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慢慢沉到一片黑幕的,片片云层挂在上边,说不出的沉闷感。街边昏黄的阳光消散后,只有月光稀疏地坠在石板路上。
有些未照得透彻,属半边街浸在黑暗里边,这黑暗里边,倒是有几个穷叫花子蹲着那家酒馆,馆子的脑门上一盏灯是青的,刻着几笔龙飞凤舞的大字。
而此刻,顾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路灯与交错的树影斑驳陆离,像打翻的星河。
行走在街边的魔修,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顾景想了一会儿,正要想出个缘由,跟在他后边来回走了一段路的段渊好心提醒。
“师尊,今儿可是魔界的百鬼夜行,等天色再晚些,路上出来的人可都是妖魔鬼怪了。一年一度举办,灯展歌曲所谓的热闹。”
他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掏出一块绯色的帕子,闲闲的缠在指间绕,百无聊赖般,却是一双桃花眸时不时落在顾景的脸上,在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果不其然,顾景面色一僵,整个人宛若石化,过了很久才终于颤颤巍巍发出轻极了的音调。
“百鬼夜行?生人勿扰?”
“可以这么理解。”
说得正儿八经,让顾景感到语塞,他的眼神有点慌乱地飘到别处,在斗笠轻纱后边,看不真切。
压着嗓音,他尴尬一笑:“那我们……晚点还穿成这样在街上继续走着。”会不会显得太古怪了?
没有兽耳兽尾,妥妥仙风道骨的姿态,再加上浑身都散发着微弱灵力的气息,感觉就像是一头羊掉进了狼窝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事啊。”
响指一打,顾景明显发觉自己的身子有异样的变化,接着他的头顶长出了一对耳朵,后腰部分,直接膨胀一坨说不清的玩意儿。他的灵力也被转换成魔气,淡淡的黑雾若隐若现。
他大惊,扭过头去扒拉衣裳,接着一双手里就捧着白花花软乎乎还带着温度的一条蓬松白尾。
段渊随意摆了摆手,又将视线投向前方,看似认真,实际上却带有明显敷衍。
“反正,也没什么人敢招惹咱们两个。”
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嗓音,莫名安抚了不安的心。
顾景抬抬眼皮:“为何?”
他话中带疑惑,语气却是淡漠,不像是质问或询问。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段渊,一眼不眨,好似要把面前这家伙看给透一样。
一只手,措不及防搭在他的头上,常年握剑习武的手带着茧,在摩挲他自个儿都没反应过来,凭空冒出的耳上时,奇怪的酥痒从那蔓延至全身。
轻笑着,段渊眼帘下垂,看着被揉捏变形的耳朵,笑得越发放肆起来:“狐妖和狼族乃魔界的最高种族,师尊的狐耳朵可真是柔软啊。”
垂头之际,有股甜腻的香味简直要了命,段渊索性顺从本心,整个脑袋瓜枕在他的脖颈间。
“你……别乱摸,有感觉的。”
也不知段渊搞得什么把戏,给他幻化出来的兽耳和兽尾居然活像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刚才一阵揉弄,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自己生着闷气,顾景想用手推开他的脑袋。但段渊却是将他抱住,贴近了他,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哪里能够推得动?
还有
他不仅抱着,手还往衣服底下伸去,隔着厚重的衣袍抚摸着顾景滑嫩的肌肤。
纤细修长的手指恶劣地在他露出半截的狐尾巴间打着圈。
惹得美人瞪圆了眼,浑身一紧,呼吸急促,一张俊美的脸涨红起来。
哪怕如此,臭崽子仍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却是故意凑近他耳畔,用低哑诱哄的口吻在他耳边轻喃道:“师尊,我喜欢你这种软绵绵的肉体。”
为了证明他没在说谎,还特地顶了顶胯。
这时候的顾景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宛若烧熟的虾,从头到脚,红得仿若能够掐出血来。
忽而
那坏手捉住他的尾巴,并顺着他松垮微敞开的衣襟钻了进去。
“你!你别碰它!”顾景挣扎了起来。
抬眸之间错愕撞见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师尊害羞了?”
说罢,他竟是低笑出声来,笑声低低浅浅的,带着撩拨的暧昧。他抓住顾景乱动的双手,按在背后,唇角挑起一抹坏坏的弧度。
炸毛的顾景咬牙道:“放开!”
