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求 ◇

  ◎找不到的答案◎

  见丁玉面容出现一瞬间空白, 李墨安坏心眼笑了:“当个故事听就好啦哥哥。”说话间,他伸手抱住青年肩膀,都不用力便将人轻松抱在怀里。

  “家里似乎还有跌打撞伤的药膏, 放在哪里来着?”

  被这么抱给抱蒙了, 丁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年是单手将他固定在怀里, 就像抱个轻飘飘没重量的玩偶娃娃。比自己小的人力气还比他大,丁玉脸庞通红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屈起食指敲了敲李墨安的锁骨。

  “安墨......”

  声音满是对待小孩子不懂事的无奈,他示意人将自己放下去。就这么一抬头, 丁玉对上李墨安亮得惊人的蓝眼睛,也便是这时他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跟他一般高了。

  想起先前答应好的,只要李墨安比他高就去喜欢人家,对李家基因毫无所知的丁玉,总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什么怪圈。

  像是没想到丁玉声音似的, 李墨安满脸坦荡拉开抽屉找到药膏, 将人放在高脚椅上撩起衣摆准备上药。方才房间昏暗,青年没有看清厨房外面的构造,等灯一打开, 本是大片空地的位置突然冒出了个吧台。

  丁玉吓了一跳:“这也是你买的?”

  虽说是吧台, 可从半腰高的位置到房顶摆满了无数瓶酒, 小到巴掌大的白酒大到足有半条手臂长的冰酒,琳琅满目摆满了整个柜子。丁玉眼睛亮起,顾不得自己身后还有伤,起身去拉柜子把手,结果却纹丝不动。

  李墨安上锁了。

  “为什么在家里也要上锁?”

  感觉是被渣男骗了心的单纯小白花, 丁玉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又没贼会去偷酒。”

  到处找不到棉签, 李墨安决定用手掌给丁玉揉开淤青, 回答也是漫不经心。

  “看来,哥哥完全不记得自己喝醉都会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丁玉不吭声了,身子顺着李墨安的力度坐在高脚凳上。他喝醉酒确实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有时甚至连喝醉前记忆都回忆不起来。

  尤其是吃完火锅那个晚上,他连李墨安何时换的睡袍都不知道。

  他捏住衣服下摆,将小半个后腰暴露在李墨安面前,总觉得这样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药膏微凉,可帮他上药的手指火热,一路带起无数火花和电流。丁玉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从心底腾起的莫大空虚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自己来吧。”

  右手被人不轻不重挡开,少年凑得极近,呼出的气流喷洒在那处皮肤,令丁玉下意识扶住桌边。

  这个动作下,使得丁玉原本放在脚踏上的脚尖垂落点地。从李墨安角度看来,丁玉腿长腰细,背部线条落在腰际,再流到脚尖。

  本就轻柔的力度更轻,生怕碰碎夏天刚露芽的荷花包。他敢保证,就算自己取打进腿上的弹药,力度都没这么温柔过。这般想着,李墨安手下力度没掌控好,对着比旁边颜色都要深的淤青按了下去。

  丁玉瞬间被按出眼泪,不知道少年力气为什么突然加大,他有些怕疼委屈回头:“我来吧。”

  好不容易才有这次在丁玉清醒时刻下的接触,李墨安怎么可能会将这个机会白白浪费。

  “哥哥不要乱动呀,”好一个恶人先告状,身后帮忙抹药的人完全不知道大言不惭怎么写,手上的动作不停,“还有最后一点地方就好啦。”

  就算丁玉不想让他抹下去,李墨安单手便按住他的腰,大拇指抵在腰腹的力度让他有点想吐的痛觉。但不得不说,少年手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最后令丁玉实在受不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太烫了。”

  他声音委委屈屈,眼眶里还含着一泡泪水,眨眼时睫毛沾染水珠,令李墨安看得心痒。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他注意到丁玉的抵触,顺从将药膏递到青年手边。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丁玉吸吸鼻子没吭声,宛若躲避攻击的小猫咪般试探伸手,接过李墨安递在半空的手。

  “可是哥哥自己看不到诶,怎么上药?”

