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一定是我喜欢的样子
喻商枝在家给温三伢留了饭, 所以没急着回去。
他预备等着兄妹两个吃完,再直接把竹篮碗筷拿走。
三人找了一个靠近温家水田的树下,在几块大石头上坐好。
“我手艺一般, 也做不了什么像样的东西,好在煮粥和热馒头, 再出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上一世喻商枝的厨艺仅止于能做熟的水平,色香味那是一概没有的,甚至琳琅满目的调料都认不全。
这会儿由温三伢帮忙做出来的菜粥, 他在家也尝过了, 不太好吃, 但能吃。
即使如此,温野菜和温二妞也都是一脸的惊喜, 加上干了一上午的活,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什么都香得不行。
温二妞一边吃, 还一边分出心思看刚刚说风凉话的蔡百草,笑嘻嘻道:“大哥,你刚刚和喻大哥说话,是没看见蔡百草的样子,气得胖脸都涨红了!”
喻商枝不解其意, 问了两句,得知缘由后道:“我不能下地帮忙, 已是大大的偷闲了,好在送饭这点小事勉强能做。”
温二妞咬了一口馒头, 嘴里含混道:“喻大哥, 你不知道, 那蔡百草是因为大哥没当成她的儿夫郎, 气得牙痒痒才成日四处乱讲。”
喻商枝头一回听这事,少不得问道:“那是为何没成?”
温二妞口快道:“还能是因为啥,那韩六子性格窝窝囊囊的,而且我大哥嫌他丑。”
喻商枝因此挑了挑眉,温野菜忍不住看了温二妞一眼,“吃粥吃馍都堵不住你的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拿出来说!”
然而却还是听到了喻商枝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我早知你大哥定是看中我的模样,否则怕是早就被他赶出门去了。”
温二妞当场咯咯乱笑,差点被馒头噎着。
三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时不时也有干完活寻地方吃饭或是回家的人从面前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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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商枝这两日就要在村里开始看诊的事,已从村长家传出来,好些人都知道。
此刻见了喻商枝,不少人都打听问具体何时能上门。
喻商枝一一应道:“诸位若不嫌弃,随时都可以。”
又有人打听看诊的诊金。
“无论男女老少,一应是十五文,若是出村看诊,依着距离加减,至多不过三十文。现下家中还没有备下足够的药材,但若是往后在我这里抓药,别的不敢说,比镇上还是实惠些的。”
十五文的价格不贵,莫说相较镇上,就是比那个吴郎中也要低一些。
而且要请吴郎中,还要找人跑腿去邻村,如今有个头疼脑热,抬腿走几步就到温家了,方便得很。
等打听的人散去,温野菜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喻商枝把碗筷收回竹篮,牵起二旺往回走。
这次温野菜不放心,索性直接一道把人送进家门。
***
午后。
喻商枝在堂屋里和温三伢一起裁桑皮纸,一张桑皮纸对折两次,再裁成四半,这样的宽度差不多可以卷成一根艾条。
这么一看,上回的桑皮纸买少了,不过这东西价贱,下次多拎几刀回来也不碍事。
裁出大约一百张后,就把上回磨好的艾绒端了出来。
卷艾条的工具是昨晚温野菜用家里现成的东西,在喻商枝的指点下做好的。
上一世喻商枝学卷艾条的时候,用的都是专门的工具。
类似于一个木制的底座,上头连接着一个手柄。
这会儿肯定是没有这个条件,单独定做一个工具费时费钱,还不如先做一个简易的凑合用。
实际的成品即是把略有厚度的油纸裁剪成适当尺寸的长方形,铺在桌上。
一块院子里的石头擦干净后,压住其中一头。
另一头则和木棍固定在一起,用草绳缠紧。
喻商枝摸了摸工具的位置,觉得做来应该不难。
遂在温三伢的注视下拿了一张桑皮纸,压在油纸的一端。
用手抓取了足量的艾绒洒在上面,继而开始滚动木棍。
油纸包裹住了桑皮纸,借由木棍的作用,很快形成了一个纸棒。
卷到最后,喻商枝反复前后移动着木棍,将艾条收紧。
温三伢见状连忙端起准备好的浆糊和一根筷子,小心地蘸了浆糊抹上去,最后用手指按紧粘好,一根艾条便做成了。
初时因为眼睛看不见,又是第一次用这简易的工具,喻商枝不算熟练。
再做了大约十几根后,速度就逐渐快起来。
