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过于压抑的眼神看得顾景心头发慌,便寻思着要转身走人。
可步子刚一迈出,瞬间好比踩在了软棉花上,身子一软就顺势往地上跌去,困意还紧随而至,不容他有片刻缓和的功夫。
耳边贴来温热的唇瓣,段渊近在咫尺,他的声儿压得很低,他嘴角带笑,魅惑的桃眸子里却是散发着让人胆寒的陌生。
“师尊,您是把弟子想得过于柔弱了些?区区神识损伤,不足以要立马原地打坐歇息,不过是乱了内息,自己就能治愈。”
顾景瞳孔骤然一缩,仓促间,如条濒死的鱼挣扎了下,竟给昏死在他的怀里。
春寒料峭,在边境地那股子凉意越发明显,冻人得紧。快半夜的时候,气温不回暖,惨白的月光下,屋外的石头草木好似一座银子筑成的坟,毫无动静。
满天疏疏落落的小星星,都缩着头,冷得乱哆嗦。
萧萧的夜风打着顾景惺松的脸,感到轻微的瑟缩,他醒了,但没完全彻底清醒。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湿润如露滴的眼瞳,惊悚茫然环顾四周。
他特么的,老子刚不还在吐槽小说?怎么一下就让人囚禁起来,身上衣裳都没了?
仔细一瞧
这好像还不是现代,或者他让哪位导演绑来演青楼小倌来了!
香艳劲爆。
眼下,他困在珠笼里,房屋很大,还很奢华。珠笼是由指甲大小的明珠,被半透明的琴弦串起,编织成了莹白柔软禁锢人的破地。
看得出制作这鬼东西的人废了点心神,与其说是珠笼,不如说是珠帘,整体的美观设计还行。
织得很疏,澄澈的珠光如水纹般浮动。
白润光滑的珠影,隐隐绰绰,时涨时消,往复跌宕。顾景身上没穿衣物,盖在身上的红被,落在雪白赤裸的肌肤上,越发如雪帛镂金般动人。
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红斑点类似蚊子咬块的痕迹,以及手腕脚腕还有淤青。
顾景脑子发懵,第一反应:被干了!
跪坐在笼中,心下大骇,在心里早把锁他的人连带祖宗痛骂。
是生怕他跑了还是怎的?
至于每一处关节上都缠着琴弦,搞得跟个提线人偶一般,很好玩?果真,变态的审美世界,他欣赏不来,也不愿去理解。
估计是被用了药,顾景提不起力,双足酥软,稍稍挣扎起身,就会因脱力而跌倒,缩在脚腕上的铁链子碰撞出声,拉扯之下,勒出了凌乱交错的红痕。
深吸口气,眼神有一瞬的涣散,他被用了药。
现目前为止,得出的结论。
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谁,以至于被关在此处,而且还像个玩物似的缩在笼里。
思绪相当混沌,根本记不清太多,只残留着刀片子划过身上每一寸地儿,那种如同野兽的撕扯,痛不欲生,如一叶扁舟,沉沉浮浮。
甚至……
羞耻滋味占据了大脑。
下意识地对情事心生抵触。
尤其是不能接受,为何搞他的人还不在场!让他孤零零地悬吊在这里,怎么着躲在暗处看他笑话?!
珠笼之外,连着极细的银丝,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流转着隐隐的银光,在微黄的光晕下,尤为明显。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但爱你是我的本能,我没法离开你。”
出现的男人一身银白的长袍,墨染般的发丝在冷风的吹拂下,张扬着,飞舞着,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愧疚和一抹淡然清雅的苦笑。
同时具有居高临下,俯视天下的气场!
这些感觉让顾景严重怀疑穿进了刚要吐槽的小说里,除外,面前人还好像是……顾仙尊?
“你是谁?”
深黑的瞳孔淡淡地望着段渊,一双凤眸虽是正对着他,却不像在看着他。段渊在这双淡然的眼睛里寻不到半点有关顾景的情绪,就连侥幸想他应会恨的都不曾有,仿佛在他眼中与那纤陌中的石块无甚区别。
那一声“你是谁”更是让人咯噔了下。
屋外边丝竹没停下,段渊懒洋洋地听着,心思已经全然落到了顾景身上。
“你觉得我是谁?”他轻笑。
顾景半阖着眼:“我知道还需要来问你?”
“真不认识我了?”段渊眉峰一挑,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好看的唇形一勾,笑得甭提有多妖娆,“我是你爱人。”
本还懵懂的眼神在听到这话,渐渐浮现出几许幽冷和嘲讽:“爱人?没见过把心上人还锁牢笼里的。”
“亦是你哥哥。”段渊来了个大喘气,“不过是干哥哥,认的,没血缘关系,我心悦你,你心悦我,可你脑子被撞了,忘记了以前我们的事,刚还闹腾,让为夫很是上心呐。”
顾景眉眼闪动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曰毅。”
“那我呢?”
