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江寒开的是我哥那辆奔驰大G。

  车厢里流淌着若有若无的轻音乐,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

  “怎么,舍不得了?”暮江寒可能是见我一直不吭声,没忍住,凉凉的挤兑我。

  我没有理他的问话-和他打嘴炮,赢的可能性不大,而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说,什么样的关系,会让一个家中的男主人对她好、女主人对她厌恶、儿子对她痴迷却总是强调和她很清白呢?”

  暮江寒挑眉想了想,可能也对这种混乱的关系感到头疼,他嘬嘬牙根,抬起右手比了个二,“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人是男主人的相好,另一个是男主人的血亲。至于儿子痴迷却强调清白,这人和男主人不论是以上哪种关系,于伦理也好,于道德也好,儿子都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否则难免落个家庭乱伦或父子同妻的笑话。”

  这种结论非常大胆,也非常硌牙。

  但我却出奇的觉得有几分道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样的话,周妈岂不是很可怜?

  “怎么,非弄清楚不可?”

  我无力的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没那闲心,只要不影响我打离婚,他们就是一母同胞都与我无关。”

  他哼笑了一下,“累了就先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闭上眼睛,他闭上嘴,车厢里一片宁静。

  进了家门,我哥从沙发上起身,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圈,“瘦了,明天让陈叔弄点喜欢吃的补补。”

  “嗯。”我软软的瘫在沙发上,却发现暮江寒也跟着进来,特自来熟的坐在我哥旁边。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在星南和暮江寒的种种遇见,突然觉得那一切或许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之人的有意为之。

  猜都不用猜,那个有意之人一定是我家扶澜公子。

  没想到当年并称锦城双杰的二位,这七年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倒显得我孤陋寡闻似的。

  我抬脚踢了我哥一下,“你这算不算勾结甲方爸爸弄虚作假?”

  我哥和暮江寒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当然不,我只是委托他照顾我妹妹的日常生活,可没委托他把项目双手奉上。对吧,暮暮。”

  暮江寒想是对于暮暮这个称呼不太满意,黑着脸,抿紧唇,撩撩眼皮,没吭声。

  “星南的项目事关重大,还是谨慎点好。万一叶氏中标,别被有心人猜测政府和企业勾结作弊才是。不然,叶氏的经济损失还好些,暮暮你的政治生涯怕是得被迫夭折,还会沾上污点。而且,你几次出现在周时予的面前,他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周氏一旦落败,难免不会咬你一口,那你就很危险了。”

  周父的狭隘,前世我是亲自领教过的。

  星南的项目是块大肥肉,周家馋得口水泛滥,真的花落旁家,明面上他会把话说的冠冕堂皇,背地里保不齐做什么龌龊事。

  暮江寒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我知道,这次真的只是回来看看。至于标的的事,你们想要中标,必须认真准备。到时工作组会有很多专家进入,不是我的一言堂,竞争也很严酷。我不会给任何人放水,一切都要靠实力。至于周家也好王家也好,我一身清白、两袖清风,岂是他想要污蔑就能污蔑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累了先上楼去休息,暮江寒什么时候离开的,并不知道。

  洗完澡出来,毫不意外的收到周时予发来的两条消息,一条是他在家里的自拍,背景是明月湾那所房子的主卧,我和他的婚纱照被完美取景。

  另一条是文字:苏苏,明天我去接你,没有你的大床特别冷,想你。晚安,好梦。

  Yue。

  把手机扔在床头刚要睡觉,吕田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突然想起在周家时和她的清吧之约,竟然忘了,不由有些心虚。

  “叶扶苏,你这是晃点我成瘾了是吧,信不信我......”

  “信,你就是活撕了我,我都信。别急,二十分钟到。”

  放下手机,赶紧爬起来,换上件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罩米白色羽绒服,把头发随便一扎,便腾腾地下楼。

  我哥还没睡,见我打扮齐整又脚步匆匆,大概以为我又要回周家,脸色不善的问我干什么去,我一边穿鞋,一边要他去送我,“我和田田约好去清吧,你送我,说好二十分钟,迟到她得吃了我。”

  我哥拧成团的眉毛奇迹般松开,拎起车钥匙去地库提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提到吕田,我哥就特别好说话。

  清吧距离我家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我到达时,吕田已然在爆发边缘,双眼血红的盯着入口。

  “还以为你又放我鸽子,信不信我...咳,扶澜哥,你也来了。”吕田刚要发疯,见到我哥后迅速收敛,变回温柔的小白兔模样,还做作的把一绺不存在的头发抿到耳后,露出个娇羞的微笑。

  我不由庆幸叫我哥来送我,算是躲过她这一劫。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半年,但凡见到我哥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躲闪闪,夹夹估估。

  好几次我都猜他们俩有事,但没找到证据。

  我哥离开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问我为什么是我哥来送而不是周时予。

  “感觉我哥更靠谱。”

  “你怎么了苏苏,情绪不对头。”

  我拍拍有点沉的后脑勺,云淡风轻的说,“田田,我想离婚了。”

  什么?

  她一声尖叫,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连忙伏低身子,问我为什么。

  唉,之前的叶扶苏是有多么舔啊,离个婚,连最好的闺蜜都不相信。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对他没有感觉了。”

  “苏苏,当年你嫁他的时候我不赞成,今天你想要离婚,我也不鼓励。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你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说真话,他配不上你,周家也配不上叶家。

  事已至此,将就过也好,离也好,只要是你心里想要的,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