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拍摄 ◇

  ◎撞见新人◎

  一时间, 硕大影棚都没人吭声。

  所有人都在低头假装忙自己的事情,视线却有意无意往丁玉身上瞥。

  不愧是被面试官一眼看中的男生,就算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 可完全没有尴尬之意, 只剩恨不得想让人抱在怀里安慰。

  明明再三跟李墨安说不要将用那么大气力, 可人手指就是不受控制,甚至还有得寸进尺之意。

  “哥哥不要乱动呀,这里要上扬到这里,试试看找找感觉。”

  他声音是很温柔, 手上力气按得丁玉直冒眼泪,大拇指有意无意擦过他下嘴唇,那股冷木香几乎都能化作实物进入丁玉口腔。

  直到丁玉实在受不住后仰身子,李墨安才大发慈悲收手,打量手指撑在洗手台面若桃花的青年。

  “你看, 哥哥这不就学会了。”

  回忆到这里, 丁玉有些懊恼。

  今早他起来时,嘴角红肿肿的疼,明眼人一看就像是亲出来的痕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李墨安用手指搞出的东西。

  没有人会相信在这种部位用手指搓揉, 丁玉索性放弃解释。他沉默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 无非是承认吻痕的默认,一时间不少人在心底感叹,又是朵有了主的花。

  丁玉没要风油精,他向工作人员讨来冰块,隔着软布轻轻按在嘴角, 直到镜头里看不到红肿才结束。

  这么一来一往又耽搁不少时间, 昨天已经知道丁玉露脸时就像木头桩子, 烟叔将投影屏调到某些经典姿势,让人对着做几个练练手感。

  “我还以为天天喊你哥哥的人也会跟来。”

  烟叔举起相机手中动作不停,看似无意地跟丁玉拉家常:“我听说你们现在住一起?”

  “也算是吧,合租而已。”

  面前这张图很有难度,他又是个没有学过正统舞蹈、拉过筋的人,丁玉看着下腰过半的姿势,琢磨有没有个道具能助他一臂之力。

  察觉丁玉犹豫,烟叔转身只看几秒便断定他可以做到:“重心放在腿上,他们脚趾点起来你可以不用,不难,试试。”说话间烟叔也给丁玉做了个示范,速度干脆利落像是练过。

  不知是有李墨安先前的教学在先,丁玉琢磨方才烟叔着力点,也学着做了下图片上的姿势。

  青年腰肢虽细却毫无软绵绵无力之态,这几年在酒吧高台上跳钢管舞的习惯,让丁玉回忆起身子贴在钢管上时,有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快感。

  瞬间找到感觉,丁玉连带眼神都带有了蛊惑。

  完全猜不到他怎么会在短时间里,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两个转变,烟叔叼着烟的嘴角微顿,原本懒洋洋的神色也提起兴趣。

  这或许才是社牛狐狸,有令人羡慕的姣好面容,已经能让其它狐狸有想围在它身边的魅力。

  昨天那套简单的衣服象征住在悬崖峭壁的社恐狐狸,丁玉今天这种模样压根让人移不开眼。

  几组镜头下来,除了偶尔简单的让他换个姿势,丁玉没有昨天的木讷与呆滞。

  他眉眼间流转的风情,令人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接二连三上前围在前面空地。

  “来——看镜头,三二一好。”

  最后快门声落下,原本半跪在地上的青年起身,面前大屏幕上滚动的姿势已经到底。

  不知道烟叔是满意还是不满,丁玉起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道谢后拧开瓶盖。

  “接下来怎么拍?”

  烟叔却摆摆手,拿着相机一言不发离开摄影棚。

  以为他又是对自己表现不满,丁玉手握矿泉水不知所措,目光茫然落在面前依旧亮着的灯。

  “玉安老师辛苦啦!”有工作人员将灼人的灯关上,伸手示意丁玉去空调下休息。

  等丁玉刚在椅子上坐下,工作室紧闭的门口突然从外面打开,进来位风尘仆仆的高个男人。

  来人身挺腿长,身上气质很容易与周围普通人区分开,丁玉抱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起初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如果这次出图顺利,他便可以领取到这单的报酬,等下回家时顺便去步行街,接上李墨安后再一起回家。

  他低头在心底默默在计划,直到面前光线暗淡,视野范围里也出现双潮鞋,丁玉抬头对上高个男人的眼睛。

  浅棕色卷发,透亮眼珠,丁玉总觉得自己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

  为了能给清醒中的大宝贝留下深刻影印象,柯安连口罩都没有带,反正木可家工作室里都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他。

