了。”
“行吧,那你再做几遍我看看。”
陆增露继续抽牌,洗牌的时候照样洗得很均匀。跟强迫症患者洗手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季望心里有点小咯噔,然后笑着温馨提醒:“你洗的次数越多我就越好猜哦。”
“啊?”陆增露惊讶了一下,将信将疑地把牌还给他了。
最后季望又精准地找出来他抽的那张牌。
“你究竟是怎么找出来的?是不是一边翻一边看我的表情,观察我的表情在翻到哪一张牌时有变化。”陆增露用他那浅薄的魔术知识猜测。
季望闻言直接嗤笑道“那你脸上的表情变化得也太夸张了吧,我这是心里必须早就有答案了才能找出来的。”
“真的吗?那你是怎么知道答案的。”
“因为我有读心术啊。”
接着季望又在他的要求下变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没有失手,于是陆增露就化身成为了季望的头号粉丝。
“你们快来看,季望变的魔术好牛逼!”
随着陆增露的这一嗓子,周边的同学都围过来观看了。
见他一次次淡定从容地找出了同学们抽到的牌,大家就越来越兴奋了,简直随时都会大呼小叫一下,季望被他们吹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得坚持变下去,因为其间有不少同学是真的想学会,他又不能直接教,就只好多变几次让他们猜原理了。
他的魔术,是当初和荣川做同桌的时候荣川教的,荣川不让他教给别人。
那时季望也是连连称奇,但荣川很认真地问“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这个魔术很简单的。”
季望努力看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
“算了,我直接教你吧。但你千万不能教给别人啵。”
“嗯。”
等他学会之后,荣川又陪着他练习了好几遍,确认他的手法不会被别人轻易看出之后才让他去变给别人看。
周江桥猜得最起劲,已经说了好几遍“我知道了”。但季望一把牌给他,他又无从下手了。
随后季望说他还会另一个简单些的魔术,大家又赶快催促他表演。
这个魔术,并不需要别人配合,所以对于魔术师来说,这个魔术更简单,几乎零差错。
他重新洗了洗牌,又随意地把牌在桌上分成三份。
此间大家都能作证他没有偷看过一张牌。
作为变魔术的那个人,季望竟然有一种光明磊落的自豪感。
“这个魔术的名字叫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大家期待地看下去。
“现在,我要一张草花A。”
说完季望伸手去拿,然后避开别人放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又将牌捂着。
“我要一张黑桃k。”
说罢重复刚才的动作。
最后又道:“我要一张红心Q。”
三沓牌里都被无固定位置地抽出一张牌之后,季望把手中的三张摆在了桌面上。
“呜!”
“我去~”
大家感叹的声音拖的老长,又要求再看一遍。
这次周江桥干脆站到了季望身后看,要想看懂一个魔术,就要从魔术师的视角看。周江桥这么做是对的,季望知道这次肯定瞒不住他了。
但是…………
开头最关键的一步,周江桥也未必看得出来。
果然,等他表演完这一次的时候,周江桥就迫不及待地说自己会了,让他来做一次。
季望把牌给了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好奇地看着。
周江桥把牌分成三份,抽出第一张的时候突然愣在原地。
“哎!季望是先读了牌再抽牌的,你这样不行。”其他人马上指出问题。
“啊,可是我不知道第一张牌是什么。”
周江桥刚才看到季望读第三张牌的时候,实际读的就是他抽到的第二张牌,由此给大家制造出了先知的假象。
他分明看出了原理,可是由此类推,还是不明白第一张牌怎么来的。
“我猜你手里的事一张小王。”季望笑得很愉悦。
周江桥把牌翻过来,还真是小王。
这下艺术性到达了极点。
“到底为什么啊?”周江桥抓狂地问。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哦。”
“其实知道第一张牌的办法非常朴实无华。”
季望卖完关子之后秦予厚就这么来了一句。
季望看向他,“你看懂了?”
“嗯,而且看懂第一步上一个魔术的原理就也能知道了。”
这下季望能确认他是真的看懂了。
不愧是学霸啊,这脑瓜子。
“你学会了?那你给我们变一个吧。”同学们说。
“行。”秦予厚这就接过了季望的工作,季望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秦予厚表演完第二轮的时候,季望看到祁使从前排走了下来。
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季望不由得坐直了一点。
果然,他停在人群前,就语气不善地说:“你们这些做后面的能不能安静一点,你们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这跟下警示一样说完他就回去了,他走后全场还是鸦雀无声,前面的同学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鬼热闹。
围观群众里还有女生做出了惊呼的口型,“好凶啊,吓死我了。”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表演给大家看吧,反正也快下课了。”
秦予厚这么说,大家才各自回了座位。
季望不禁沉沉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秦予厚马上安慰:“说不定他只是单纯嫌吵,不是针对你呢。”
“哎,我就是觉得你被我连累了,应该从没有人用那句话来说你吧。”
“哪句啊?”秦予厚都不记得了。
“就是你们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没事,真学霸不在意这种。”
“啧,不要脸。”
“不是我说,你刚才变魔术的样子真的挺高深莫测的。特别适合戴个小眼镜搬个小凳子去那些很多大爷的公园里装神棍哈哈哈哈哈……”
“靠!”
…………………………………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季望当晚梦见了祁使。
一开始,他们来到了某次月考完的下午。
两人刚去完小卖部,回到四楼的时候他看见玻璃窗外的夕阳金灿灿的,整栋教学楼凡它所照之处必定一片金黄,这个颜色像熟透了的桂花。
“我的胳膊好酸啊。”季望说。
他们的每一次月考都要清空教室,那么多书搬来搬去,季望估计是手拉伤了。
随后祁使字正腔圆地笑了几声,然后道:“那今天放学的时候看你怎么坐公交。”
三中附近的车站每天都人满为患,通常季望上车之后就只能站着了。这时手就要费劲地拉住车顶的拉环。
他们对对方足够了解,祁使一说这话,季望就能秒懂其中的好笑之处,然后跟着他笑了起来,手还不禁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噢!”祁使连忙夸张地叫了起来,说季望痛击他的好友。
后来两人一路打闹着回了教室。
季望不知道他在梦外有没有笑出来,但他在梦里一直很开心,一直在笑。
接着场景一换,依然是他和祁使走在一起,不过他们当下在一楼。
学校里有个打扮得很精致的老师,祁使见她上了车就说:“这个老师每天都穿高跟鞋她就不累吗她?”
季望道:“不知道。”
“我看她穿了一个星期了都。”祁使继续说。
季望干脆道:“你自己试穿一个星期不就知道了吗。”
祁使这下才畅快地说:“不用了,我姐之前试过,她说腿都要废掉。”
“那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心理?”
当然是想嘲讽人家的心理啦,
“我哪有嘛。”祁使狡辩。
之后季望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但他还是不明白,祁使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别人。
当一个人想言语攻击他人的时候,尽管说辞再怎么拐弯抹角,再怎么循循善诱,让别人问出他想说的话以此表明他是无意的。他原本的目的都会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所以既然已经表达出了那个意思,就不要再妄想别人会觉得你是随口说的了。
所以当祁使试探性地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季望就已经没好气了,后面直接点出了祁使的意图。
这么看,他们之间早已有了裂缝。
道不同,不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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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预感,他们不会再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