温三伢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等到日头开始西斜,笸箩里已整整齐齐码放了一百二十根的艾条。
而温野菜也和温二妞从地里回来了。
一进堂屋,两人就闻到了浓烈的艾草味,待上前看到满当当的艾条后,稀罕地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我瞧着和过去在镇上医馆买的没什么不同。”
喻商枝给兄妹俩一人倒了一碗水,推向前后道:“本就是寻常的东西,难在艾草要陈放得当,以及配比拿捏清楚罢了。”
温野菜放下手中的艾条,征询喻商枝的意思。
“我寻思拿个十几根给许家送去就成,多余的若是还想要,就来咱们这买算了。”
艾草收一大捆才两文钱,一根艾条镇上卖十文,十根就是一钱银子了,能送这么多也是看在杨红儿送陈艾和他是许家人的面子。
对此喻商枝自是没什么异议,温野菜拿出十根放在竹篮里盖上布,随手搁在堂屋角落。
余下的收进家里一口闲置的竹箱,依着喻商枝的叮嘱,存在阴凉通风的地方。
不过近来是雨季,温野菜思索着入夏之前应当搞些生石灰放进去吸潮。
温野菜在地里一整天,吃晚食时还不觉得什么。
直到把自己洗涮干净,躺到床上后,就一下子都动弹不得了。
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似的,自上次针灸后消停下来的膝盖也重新开始闹腾,从骨头缝里往外泛凉。
若是以往他必定就咬牙忍了,干农活哪有不累的,大被一裹睡一觉,第二日也就好了。
可如今有喻商枝在侧,别说他不敢再不讲,就算是想说谎,也必定骗不过一个资深的郎中。
其实喻商枝压根没去想温野菜心里的小九九,他早就做好了温野菜今晚会犯腿疾的准备。
水田里头那么深的水,除非是盛夏,水都晒透了,不然踩在里面一整日,就算是好腿回来也要难受一阵,何况是温野菜?
而且今日刚做好的艾条,眼下刚好派上用场。
一回生二回熟,温野菜这回已经可以熟练地脱裤子。
艾灸的穴位和针灸不太一样,皆分布在膝盖周围。
一个穴位一刻钟,三个穴位便是三刻钟。
喻商枝举着燃烧的艾条,悬在穴位上方的固定距离,远了没作用,近了会灼伤皮肤。
温野菜看着都替他觉得累,却不得不承认艾灸比针灸舒服很多。
温热的感觉自患处蔓延开去,驱散了仿佛深入骨髓的寒意。
久而久之,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待三个穴位依次温炙完毕,温野菜翻过身,见喻商枝慢条斯理地把艾条投入水中熄灭。
动作不疾不徐,目不能视也不影响其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优雅。
“我已给你开了两个方子,一个是内服的汤药,一个是外敷的膏药。下回去镇上时抓了回来,我给你配。不过里头有些药材这个时节的山上应当有,待我眼睛好了,采些回来,日后就不需要再花钱。此外针灸、艾灸都是辅助的手段,依着日子来,也不能停,先治上一个月看看。”
温野菜长这么大就没喝过几口药,何况是一个月起步的,闻言顿时苦了脸。
还有什么膏药,想想就头大。
明明没有出声,喻商枝却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
“也别觉得一个月就到头了,你这腿疾若是想治本,少说也要按半年算。”
见喻商枝又有冷脸的趋势,温野菜飞快认怂。
“我喝,我喝就是了,别说一个月,一年也能喝。”
说到底这都是喻商枝为了他的腿忙前忙后,不喜欢喝药归不喜欢,他温野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喻商枝闻言嘴角扬了扬,神情染上些许的无奈与妥协。
“你知道就好。”
今日事毕,温野菜下床帮着熄了灯,两人躺回床上,温野菜一边帮喻商枝揉着手腕,一边扒拉着指头算日子。
“地里的事暂且可以放放,明日若天气好我上一趟山,打些猎货和山货去镇上卖,再把咱们三个的药都买回来。”
说罢瘪了嘴,“这下好了,上回去水磨村买的药罐子都能用上,家里一个也别跑。”
喻商枝知道温野菜不爱喝药,可说实话,小毛病不治早晚拖成大毛病,村里怕是许多人都是如此。
加上光有出账没有进账,心里也不踏实。
“这两天我开始看诊的消息放出去,估摸着就要有人开始上门了。虽说银钱不多,可到底能贴补家里点。另外你若去镇上,我给自己和三伢都换了个新方子,你记得同百济堂的伙计说好。”
温野菜奇道:“三伢的方子你说过要换,我是知道的,你的方子又是怎么回事?”
喻商枝自是没说嫌药效太慢,微调了几味药材,如此副作用或许大一点,但好得快。
当着温野菜的面,他轻描淡写道:“寻常的调整罢了,再喝一个疗程,应当就该好了。”
温野菜听了这话,登时睡意四散。
“你说真的?”
