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口味喜欢吗?”
江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许宁夏恍惚了下,按灭手机屏幕。
太扯了。
这个关联太扯了。
猫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大多数人喜欢猫也是喜欢眼睛, 哪里就能因为她和小白都是琥珀色瞳孔就有了什么特殊意义呢。
再者说, 那时候的她和江肆除了同住一屋檐下,几乎没什么交集。
许宁夏想通,看看江肆手里的两种零食, 笑笑:“喜欢, 都买来尝尝吧。”
在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 江肆一手拎着两个巨大的购物袋, 一手牵着许宁夏。
他们叫了辆车,还要回公寓那边拿许宁夏的换洗衣物。
路上, 两人的手机同时震了下。
昔日一班班长群发消息,询问大家十二月中下旬是否有空参加同学会。
“你想参加吗?”江肆问。
当然是不太想。
别说许宁夏本身对这种场合早就感到厌倦了, 她也没在一中念到毕业啊, 还算上她干嘛?
“你呢?”许宁夏问, “想参加吗?”
江肆没所谓。
相对同学会,很快就是许宁夏生日。
“你知道我生日?”许宁夏惊讶, “哦, 我知道了,是不是扣我身份证时偷看了?”
江肆垂眸:“嗯。”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这话, 心说现在小情侣们之间的情趣是扣身份证?
好新颖的玩法儿。
江肆问:“你想怎么过?”
许宁夏没什么想法。
在国外的这些年,她都没过过生日了,每次收收梁嵘和苏洛寄来的礼物就算过完了。
“要不,我授权你替我安排了吧。”许宁夏说, “我就负责等着你给我惊喜。”
江肆一顿:“那你是想我们两个人?”
“不然呢?”许宁夏笑道,“你不想和我二人世界?”
江肆不说话, 扣着她手指的手,按压了下她手背。
许宁夏现在是明白了。
很多时候,江医生喜欢做,不喜欢说。
这倒是符合他寡言少语的性格。
余下的路,许宁夏靠着江肆刷手机。
梁嵘发来几条消息,文字带截图。
大致意思是袁忆谣在她的姐妹小群里说今天见了许宁夏,话里话外暗示许宁夏事业不顺,面带憔悴,不复往日光彩。
这群里有个女生和梁嵘关系凑合,知道梁嵘和许宁夏是死党,就八卦问梁嵘是不是真的?
嵘easy:[袁忆谣是不是有病?]
许宁夏哼了声,江肆问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下给了许宁夏做文章的话柄。
“有人造我谣。”她说。
江肆蹙了下眉:“谁?”
许宁夏坐直了,故意和某人拉开距离,阴阳怪气地说:“你曾经的迷妹,追求者。”
“……”
“想不起来啊?”许宁夏挑眉,“也是,毕竟上学时暗恋你的女生太多了。”
她凶巴巴地瞪了瞪眼,像只炸毛猫,说:“袁忆谣!知道了吧?”
江肆一顿,回忆片刻:“谁?”
“……”
“江医生,演技不错啊,可以转行当演员了。”
“我……”
许宁夏噘噘嘴,满不在意:“我又不会吃醋,你怕什么。”
“我真的不记得。”江肆说,一脸诚恳。
“……”
这要是演的,那就是奥斯卡影帝级别了。
“你真不记得袁忆谣?”许宁夏没想到,“这不可能吧,你记性那么好。”
江肆叹了口气:“我记忆力或许是比普通人好些,但也容量有限。只会记我想记的人和事。”
闻言,许宁夏又笑着凑回来,勾了勾某人小手指。
“那要是这样,你以后必须把我的所有都记下来,听见了吗?”
江肆攥住那只手,点头:“嗯。”
一直如此。
许宁夏在江肆那里彻底扎了根。
原本有些空的房子,迅速被填的满满当当,各种有意思的小点缀,也陆陆续续出现在角落,显示出新主人的品味和主权。
许宁夏什么都占用了江肆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二。
除了床。
因为每晚她都是睡在江肆怀里,哪怕半夜热的睡出去,也会被捞回来,几乎不怎么占地方。
过了一段清闲甜蜜的日子。
许宁夏和导师还有同学商量后,最终定下艺术园区的一家门店。
生日前一天,许宁夏来店里量尺寸,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店铺。
休息的时候,许青浔的助理竟然找上了门。
许宁夏蛮佩服这人的毅力。
也是,这年头钱不好挣,干什么不得拼一拼。
“您姓刘,是不是?”许宁夏礼貌一笑,“刘助理,您真的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与其想方设法让我签什么协议,您不如帮许青浔再认养个儿子。”
认子这事,许青浔不是没干过。
只是血脉这种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许青浔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刘助理说:“许小姐,退一步想。您如果恋爱结婚了,生子是很正常自然的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管属于您的这些资产呢?”
