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宇抿唇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看向东方不败，语气平静道：“属下不敢。”
东方不败听罢，冷哼一声，“本座一直都看不惯华山派的存在，怎能容忍如此虚伪的人坐在掌门位，一群人当真瞎了狗眼，还每年去他那儿竞选所谓的关门弟子。”
可笑至极！
言落，四周依旧静得空气凝固，似有若无的威压默默散开，压得一颗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里去。
他不再多言，转过身去继续饮酒。
墨凌宇皱了皱眉头，用余光盯着上边坐着面露不善的人，这才慢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呷了一口。
其余人见此，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个魔教大护法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性格怪癖，喜怒无常，又十分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刚才墨凌宇与他对视之际，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发毛，唯恐被迁怒。
而顾景眼前的画面只嘎然而止，他是有疑惑，且还不少，正当开口询问时，段渊似是知晓般，提前开口解了他的困惑。
“你适才看到的，是我还未穿过来时的画面，而我上了这身，为确保不露馅，其中的话语自然也是套他们的话，也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能正压得住一个门派或好几万人，没有过硬的实力怎能行，日月神教教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子，论年龄怕是还没有令狐冲大，却是在修为这一块，狠狠超了一大截。
两人正儿八经打上一架，定是毫无悬念，顾景输，除非段渊有意防水。
“为什么你一穿来就是大佬级别的人物？而我，这身子我也不想吐槽什么了，你知道我师姐是谁吗！”说起这个顾景可就激动了，便见他把眉头挑得很高，在暖光的映照下，气色还蛮不错，只是那一双眉眼间片刻的郁闷让段渊尽收眼底。
配合着问话：“是谁？”
“风元真仙，余娜，怎么着，够刺激吧？”
讲话的人，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半靠在粗壮的树边，段渊凑近了点距离，看样子想把人搂在怀里半抱着，或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还没有相对应的举动做出，就看到顾景往旁边挪了挪位，估计是嫌弃这样的站姿不太舒坦。
清淡的嗓音再度响起：“岳不群死了有段时日，余娜和允仙尊现在准备处理他的尸体。”
走一套流程，最后求个入土为安，旁人吊念，死者安息。
光从这一点便能够看出岳不群给世人印象有多好，不过想想也对，若身为局中人，分不清是非，当真就以为此人能成为大部分人心中楷模的标准。
为人正直，哪怕是要闭关修炼，也依然能够关心门派内的弟子，几乎是每回出关都会下山带些有助于提升修为的丹果分给大家。
且不论别的
就令狐冲，他都收到岳不群的好处很多回了。
可定义为收买人心。
段渊较为迟钝地撩起眼帘，眼底下的阴影将五官显得更为立体化。
淡道：“如果我早些穿来，我或许会跟慕容复一样，杀了岳不群，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还偷学禁术，这一旦炼成，后果可想而知会有多糟糕，还不如直接杀了来得粗暴。”
此言甚是有理，顾景没反驳，只是把关注点放在这禁术上边，询问着：“他修炼的是什么禁术？”
修真界的禁术多了去，何为禁术，自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术法，而往往，有风险的，对应提升的修为会有个突飞猛进的效果。
从而导致走火入魔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段渊答曰：“‘偷天换日。”
未了，怕顾景没听懂，又补充了句：“是近几日来，这边属下查出的情报，但这套功法已被岳不群毁尸灭迹，找的时候只在他住所处发现一摊黑色的粉尘。”
这也符合了假死一说，有了后期成为五岳派掌门的说法。
顾景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道：“你说的偷天换日。”
风吹拂而过，乱了青丝动了袍子，垂眸看了会顾景，段渊装作不慎去铁靠他的手背：“名如其意，偷去他人的根骨换到自己的身上，如此一来，便能成仙。可这到底是把别人当垫脚石踩着成的仙，倘若被发现，是将万劫不复的。”
这偷天换日的禁术，段渊还是头一回接触，禁术之多，用之极少。他在江湖上行走了十余年，对各种武林中秘辛自是了若指掌，尤其是那些隐世门派、江湖高手的传说故事，他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先前有段时间原主东方不败有过被追杀至北冥寒潭，段渊用术法查询原主点的过去，发现曾在哪暗地里潜伏过数日，期间便从旁观者口中获悉不少消息，只不过这些消息太过零碎，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版本，因此并不全面。