方才因长期举起不动而酸胀的腕子,这会儿被夫郎揉得温热,喻商枝捏了捏温野菜的手道:“还能骗你不成。”
温野菜咧嘴笑开,情不自禁地往喻商枝怀里贴了贴。
“太好了,我日夜都盼着你眼睛能好,现在这样太不方便。我总是既想让你别总闷在屋子里,能出去转转最好,可你出去了,我又怕你磕了碰了。”
喻商枝这些日子靠着记忆力和竹竿,乃至二旺的辅助,实则在家里和村子里也能做到畅行无阻,可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瞎子,换了谁也不能完全平静。
每当这时他都很是感慨,幸而自己遇见的是温野菜和温家兄妹,不然哪家农户乐意供养着一个什么活都干不成的汉子。
“等眼睛好了,我就随你上山去,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山溪里捉鱼?”
温野菜只觉得心里一热,“你还记着。”
喻商枝当然记得,想当初温野菜简单的一句话,可是曾在他心里埋下过种子。
后来的心动,未尝不是从此处开出的花。
温野菜清楚喻商枝不会说空话,如此想来,最多再过上□□日,他家小郎中就能看见了。
能看见山,能看见水,能看见村子,能看见花草。
最要紧的,是能看见自己了。
“商枝。”他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长什么样子?”
喻商枝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想过。”
毕竟是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没有些许想象,但那想象只是个朦胧模糊的影子。
温野菜在枕头上挪了挪,思来想去还是道:“总之我不是人们喜欢的哥儿样子,大家都说我长得像男人,硬邦邦的,不讨人喜欢。但你就算是不喜欢也跑不掉了,这辈子你就是嫌我丑,也得和我过。”
喻商枝不禁笑了笑,“在你眼里我是那等看重皮相的人么?”
温野菜倒是也坦荡。
“说不看重皮相的,那是没有皮相可以看。真遇到美人,甭管老的少的肯定都会多瞧几眼。”
说罢他突然觉得脸颊一热,是喻商枝抬手摸了上来。
“我不是此间的人,喜欢的自也不会这里的人一样。”
喻商枝的掌心干燥温暖,温野菜任由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肉。
本以为这般就到头了,哪知很快,喻商枝又将唇贴了上来。
温软的触感一寸寸地拂过温野菜的面容,从额头到眉骨,由眼周至山根,最后自唇峰滑向下颌。
尚且还没说什么,已能感受到怀里的哥儿傻了。
喻商枝突然难得起了些逗弄的意思,慢条斯理,好半天才收了手。
温野菜觉得自己脖子以上好像被蒸熟的馒头,呼呼冒着热气。
“你方才……做什么?”
说话都断了一茬,仿佛脑子都烧干了。
喻商枝的回答紧随而至。
“阿野,你可知人皆有骨相?”
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一个人的外貌,虽是骨相与皮相的结合,可骨相若佳,皮相定也差不了。
温野菜的面部线条是明朗立体的,三庭五眼,标准得不行。
眼睛不小,山根也挺拔,下颌骨微微收尖,摸到口唇时因为抿了嘴,喻商枝还发现他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些加在一起,用现代的词语来形容,怎么想都该是能在娱乐圈出道的水平。
但先前亲历了两次被误认了性别,加上原主的记忆,喻商枝也清楚这个时代对哥儿的审美尤其走偏。
哥儿的模样需要阴柔秀美,身量瘦窄削薄。
打扮上则是极力向女子靠拢,朱唇粉面、穿红着绿。
这是世人偏爱的,却不是喻商枝喜欢的。
总而言之,喻商枝笃定道:“阿野一定是我喜欢的样子。”
温野菜长到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夸过,心道,无论喻商枝是不是在哄自己,能听到这样的话也值当了。
***
因要尽快去镇上给家里人还有自己抓药,温野菜翌日就领着大旺上了山。
喻商枝则一早提着药箱去了东屋,把常用的东西各自摆好。
温三伢也抱来了笔墨纸砚,方便随时写药方。
本以为开门看诊的消息虽是传出去了,但不会那么快就有人上门。
但整日下来,虽说没什么急症和重症,喻商枝竟也没彻底闲下来过。
来的最多的就是村里成了亲的姐儿或是哥儿,交了十五文的诊金就干一件事:请脉。
至于目的,自然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症状,想问问是不是怀了身孕。
往常为了这事还得走去别的村子,现下几步路就到了,因是生育的大事,各家也基本舍得出这些钱。
其中有的确实是有了喜事,有些只是误判。
往往是前者欢欣,后者失落,还有一对夫夫来时婆母也跟着一道,得知那小哥儿没有怀上,第一反应却是质疑起喻商枝来。
“你这瞎郎中看得准不准?果哥儿最近爱吃酸的不说,还总是白日打盹,我怀我儿子时就是这般,怎会不是有了?”
喻商枝颇有耐心地解释道:“爱吃酸亦或是嗜睡、无力,不一定就是怀了身子。方才看脉象,哥儿如今的体质有些虚热,这样的人就是会爱吃酸些。”
说罢问果哥儿道:“近来可是时常觉得口干舌燥,手心脚掌也容易出汗?”
