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先是皇上下旨训斥了荣国公,又罚了沈祈宁板子,随后沈祈宁因行动不便摔进了湖里,被发现时已经半死不活。

  翌日,皇上派了太医过去,不光是高烧不退,被板子打的伤口感染的厉害,腿怕是保不住。

  接着,坊间又掀起各种流言,什么染了花柳病,什么不能人道,各种版本都有,更甚至有人传言,荣国公府子嗣凋零,是有遗传病。

  此传言一出,不光女子躲着荣国公府,连一些与之交好的都疏离了几分。

  荣国公更是上朝被同僚询问,下朝被百姓围观。

  一时间气了脸都青了,在家称病闭门不出。

  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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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间景南洲听着苍孓的禀报,说沈祈宁落水,现在还昏迷不醒,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姬烨尘身上。

  姬烨尘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语气中满满都是恶意,“皇上倒是干了件好事,省的我再去报复了,你说他怎么就没淹死呢。”

  景南洲挥了挥手,让苍孓下去,眸色淡然“你不知道此事?”

  姬烨尘满目茫然,“不知道啊,这不苍孓刚刚说的吗?”

  见他眼中的茫然,面上的无辜,不像是装出来的,点了下头,“沈祈宁贪财好色,也算是罪有应得。”

  姬烨尘眼睛眯起,有些幸灾乐祸,“也是,不过荣国公府二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下一辈里面也只有一个庶子,若是出事了,可要记恨上皇上了。”

  景南洲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打了板子,偏偏掉进了湖里,也是命数。”

  “恶事做多了,报应呗。”姬烨尘将手中的茶喝完,抬手又续了一杯,心情不错,连衣袖都跟着飞扬。

  侧头就见景南洲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下一慌,开口问道,“你要茶吗?”

  姬烨尘骨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景南洲一清二楚,也就在自己面前能装装乖,卖卖巧。

  撑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逐渐慌乱,心虚,最后低下头开始装可怜。

  轻叹了一声,“让皇上替你背锅,你可真够敢的。”

  姬烨尘一听,立刻红了眼圈,眼泪也续在了眼眶中,还没等哭,景南洲带着凉意的手指就戳在他的眉心。

  “行了,别装了。”顿了顿开口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想起昨日的情形就有些后怕,“没有生命危险,孩子也保住了,只是有个会先天不足。”

  “有谷向焱和温竹在,不会有事的。”景南洲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温声安抚道。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都腻歪在一起,一起去看了银狼,那像姬烨尘的叫火火,取了烨字的一半。

  也去看了写话本子的书生,长的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能写出这东西的人。

  晚间两人又去了趟顾府,看到姬凌烟安好,彻底的放下心来。

  还去了永宁候府,带了谢礼,谢他们家的姑娘替姬凌烟解围。

  一天就这般过去了,姬烨尘躺在床上,描绘着景南洲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景南洲的睫毛从姬烨尘的指尖划过,有些微微发痒,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攥在手里。

  “这么晚了,还不睡。”

  姬烨尘用手掌撑着头,垂眸看他,“舍不得睡。”

  景南洲默了默,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你不睡便不睡吧,我困了。”

  姬烨尘:“............”

  不是,他明天就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最后一晚,不该做点什么难忘的事吗?

  幽怨的盯着他后背,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景南洲不但没有转过身,还真的睡着了。

  听着他那绵长的呼吸,眼泪一收,气闷的躺下了。

  翌日天蒙蒙亮。

  姬烨尘已经穿戴整齐,回身抱了抱半躺在床上的景南洲,低声说,“南洲,我走了。”

  “好。”景南洲薄唇轻启,淡淡的应着。

  姬烨尘瞧着他敷衍的态度,一堆想说的话堵在了喉间,不确定的问。

  “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

  景南洲打了哈欠,“注意安全。”

  姬烨尘看了他半晌,见他真的没有话要说,心底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向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

  “我真走了。”

  “嗯。”景南洲冲他挥了挥手。

  姬烨尘抿了抿唇,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脸色阴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回来时是这支队伍,走时还是这支队伍,不同的是,没有了齐从山。

  却多了一个让人不爽的府医。

  “你怎么来了?”

  杜大夫斜了他一眼,脸色比姬烨尘还要难看。

  “王爷让老夫跟着你,别说你不愿,我也不愿。”

  姬烨尘有些莫名其妙,本就不愉快的心情,降到了谷底,语气也十分不好,“不愿意,就回去。”

  杜大夫抬眼看着他,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翘了翘胡子,“你去找王爷说去。”

  姬烨尘抿着唇,怒气一节一节的往上攀升,手握紧马鞭,强忍着给他一鞭子的冲动。

  “殿下不必这么看我,既然都不情愿,就互相配合,若殿下身体康健,也不必见到我,老夫也能图个清静。”

  杜大夫说完,将自己常用的草药装在箱笼里,让士兵抬上了马车,人也钻进了马车之中。

  姬烨尘暗自匀气,他是景元帅身边的军医,有脾气很正常,他是老人家了,要尊敬他。

  不气,不气。

  侧头看了眼静悄悄的王府,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艹,更气了!!

  “出发!!”夹杂着丝丝内内的怒喝声,震飞了树上小憩的雀鸟,树叶扑簌簌落下来。

  景南洲站在屋檐下,忍不住的脸上的笑意,甚至能想象到姬烨尘此刻的表情,肯定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

  旁边的苍孓有些不解,“王爷为何不告诉殿下,殿下一定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