  早起之后特意让人给他化了个妆,就是让大宝贝看到他温文尔雅的气质面貌。

  还以为他也是结束拍摄的模特,丁玉默默往旁边坐了坐让出一大半长椅没吭声。

  柯安却被他淡漠神情伤到,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想不通大宝贝为什么竟然还不记得他。受不了这种委屈,柯安一屁股坐下生闷气,顺便给站在门口的助理使眼色。

  接收到信号,就算不情愿也磨磨蹭蹭上前,助理目光落在丁玉脸上,不等开口脸成西红柿。看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东西,柯安无声冲他比划口型:再不说扣工资。

  面对好看的人本就容易结巴,助理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打结的舌头捋直,深呼一口气开口。

  “啊!这不是木可家的老板吗?您怎么在这里,整个工作室都蓬荜生辉!”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令周围听得清清楚楚,可没人抬头看这边热闹,大家一脸漠然忙着手中东西,似乎对柯安时不时抽风习以为常。

  非常满意助理浮夸演技,柯安竖起大拇指示意给加工资,才翘着二郎腿转身看向丁玉:“小哥哥,你也是木可家的员工吗?”

  被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吵得耳朵疼,丁玉还能维持表面平静露出微笑。

  “临时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不等柯安再次开口,他起身逃一般离开。

  完全没有料到大宝贝就这么丢下自己不管,柯安食指匪夷所思地指向鼻尖,又摊开手掌落在脸侧:“他怎么还是临时工?”

  正巧人事路过,打量下自家欲哭无泪的老板:“好像从一开始就说不成为任何公司的员工,但连城娱乐那边想要他这个人来着。”

  “我东家?”柯安瞪大眼。

  “听说,但都在传连城娱乐真正掌权人不是那个老头了,”人事摸着下巴揣测,“换权也换得悄无声息的。”

  这件事谁也没放在心上,柯安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就跟他大宝贝交流了几十个字又被抓走了。

  洗手间灯光极足,不难让人觉得是特意调这么亮,为的就是让模特在私下补妆。

  丁玉站在镜子前,目光落在脸上或深或浅的紫色条纹,他不觉得有多好看,但化妆完成后的效果图令化妆师小小的惊叹。

  丁玉从起初便认为,这些只不过是另一种异样的伪装罢了。

  不清楚接下来是否还有拍摄,他也不方便冒然洗脸,只是单纯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到刺骨的水滑过手腕。

  当初的血丝已经淡不可见,搓掉的新皮重新长出比之前还要嫩的肌肤,可心底偶尔会出现的诡异又恶心,令丁玉产生自己还在地下室的错觉。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与少年搭在他脚踝的手指感觉不同,丁玉第一次感到原来有人碰他,身子也不会产生反感,甚至还想让人多靠近些。

  他有时不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否则也不会去酒吧宣泄无法跟人开口的求救。丁玉曾不止一次在高台上祈祷,如果有人能听见他的呼救,将他从这无穷无尽的噩梦中救出去就好了。

  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肯告诉他是云修然的错,不是你的,你才是受害者。

  好像无论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让人相信云修然才是披着人皮的疯狗。

  “......”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丁玉赶忙关上水龙头低头,生怕旁人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两人擦肩而过,等丁玉身影消失在拐角,那人反而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离开的身影。

  这就是新系列的模特?

  他没说话,站在丁玉方才面对的镜子前——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可一时间又回忆不起来在什么地方。

  正想着,隔间的门拉开,见他这时候出现在木可家惊讶,来人边洗手边开口:“言哥,怎么今晚也要去泡吧?”

  被称为言哥的人笑而不语,丹凤眼微微一眯,随后关上了木门。

  酒吧......

  蓦然,他想起一个月前在大学城附近有个叫「玉」的酒吧,那晚的气氛是他从未见过的高涨,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高台上舞动的青年,欢呼声能掀翻整个酒吧。

  言严没吭声,他在脑海里对比那位能勾人魂魄的青年,怎么也不能将面前独自在洗手间偷偷哭的人联系起来。

  若不是他能瞬间看出丁玉妆后的面容,不然没人会认出这是同一个人。

  起初,他还在想是谁能抢走原本属于他的单子,现在知道是谁后,言严反倒松了口气。

  因为他也是个颜狗,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