“哦?放开,不放呢?”段渊的声音里染了笑意,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着望着顾景,“师尊可不许生气哟。”
说着,他的手已经攀上了顾景的肩膀。他的身上穿着的是还是那白袍子,衬得那双修长的手更加细长好看,但顾景并不知道,这样一双纤秀修长的手,拿惯了刀枪剑戟,沾满血腥杀戮的时候,会多可怕。到底是欺压习惯,他俯身而来,薄唇在顾景的脖颈间蹭过,一寸一寸的舔吻着。
顾景被他的触碰弄得战栗起来,他想躲闪,奈何身体却是一点力量也使不上来,只得忍受着这份屈辱。
奈何张开嘴后
温热的唇舌尖扫过他的颈项,留下一颗颗红痕。
突兀的,段渊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眼中精芒一闪,一把搂住顾景的腰肢,足尖一踮便朝着那边掠了过去。
无人的角落,几乎是他俩刚离去,紧接着,不远处灯火下穿着墨色道服的两人,怀疑且犹豫地走了过来。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凑到面前的一块石墙上嗅闻着。
模样说实话,有些猥琐。
闻了会,大约意识到不太好的画面,少有地不自在。
抬手就是往身侧凑来也要效仿他闻墙死胖子的头上,狠狠一敲。
嘴里还骂骂咧咧:“蠢货,把我领到这就是为了看人家道侣亲热?”
打出了个大包的胖子,模样颇为委屈,可惜由于长相过于磕碜了些,实在没法在他身上产生我见犹怜的可怜样,适得其反,心生憎恶还差不多。
胖子抱住被打的头,往后退了步,道:“老大,刚晃眼间,真就觉得那两人是顾景和段渊啊,这,这您不能冤枉我啊。”
此话不讲还好,一讲,瘦子气得头顶冒青烟,连指着他鼻梁的手也轻颤着,一副想把人揍得把嘴给闭上。
额间青筋微微凸起,他的声儿听在耳里相当的炸裂:“你都把他俩给搞跑了,怎么着,还想继续追过去,好更深入了解如何寻欢的?我没发现你竟有如此清奇的癖好,简直让我刮目相看,我该叫你老大还差不多。”
“那可能是小的看错了眼?”胖子反驳不过,气势越来越弱,到后边成了自言自语。
即便如此,瘦子依旧一字不落全听见了,鼻子出气,笑乐了:“拜托,顾景是何人?仙尊啊,仙尊是什么存在?清冷高贵不染尘埃,怎会同人在这破地儿行那档子事?这些仙人啊,最是把颜面放在第一位,不就有句古话,性命和脸面放在一起,若硬要选一个,那估计是选择脸面。”
这话说得倒有理,胖子挠挠头,认同道:“老大你说的对,不过我瞧那段渊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他俩还有点什么。”
“哼。”
提起段渊,瘦子更是气恼。
他俩是在江湖中,较为投缘,便认了个兄弟的关系,后在一个契机下,踏上修仙的道路,是跟段渊同一批去的南桐宗,也看上顾景想拜他为师。
可人家的心思全落在那名叫段渊的弟子身上,不得已只得随意选了个看得顺眼,实力又很强的周一帆为师。
怎叹,他们的师尊看似和蔼好讲话,实则固执得跟个木头般,软磨硬泡都不行,说罚抄百遍门派规矩,那是一字都不能少。
严苛得令人心生畏惧。
再去看看段渊,他师尊是高冷了点,但宠徒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上等药材上等兵器随便送。
甭提有多嫉妒。
面色不爽的瘦子率先走出这个死角落,往人群堆里扎去,胖子左看右看,生怕跟丢,忙抬腿小跑着走在他的后边。
而被论的两人,其实并未走远,就在这堵墙后边偷听着。在瘦子把话讲到顾景,段渊听得不要太认真,他微眯着眼,一脸懒散地注视着石墙,转动眸子的同时却意外碰上了顾景的眼睛,微微愣了愣,随即对他勾了勾唇,露出了笑意。
“师尊这副眉眼染尽情欲的样,可千万不能让旁人给瞧见了。”他的唇贴靠在顾景的耳侧,哑而低沉,使坏地一字一顿:“会有失颜面。”
顾景脸颊泛红,正准备怒斥这厮不安分,却见他蓦地伸手将自己拦腰抱起,纵身跃至屋檐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哑然失声,显然是吓了一跳,赶忙环住段渊的腰肢,以免掉下去。
好在段渊在下一秒给足了安全感,一手揽着他,另一只手则撑在顾景的后背上,姿态优雅又风流。
“段渊,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他恼怒地喊着,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段渊却不理睬,他垂眸望了顾景片刻,才缓慢地说:“师尊,弟子刚才可不是有意冒犯您,是被尾随才出此下策,刚虽说把你灵气换成魔气,可仔细一瞧会发现端倪,不同我亲热,哪来由内而外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