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兆跟江渭呈回到S市公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家里,敲了半天门也没有来开,给郑弋阳打过电话才知道江亦临还赖在他家没有离开。

  管家身在美国,最后两人只能给物业公司打了电话,才打开了门。

  客厅里的地板上铺满了灰尘,一脚踩上去都能够清晰地看见鞋底的纹路,扬起的灰尘带进喉管里,刺得嗓子生痒。

  “找个家政公司来打扫吧,正好今晚郑弋阳说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们晚上再回来收拾行李吧。”

  俞兆说着拨打了手机上存着的家政电话,说明了地址和家里的情况,就叫来司机开着车去了郑弋阳家里。

  “我已经在准备饭菜了,你们直接过来吧,我还能多一个帮手。”

  郑弋阳正歪着头靠在江亦临举着的手机上,专心致志地切着青椒和芹菜。

  电话挂断了,江亦临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苹果,边嚼边问道,“我哥他们要回来了吗?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郑弋阳把江亦临往旁边推了推,往热锅里倒入一小锅底的油,防止油星子溅到他的身上带来烫伤。

  “我昨晚明明跟你说了,你自己翻个身又睡熟了,怎么能怪我呢。”

  郑弋阳将已经切好的肉扔进锅里,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拿着锅铲快速翻动,很快带着血丝的鲜红的肉片就开始发卷变白。

  江亦临将吃完的苹果核儿扔进厨房的垃圾桶里,郑弋阳听见声响,来不及制止就看见苹果核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呗扔进了垃圾桶里。

  “诶——苹果核要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

  江亦临咬了咬下嘴唇做出一副做了错事的乖乖样子,让郑弋阳只看一眼就心软了不忍心再责怪他。

  “你快别在厨房里添乱了,出去看电视吧,待会你哥你嫂子过来,你好给他们开门。”

  被郑弋阳下了逐客令,江亦临“哦”了一声拿着他的手机从厨房里退了出去,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天线宝宝。

  从公寓到郑弋阳家里半个小时的车程,俞兆推着江渭呈从车子上下面,站在公寓门前,按响了门铃。

  “来啦来啦。”

  江亦临嘴里塞得满满的视线还黏在电视机上往门的方向走去,透过猫眼看见站在外面的俞兆和江渭呈,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公寓的门。

  “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江亦临把俞兆挤开,接手了江渭呈轮椅后的位置,“哥你都不知道郑弋阳他有多坏,他昨天都不告诉我你们今天要回来,害得我刚才才知道。”

  江渭呈笑着把手上提着的买给江亦临的礼物送到他手上,“我看你是觉得在郑医生家里呆的比自己家里舒服吧。”

  江亦临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耳垂由浅粉变成了能够透光的血红色,低着头沉默地拆开江渭呈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是一架等比例缩小的水晶三角架钢琴。

  “哇,谢谢哥哥。”

  江亦临拿着那架爱不释手,左看右看就是不舍得把它放下去。

  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的郑弋阳看见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着跟俞兆江渭呈打了声招呼。

  “都过来吃饭吧。”

  郑弋阳解下自己的围裙,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地蝴蝶结被他蹭成了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扭着腰身想要去看身后的情况,被江亦临察觉到,快步走到他身后蹲在地上耐心地帮他把死结打开。

  “都去洗手吃饭吧。”

  “洗手液在洗手台上最右边的那瓶,擦手的毛巾是挂在左边柜橱上那条浅蓝色有白色小方块花纹的,如果用了纸巾记得扔到餐厅的垃圾桶里,不要扔在厨房里。”

  郑弋阳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把俞兆跟江渭呈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亦临却是一副早已经习惯的样子,听话地从最右边的瓶子里挤出透明成乳状的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揉搓着手的每一个缝隙。

  “郑弋阳他有特别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我都怀疑他自己解决的时候会不会都嫌弃自己。”

  江亦临的手纤细修长,放着水龙头底下冲洗泡沫。水流顺着手指流到每一根手指头上,白色绵密的泡沫被一点一点冲干净。

  “当医生的都有这么多怪癖吗?”

  俞兆笑而不语,从橱柜上取下方巾给江渭呈擦着手,突然想到了在家里的那次,江渭呈也是这样当着安淮的面给自己擦手的。

  饭菜都是很普通的家常小菜,唯一看起来隆重一点的是放在正中央的一盘清蒸鱼,周围点缀着切得整整齐齐连长短厚细都一模一样的姜丝,雪白的鱼肉上浇了一层酱汁,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郑弋阳虽然怪癖多了一点,但是做菜超级好吃。”

  江亦临说着,用公筷从鱼身上挑下一层鲜嫩的侧鳍肉,放进了江渭呈的碗里,等着江渭呈品尝之后给出点评。

  江渭呈低头将那一片鱼肉送进嘴里,鱼肉很鲜美,入口嚼几下便化在了嘴里,酱汁的味道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去掉了鱼本身的腥味。

  “嗯。”江渭呈点头,“确实很好吃,难怪你都不愿意回家了。”

  被调侃的江亦临红着耳尖看了江渭呈一眼,“哥,你又说我。”

  饭席进行到尾声,四个人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江渭呈手里摇着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在杯底晃动。

  他已经稍微有些醉了,脸颊两侧染上了红红的薄云。

  “颜景之最近几天天天都来找我出去玩,明明S市他都已经带我逛遍了,还是每天坚持不懈地要拉我出去。”

  江渭呈听闻,不悦地皱了皱眉。

  “而且我总觉得他接近我有什么阴谋,总是跟我说他们公司怎么怎么样了,还说经理交给了他一个项目要是能够完成就升他做副经理。”

  江亦临撑着下巴,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净,还想再倒却被郑弋阳按住了手腕,只好作罢。

  “你说我都不是学管理和金融的,跟我说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啊。”

  江亦临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往上勾起,“所以我就答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