然而果哥儿却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喻商枝惊觉他似乎是个哑巴。
一旁果哥儿的相公接过话茬,“他手脚确实爱出汗些,喝水也多。”
果哥儿点点头,比划着手势。
汉子看罢后道:“他说他打小就容易这样。”
那妇人一听,语气又变了。
“虚热是个什么东西?那耽不耽误他怀身子?”
喻商枝见这当婆婆的张口闭口就惦记人家的肚皮,浑然不担心儿夫郎,语气凉了凉。
“人的体质殊异,诸如虚热、虚寒、实热、实寒,人吃五谷杂粮,很难说完全健康,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但除此之外,果哥儿的身子康健,顺其自然,早晚会有的。”
妇人冷哼一声,“回头我再带他去镇上瞧一次,你这瞎郎中最好说得不假。”
说罢又对自己儿子道:“我早就说直接去镇上就是,你非巴巴地带果哥儿上这处来。”
喻商枝被她念叨地头疼,叮嘱了果哥儿几句便以后头还有人等着为由送了客。
而这家人朝外走时,这妇人竟还在喋喋不休,“还以为好不容易肚子有了动静,早上我儿子还塞给你一个鸡蛋,合着只会吃蛋不会下蛋。”
随着声音渐远,喻商枝无奈地摇摇头。
下一个被扶着进来的是傅家老太太,也就是傅老四的阿奶。
前两年办了七十大寿,在如今的村子里已经算是格外长寿了。
家里条件不差,子孙也孝顺,近日听傅老太总念叨心口不舒服,又逢村里有了郎中,便扶着来看看。
虽说傅家人对喻商枝实则不甚信任,但老太太年纪大了,去镇子上折腾颠簸不说,老太太本人也不乐意。
一说要去看郎中,便改口非说自己没毛病,好得很,说到底还是怕花钱。
傅老太太进门后,仍在用漏风的牙说着:“我硬朗着呢,看什么郎中,不看!”
好说歹说地把人劝着坐下,傅老太又眯着一双早就花了的眼瞧喻商枝。
“这小郎中面皮忒嫩了些,去喊你师父来。”
傅老四在一旁解释道:“喻郎中您多担待,我阿奶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了。前个还跟她提过菜哥儿的事,这转头又忘了。”
傅老太太眼睛不好使,耳朵倒挺灵光。
“谁糊涂了?我可没糊涂,我早上还能喝两碗稀粥!”
傅老四的娘也跟着来了,闻言笑道:“可不是,您老现在还能吃肥肉呢!”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傅老太的几句话,倒是驱掉了先前那个妇人留下的不快。
等到傅老太被哄着让喻商枝把了脉,屋里才一时安静下来。
半晌之后两只手的脉象看毕,又问了几个问题。
“只是心口憋闷,可有心口疼的症状?素日咳不咳嗽,痰多不多?”
得到答案后,复询了大小便等问题,方得出结论。
其实傅老太比起这个时代的许多老年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健康,奈何人的老去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此乃痰浊闭阻导致胸痹症,上了年纪的人常见,往后注意保养,至于汤药,需用瓜蒌薤白半夏汤合涤痰汤,我写下来,你们去镇上抓药,回来后先吃上十天看看。”
温三伢依言写下各类药材与重量,趁等墨干时,喻商枝继续道:“此外饮食上也需得注意,过于油腻的就不要吃了,不然反而助湿生痰,更不舒服,寒性的东西也要少吃。如果有条件,可以买些薏苡仁熬粥喝,陈皮也可。”
傅家人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日后的肥肉是甭想碰了。
就说那东西香是香,吃多了能不烧心么。
“多谢喻郎中,赶明我们就去镇上抓药。”
傅老四上前收了药方,他们一家人没出一个认字的,但也没关系,药铺伙计认得就成。
那头傅老太太才刚反应过来,“要喝药?我不喝药,别花那冤枉钱,你们就是买回来我也不喝。”
傅老四的娘见状赶紧给傅老四夫妻使眼色,傅老太太一直偏爱傅老四这个幺孙儿,傅老四说些什么,老太太还能听。
临走前又朝喻商枝抱歉地笑笑,但笑完想起人家还瞎着,看不见,一时也觉得怪尴尬。
等到傅老四重新把老太太领出门,温二妞提了壶水走进来,给喻商枝和温三伢都倒了一杯。
“喻大哥,外头暂且没有等的人了。”
喻商枝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温二妞道:“快申时了,估计大哥也快回来了。”
话音落下,她又往前凑了凑,故作神秘道:“喻大哥,你知道今日跟着儿子和夫郎一道来的,那个多嘴的大娘是谁么?”
之后喻商枝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自行说下去。
“就是插秧那日提起过的,爱说酸话的蔡百草!”
作者有话说:
小喻复明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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