  就是想看丁玉窘迫神情,少年反而抱臂靠在桌边,食指屈起轻轻敲击,令人不敢直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尽管背后很痛,甚至都没办法靠坐在床,丁玉看了李墨安眼,走到玄关处的镜子前。

  衣摆撩上去,露出毫无一丝赘肉甚至在旁人看来都有些瘦弱的腰,上半身转身时隐约有腹肌的轮廓。这么一看,青年身材像是跟李墨安进行了互换,他看起来才像是生长在象牙塔的单纯少年。

  站着总是能限制手上动作,丁玉慢慢坐在地上,将衬衫下巴系起于胸口位置打了个结,食指与中指挑起药膏反手往后腰送。可却不料到这种姿势更不好掌握力度,他闷哼一声压下瞬间上涌的泪花。

  目睹丁玉上药全过程,极力压下心中不断躁动的情绪,李墨安假装无奈叹息上前,接过青年放在地上的药膏:“我来吧。”

  意识到自己上药会更疼,丁玉受不了一丁点痛,反倒是顺从让少年将东西拿走。

  他们并没有直接面对面的进行视线接触。

  玄关口的镜子也就是起到装饰性作用,但奈不住丁玉腰细,李墨安甚至觉得只需要自己单手就能将人揽进怀里。

  方才找药膏时他抱起过青年,落在他手臂上的柔软像是两团绵绵柔柔的棉花糖。

  “现在不疼了吧?”

  虽然这么说,李墨安手指上动作依旧不停,他接触过的地方带起无数电流,令人酥麻挺不直背。

  丁玉不敢回头看,他透过对面的镜子,打量半蹲在身后为他上药的少年。

  与先前看到漫不经心的神态不同,少年眼中专注得令丁玉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他的包围圈,他宛若那片森林里的动物,始终暴露在猎人端起的枪口之下。

  想到这里,丁玉明亮眼神渐渐黯淡,他又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存活多久呢?

  殊不知,这担惊受怕转化为心声,落在李墨安心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小小软软的哭泣从进门时便没有停过,听得人心都快碎掉,镜子里青年面容还是看不出伤心的平淡。他偶尔会因李墨安手上未收敛的力度微晃身子,更多的还是强忍住默不作声。

  “好了哦,”随着手指离开,李墨安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地上凉,我带哥哥起来。”

  由于接触产生的电流过于摧枯拉朽,起初丁玉并没有能站起来,最后还是被李墨安像抱小孩一样卡住肩膀站起来。

  手底下的身体柔软,肌肤热度透过单薄白衬衫源源不断传到手心,李墨安眨眨眼,透过镜子看到青年要哭不哭的神色。

  “还是很痛吗?”

  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占丁玉便宜的机会,他刚想俯身去给丁玉呼呼伤口,却被人用力推开。

  目光不敢与人接触,丁玉低头却看到少年踩在地上的赤足,慌乱中移开视线不知往何处落:“我、我去楼上整理下衣服。”已经上了好几个台阶,他又回头飞快扫了眼站在玄关口一脸茫然的李墨安。

  “等、等下我去做饭。”

  不给人回应的时间,青年单薄身影和那截莹莹白腰一并消失在楼梯尽头的拐角。

  丁玉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楼梯的那一瞬间,李墨安抬脚也想跟过来做完剩下的事情。他的手指已经搭在扶手上,去被这才敢探头探脑的保镖小声喊住。

  “二、二少,”被李墨安像是看死人般目光盯着,保镖吞了口吐沫才敢出声,“李家打来的。”

  不是傻大个李墨晟,保镖用的李家。

  李墨安挑眉,开门接过他们递来的显示屏,在中央不断浮动深蓝图标除了李老爷子还能有谁。

  随意滑动接通,屏幕上出现位头发花白不苟言笑的年过半百的老人,明显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安墨。”

  楼下发生的事情,躲在放衣间门后的丁玉一概不知。

  脸上的热度还没有下去,他双手遮住脸急促却轻微的呼吸,大脑里一片空白,但方才游走全身的电流似乎还在体内流窜,令人站不住身子。

  房间中央被人放了个懒人沙发,丁玉踉跄上前将自己摔在上面,整个人被包围后才叹了口气。

  掏出兜里的手机,消息通知又变成了省略号,他却先点开了浏览器。

  “被人...碰到浑身发麻,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会得到解答,丁玉瞬间被各种咨询小广告淹没,他又耐着性子一点点关掉,露出熟悉的蓝白界面。

  回答都很模糊,大部分都在说或许是神经的问题,更有人建议出现这种症状去看心理医生。

  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动,丁玉翻过一页又一页都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他想关掉页面时,唯一简短的回答被弹到最上面,进入丁玉的视线里。

  ——因为你喜欢他。

  在不靠谱的网页滑动这么久,不知道内心深处是不是就像看到这个答案,丁玉放下了手机,低头埋进沙发的柔软布料里。

  知道黄昏过去,夜幕降临,青年都保持姿势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