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徐明轶“砰”地一声撞开病房的门,几步冲到病床前。江以南靠在床头玩手机,差点没拿住扔出去。
项坤在沙发上削苹果,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徐明轶看着江以南,胸口剧烈地喘着,他拧着眉:“你怎么会怀孕?!你怎么可能怀孕?!”
江以南看了看他,低下头划手机,没说话。
“以南?!”
徐明轶上前双手抓住江以南的肩膀,抓得死紧,江以南冷不防“嘶”了一声。
项坤扔下苹果冲上去,一把将徐明轶的手扯开推到了一边。
“有事儿你就说,别上手,他身体不舒服。”项坤挡在江以南面前,指着徐明轶说。
徐明轶好像这时候才发觉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他视线从江以南脸上挪开,看着项坤:“他不舒服,不都是因为你吗?”
项坤皱着眉。
徐明轶面色煞白,眉目阴鸷,拳头攥得发抖:“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会和南哥结婚,我会对他和孩子负责到底……”
“你闭嘴!”徐明轶低吼道:“你也配!你之前是怎么对他的?!你有什么脸要跟他结婚!”
项坤垂下眼看了看江以南。
江以南盘着腿,侧着脑袋一手支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俩人。
“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没关系。”项坤冷着脸:“你这阵子是不是黏南哥黏得太紧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种居心。”
“那是因为你是个傻逼!”徐明轶气得嘴角直哆嗦。
项坤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瞪了徐明轶一眼,俯下身对江以南说:“南哥我出去接个电话行吗,马上就回来。”
江以南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你问谁呢?你接你的电话你问谁呢?这种婊里婊气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抽好吗?
项坤迅速起身,起晚了怕江以南一巴掌就拍过来了。
他瞪了徐明轶一眼,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徐明轶沉重的喘息声。
“小南……”他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江以南看着他,心里有些诧异,他和项坤的事,徐明轶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对他怀孕反应这么激烈。
“你怎么会——”徐明轶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痛楚:“你明明不在发情期,甚至都没被强制发情,你还是第一次……怎么会怀孕,你不是说他甚至都没永久标记你,你怎么可能——!”
徐明轶的样子让江以南很不舒服,他皱着眉看他一眼:“我不想聊这个问题,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拽过被子拧过身躺了下去。
徐明轶站在那儿看着他的后脑勺。
心底里那座一直撑着某种信念的磐石,开始崩出细细的裂纹。
每一次。
自从他痴迷地爱上这个OMEGA以来的每一次,他留给自己的总是背影。
不管自己多么认真的表白,多么挖心掏肺地对他好,换来的总是果断的拒绝。
他表现得越真诚,江以南话就说得越直白。
江以南说:你对我越好,我越不能骗你。
为什么不能骗我。
徐明轶闭着眼,胸腔起伏着。
你可以骗我的,你为什么不,你为什么连骗我都不愿意——
我一直在你面前谦和有礼,沉稳持重,一直以深情且值得信赖的朋友身份守在你身边……我不是为了跟你做朋友的。
徐明轶木然地走上前去。
“小南,”他伸手晃了晃江以南的肩膀:“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江以南没吭声。
“你不能要,小南,你不能跟项坤在一起,他不值得你托付……”徐明轶望着他。
江以南翻了个身平躺着,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要不要是我自己的事,项坤都说了不算,你别说了。”
“不能生,”徐明轶低下身子:“你不能有别人的孩子。”
他喃喃着:“永久标记可以洗,孩子生出来就回不了头了……”
江以南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未等反应过来,徐明轶横起小臂狠狠压在了他锁骨上方。
江以南猛地弓起身,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两脚挣扎着蹬踹着床。他无法发出声音,脸色迅速涨红,嘴巴艰难地做出口型:“你干嘛——”
徐明轶看着他,另一只手抬起,狠狠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江以南猛地睁大了眼睛——孩子!徐明轶的目标是肚子里的孩子!
“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小南,你说你恨项坤,骂他是个畜生,你说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结果现在你,居然要给他生孩子……”徐明轶眼神冰冷,语气平稳得可怕。
爆发的alpha的力量,根本不是江以南能够抗衡的,他惊惧地瞪着徐明轶,挣扎着,眼睛里迅速憋出眼泪,又无意识地滚出眼眶。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弄掉,不然我会疯,小南,让我把这个意外了结,然后你回到我身边好吗,别再拒绝我,不管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都爱你……”
江以南感觉徐明轶的手像个碌碡,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来回碾压着。
他浑身发冷,想喊,可是喉咙里一丝气息也无,氧气渐渐稀薄,他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渐渐抽离……
徐明轶又使劲按了下去,江以南肚子一痛。
——孩子!
江以南不知道那股横空迸发的力量是源于什么,是为着什么,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那一刹间毅然放开了徐明轶的胳膊,放弃了挣扎着想呼吸的本能,他双手向下死命拽住了徐明轶按压向肚子的那只手。
“项坤——项坤,救我……的孩子……”
江以南大脑在嘶吼着,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睛里毛细血管渐渐迸裂,意识仿佛在一点一点流失,他把最后的一口气,全部用在了对抗那只手上,他要护住自己的肚子,护住自己的……
仿佛是项坤在怒吼。
应该是吧?那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惊恐和痛苦的咆哮。
四处传来桌椅打斗撞翻的声音,混乱,嘈杂,惊慌失措。
护士在尖叫:不要爆发信息素!不要使用信息素对抗!这层楼是OMEGA孕产病房!!
医生在大喊:快报警!快报警!
紧接着,耳边是项坤的哭吼:“南哥!南哥醒醒!江以南!”
江以南睫毛颤抖着,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孩子啊……”一丝念头从他脑海里滑过,彻底沉入黑暗。
项坤被推搡出病房,医生们一路小跑着推着各种检查监测仪器鱼贯而入,把江以南捆的捆贴的贴扎的扎……
项坤扒在门上泪眼滂沱。
不一会儿,医生大步走出来:“家属!”
项坤的鼻尖“唰!”的一下出现在医生鼻尖十厘米处:“保大人!所有抢救手段都同意,需要签什么字我立马就签!”
真情实感。
绝对的真情实感,项坤带着哭腔的吼声都劈了叉……
医生瞪了他一眼:“什么保大人?!胎儿才几周,不保大人难道保一个细胞吗?!赶紧拿着单子去药房把这几只药给我取过来,加急!”
项坤“噌”地一下子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