也就是说
他们此次上了别人的身，根本摸不到头脑，并且存有个危机——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没发现真相很有可能会被拆穿。
好比眼下
站着的地还是华山派，虽段渊放了个结界，但在此多说了话总归怕给人听见。没人继续出声，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
静了很久
垂着的手忽而给牵住，两人的红绳也交错着在肌肤上划过抹不见痕迹的触感。
基本是两人同时说的话。
顾景：“如果不是岳不群夺的灵根，风元真仙是被何人所害？”
段渊：“你的手很凉。”
他畏寒，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可他已习惯了冷，因为那时候的他太需要冷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再也无法恢复。
沾了白雪还未化开的叶，从旁侧飘落在地上，被那红日一照，化成了水。
只不过，今儿似乎不太对劲。
他不禁想起之前顾景说过的话，难道他的意思是……
顾景：“我想知道真相，你呢？”
还想知道那作者脑回路是有多清奇，之前埋下的伏笔，能捅出什么样的篓子。
段渊微微眯眸看他，将他冰到近乎快没温度的手紧紧拽住，冷得让人想把它捂暖，哪怕他看似坚强实则脆弱。
他回答他：“我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压根就没出生，哪怕通过这几日的零言碎语，依旧稀里糊涂。
却是清楚地知晓风元真仙是师伯的爱人，在杨任死后，余娜便离开了华山派，本是想独居在深山中，不问世俗纷争。奈何世俗不放过她，从而导致心性大变，彻底走向入魔化。
华山派
百仙门派中算是前十的宗门，其中禁术邪教是最为痛恨的，偏岳不群修炼禁术一事，属实为相当劲爆的事。
僵在这，也不是个办法。
确保四处无人
顾景拖着段渊去了自己的房屋，与此同时还顺带设下了结界，浅淡的金光笼罩着，有着一定的隔音效果。
对于余娜身上发生的前尘往事，至今仍没摩挲出个头绪。两人大致聊了会互相魂穿原主的身份，待到傍晚日落时分，顾景托人送饭，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
已是黑夜降临
这会儿的气候冷得紧，没了红日挂在天上，凉意袭骨，本是商量好，一更天就动身，瞒着华山弟子和长老们的眼线，去岳不群身前还没被处理收拾的住所，能不能找寻蛛丝马迹。
谁曾想到，这才刚潜进岳不群的屋内，便听见外边有些喧闹声，隐约听见什么“余娜”和“岳掌门”，还有人叫她的名字，很快又消失了，不再传来。
两人都是一惊。
这些牵扯出来的事情，除了两人之外，并未告诉他人，尤其是那些华山弟子。如若泄露了半句，必将惹来麻烦，且不提那些华山弟子会不会信以为真。只说这余娜本身的危险程度，就让顾景二人望而止步了。
虽明白改变不了事实，但还是想尽所能地了解当年发生的事。
“我本就是华山派允可宋的关门弟子，哪怕出现在这，也有理由搪塞过去，可你不行，你是魔修，赶紧走！”
顾景推了把段渊，着急地压着声说着。段渊也反应了过来，匆忙跳窗离开。
一抹黑影纵身一跃，那袍子在消失前，是飘荡了会儿，冰冷的布料在划过手背时，不禁缩了缩手指。没过多犹豫，顾景则是迅速关闭了门窗，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外面动静。
片刻后，有脚步声逐渐接近。
来者似乎极有目标，直朝着院落方向行走，很快就停在了院落门口，抬手敲了三下。
“笃笃笃。”
“……”
敲门声响了数遍，终究还是没有回应。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月色朦胧，照亮了来人脸庞，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啧，果真是诈死！
被发现会不会杀人灭口的念头在脑中形成。
躲藏在旁侧柜子里的顾景浑身汗毛竖起，全部警戒起来。他可记得，原主中把岳不群描写很恶劣，杀人手段玩得可花了。
岳不群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微微皱眉。
随即，他转过身，缓慢地往前踱步，是顾景躲藏的这个柜子，每一步都踏在了人的心尖儿上。
“还真是麻烦啊。”岳不群好似轻笑了声，不耐烦地单手撑在柜子旁，带有岁月不饶人的一张脸板着，像是要透过面前的柜子看破里头的人。
在月色下，骇人的眸子狠厉的眯起，威压散开，行如千斤重的东西背负在身，顾景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砰——”
岳不群突然抬脚踹向柜子，只听见“哐当”一声，柜子被踢飞撞到墙壁上，紧接着，柜子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里头滚出来，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