“您这是和我谈利益咯?”许宁夏放下尺子,神色淡定从容,“那您应该也看见了,许青浔只转给我他名下股份的三分之一。说直白些,我不就是个傀儡吗?”
“……”
看许宁夏的长相气质,助理以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不想,这其中的关系,她一眼看穿了。
许宁夏过去敞开门,依旧心平气和:“慢走,不送。”
不速之客离开,许宁夏继续手底下的活儿。
快完事时,梁嵘又打来电话。
“真不用我回头再给你办一场?”梁嵘问,“包你满意啊。”
许宁夏笑道:“又不是小时候了,生日就那么回事。”
梁嵘老气横秋地感叹了声长大了,又说:“你以前多爱搞party这套啊。尤其十六岁那次,叫了那么多同学上你家。你还记得吗?”
“可能忘吗?”许宁夏反问,“我挨了一周的数落。”
那次生日,搞得最大最热闹。
也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许宁夏请了好多同学来,大家一起游戏、唱歌,吵吵闹闹,搞的杨阿姨神经衰弱了好几天。
还记得,里面有个环节是黑灯游戏。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估计是偶像剧看多了,说是让黑灯三十秒,借着这个工夫,大家放飞自我。
刺激是刺激,但许宁夏可不想被什么人占了便宜。
于是,在游戏开始前,她悄悄去了家里楼梯下面的小凹口躲着。
本以为能绝对安全地过了这三十秒,但不想到最后几秒时,有个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握住了她手腕。
许宁夏没有遇事尖叫的习惯,只是定住了。
这人的手心滚烫无比,烙铁似的贴着她的皮肤,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要呵斥对方松开时,这人又忽然跑走,消失在了黑暗中。
等灯再打开,许宁夏立刻找了一圈。
离自己最近,最有可能“犯罪”的就是梁峥。
梁峥死活不认,但通红的脸容不得他抵赖,许宁夏看在梁嵘的面子上,让他给自己带一周牛奶。
这件事就此翻了篇。
回忆至此,许宁夏当年的好奇心又被勾起。
“诶,你说梁峥这小子以前对我……”
话没说完,有人敲了敲玻璃。
许宁夏转头一看,江肆来了。
什么事都暂且抛到了一边,她笑着挥挥手,转而道:“先不说了啊,周末咱俩吃饭。”
“哎。”梁嵘一声叹息,“去吧!去谈酸臭的恋爱吧!”
许宁夏拎着她的小行李包出来。
这是昨晚江肆让收拾的,想来是要带她出去过夜。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探岳,江肆打开副驾驶的门,邀请她上车。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许宁夏问,“还租车了啊。”
江肆说这车是他的,前年买的。
当时参加了一个学长外接的项目,报酬不低,就买了一辆代步。
这段时间没开,是因为车子闲置太久,要送去4S店检查保养,这才提回来。
“高焰说你有小金库,原来是真的。”许宁夏笑道,“厉害了,江医生。”
这话并非恭维。
许宁夏虽然不了解医学生或者医生的收入情况,但在法国时,她的室友是中国人,室友的姐姐就是学医的。
室友说她姐姐经常为没钱发愁。
没办法,平常人二十出头就可以毕业工作挣钱,读医的三十岁没准儿还在写作业。
除非家里有些底子,否则医生很难在早期实现经济自由。
江肆靠着自己能达到现在的水平,是真的是非常优秀难得了。
上了车,许宁夏打量了下。
车内干净如新,车头放着猫咪造型的香薰瓶,味道是小苍兰。
江肆将东西放到后座,也上了车。
见许宁夏在系安全带,他探身过去帮忙。
许宁夏扭头,嘴唇擦到江肆耳垂,两人稍稍一怔。
身体里流过一阵酥麻,许宁夏说:“这个安全带是好的,你干嘛还来?”
“这不是男朋友的义务吗?”江肆答,“就是要我来。”
许宁夏抿嘴笑笑,略抬起头,江肆便吻了下来。
狭窄的空间往往更容易激发绮念。
江肆捧着许宁夏的脸,辗转厮磨间,两人没一会儿就乱了呼吸,大有要无限延长的意思。
好在许宁夏还没色.欲熏心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赶在江肆又一轮进攻前,将人推开。
“还走不走了?”许宁夏声音有些软黏。
江肆舔舔唇,沉了会儿,将被他拽下的衣服重新穿回主人肩头。
“走。”他说,“现在出发。”
许宁夏问:“去哪儿啊?”