言罢,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段渊迟疑了下,紧接着笑而不语,把他的假名,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曰京。”
景?
恍惚间,外边的人已然在珠笼之前站定,欣赏着明珠间晃动的雪白肌肤,动坏心思的他,弯腰拾起铁链子,只轻微一扯。
顾景吃痛蹙眉,被迫硬着头皮把藏在被褥里的脚丫子伸出,递到段渊的手上。
谁能想到,清冷如山巅积雪的尊者,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是委屈到用舌间狠低住牙尖,换来尖锐疼痛的触感,以免失了态。
“曰毅你不能这样,我忘了事儿你也不能这样折磨人啊!”
“不是折磨,是给你的一点惩罚。”
这算一点惩罚?
怎看怎像情侣间的情趣,还有,自己可是比巴黎铁搭还直的直男,千算万算没想到,为了活命,必须要弯了。
顾景的脚,常年没见到光的缘故,很白,有些病态的白。段渊捉着他的脚踝,常年握剑的手带了点茧,摩挲起来,像是摸到了敏感地。
“别碰,痒——!”
他惊呼。
段渊到底是舍不得让顾景受半点委屈,俯身亲吻他的足尖,望向那一段清瘦的脚踝,宛如枝头徐徐吐出一枚雪白的花苞。
眸子一沉:“好好好,不碰你了,你知不知错?往后还敢不敢擅自逃跑?”
顾景弱弱发声:“不敢了,能不能放我出去啊。”
“叫声好听的。”
“呃?”
见顾景有犹豫之色,段渊冷哼一声,摆起架子一副你不好好想清楚我就要离开的样子,吓得顾景忙开口继续说道:“别别别,相公你最是疼我,不好好再疼我一番?独守空房难道不寂寞?”
为了能出去,他连脸面都不要了,反正听他之前的那番话,应当是亲密无间的爱人,睡在一起,其实……也没多大碍,总比,这鸟笼来的强,太侮辱人了!
“阿景真乖。”
此景非彼京,但叫的都是同一个人。
拿来钥匙打开笼子,顾景作势要抱着被褥从里面走出,一件干净的亵衣外袍放了进来。且当他抬起头来时,段渊很识趣背过身,这才放下心来,慌乱地把衣裳穿好。
在扎发的时候,段渊可能是等不及转了回来,面朝笼子。
“真想一直把你关在这。”
他站在顾景的跟前,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
即使温柔的一瞥,不经意的擦身也是流转千年,遗落千年,落地生根的缘。
命中注定的孽缘。
“干什么?”顾景唇边叼着发带,讲话的发音不太标准。
“没日没夜地上你。”
理头发的手猛然一僵,顾景面上不自知地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偏过头看向别处,只淡然地道:“好好说话。”
段渊可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主,若有所思了会,钻进笼里,把人一把抱起,动作之快,把顾景还给搞蒙了。
“刚把你累得不轻,早些休息吧,房间的床蛮大,够你折腾。”
“我头发还没扎好!”
因为刚一闹腾,嘴里叼着的发带都掉了下去。
站直了身的段渊,使坏地掂了下,顾景怕给摔着,迫不得已搂住他的脖子,微仰的头使得乌黑长发倾斜而下。
拂过指缝,段渊不禁动了动手指。
一垂头,对上顾景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他一笑:“扎什么?一会儿不还要乱的。”
淡淡幽香确实给人莫名的熟悉安全感,加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顾景差点就给忽悠住了,捋了捋即将会发生的事,咆哮抗议。
“你不是说不折腾我吗!”
便见着段渊脸上的笑意多了点令人寻味的神情:“男人的话你能随便听信?再说,夫人可是冷落了我好久,不补偿补偿怎么行?你说对不对?”
不对!一万个不对!
“夫人就在方才,很是热情。”
段渊话说得狠戾,搂着顾景的动作却是极轻柔的,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腰腹,又轻轻刷弄着他的青丝,簌簌拧转。
皆是在顾景怕痒的地儿逗留。
刺激得被他弄得小腿发抖,脚趾头都蜷了起来,顾景浑身僵硬,敢怒不敢言的乖顺样,乃万年难遇的稀罕事。
可段渊停下手里的小动作,没再继续。
即便如此
顾景抿着嘴唇,最后受不住般,愤恨威胁:“你胆敢在讲荤话,我让你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