江肆坐好,回道:“不是要惊喜吗?”
许宁夏笑笑,揪了揪男人红通通的耳垂,说:“你越来越会了嘛。”
江肆规划的目的地是昇明岛。
属于隔壁市管辖的区域,但从北城开车过去,只要一个半小时。
“昇”,顾名思义,体现了这座岛招揽顾客的卖点——日出。
江肆定的当地非常有特色的树屋民宿,位于昇明山半山腰,可以在露台直接看到日出。
对于这个安排,许宁夏惊喜又喜欢。
她高中时看过一个外国的探险题材电视剧,那时就幻想到树屋上去住,没想在二十八岁生日时实现了。
来到露台,许宁夏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放眼望去,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近处是还未沧桑的松柏,层层叠翠在山上,几只鸟从林中飞出,奔向天际。
指着大海,许宁夏说:“太阳就是从那里升起来吧。”
江肆过来,拥着她的肩:“明天陪你看日出。”
许宁夏和江肆在民宿周边转了转。
等时间差不多,又回到房间,许宁夏说想换条裙子再去吃晚餐。
等换好裙子,再化了一个相宜的妆,许宁夏从卫生间出来。
本来想问问好看么,就见那人也换了衣服,西装领带,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蓝色丝绒盒子。
这还是许宁夏第一次见江肆系领带。
他平日里穿着虽然也是衬衣西裤,但少了领带,总归差了一点点正装的味道。
而现在,他系着她送的那条黑色领带,就是最优雅的绅士。
“先送礼物。”江肆看着面前的女人,“好吗?”
许宁夏点头:“好啊。”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项链。
吊坠是山茶花造型。
看到项链的第一眼,许宁夏被惊艳到。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又是略感讶异,因为这朵花和她肩后的纹身很像。
“喜欢吗?”江肆问。
许宁夏嫣然一笑,说:“那得戴上才能看出来啊。万一它看着漂亮,戴在我脖子上不好看呢。”
“我来给你戴。”
许宁夏没矫情,脱掉了真丝小衫。
她今天穿了一条吊带长裙。
颜色介于雾霾蓝和克莱因蓝之间,不是完全低调,但也不过分惹眼,很像蓝灰蝶的蓝。
江肆站到许宁夏身后。
男人的目光谈不上多么胶着,但许宁夏还是可以感到黏稠的注视,好像自己每一寸皮肤都曝光在放大镜下。
她咬咬唇,稍稍提气,将垂在背后的长发侧拨到了胸前。
安静的空气里,许宁夏听到男人呼吸沉重了一瞬。
江肆觉得自己眼前是月光照耀下的一片海。
女人微微颤缩的身体,让海面有了波动,雪白和蔚蓝相交,缓缓流动。
而在上方,绽放着一朵山茶花。
江肆舔舔发干的嘴唇,看向手里的那朵山茶花,只觉不及背上那朵半分。
那朵花,从他少年起便囚住了他所有的欲.望,是他贪念的源头。
“怎么了?”许宁夏问,“不会戴?江医生还有不会的事啊。”
她语气是掩饰下的轻松俏皮,实则紧张的手心起了薄汗。
江肆呼口气,走上前,打开项链两端,绕到了女人脖子前。
在他们面前,是房间里一张既充当穿衣镜又充当艺术装饰的落地镜。
许宁夏眼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一大截的男人贴在自己背后。
他垂下眼,长密的睫毛有些颤动,细细的链子在他掌中仿若无物,却又在他指间灵巧的滑动,直至落在她的脖子上。
他们身侧是连着露台的落地窗,窗外的天空处于明与暗的交界,白云淡淡,仿佛给世界披上了一层晦涩不明的细纱。
屋内也似乎被感染,暧昧到了极限。
“好看吗?”
许宁夏摸摸这朵山茶花,不敢抬眼。
江肆看向镜中的她,一只手不动声色地覆在她肩后,极力克制着,没有碾揉。
“好看。”他说,“很好看。”
许宁夏娇美的笑容里带着点儿羞涩,转过身献上一吻:“我也觉得很好看,我非常喜欢。谢谢。”
江肆将人抱在怀里。
许宁夏沉浸在甜蜜之中,没有看到那只停在她肩后的手依旧没有挪开。
更没有看到那只手上凸起了一道道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