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洗漱过后,南焉就在儿童房里哄他睡觉。
儿童房像是被精心布置过了的,天花板上是漫天星空的幕布,墙上还画了绘图,都是十一喜欢的图案,包括床和书柜书桌都是定制的。
就连书柜里的图书,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
因为房间很大,还专门隔出了玩具区域,里面堆放的玩具很多,也收纳得很整齐。
但这里的玩具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可以看得出来,对待这间儿童房时,老爷子有多么的重视。
“妈咪,你在看什么?”十一见她拿着绘本,一直没有说话,目光还空洞无神地望着前面的方向。
南焉回过神,笑着摇头,“没什么。昨天是谁给十一讲的故事呀?”
“是奶奶哦。”十一糯叽叽的声音抵入她耳廓中,“我昨天晚上想妈咪和爸爸,一直在哭,是奶奶在哄我,然后我就睡着啦,起来的时候奶奶就坐在床边,帮我穿衣服,带我刷牙洗脸。”
他口中的奶奶,自然指的是闵慧了。
“不过……爸爸好像不喜欢奶奶。”
十一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话里透着几分不安。
南焉拧了下眉。
宴景禹和闵慧之间的恩怨,她了解得不是很深入,也没办法和十一去解释。
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思来想去,她轻声问了一句,“十一,你喜欢奶奶吗?”
十一点头,很认真道,“喜欢,奶奶对我很好,她会给我做好吃的,带我玩,夸我画画,画得好,还有还有,奶奶写的毛笔字好漂亮,她还教我写,教我背古诗词。”
南焉抿唇,从目前来看,闵慧对十一并没有任何恶意。
其他的她不判断。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妈咪,不能喜欢奶奶吗?”见她不说话,十一收起脸上的兴致勃勃,耷拉着小脸,略显不高兴地问。
“当然能呀。”南焉声音轻软了下来,“十一喜欢谁就和谁接触,妈咪不会限制你的。”
“那爸爸……”
“你爸爸和奶奶是有点不愉快,但这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和你没关系的,知道吗?”
十一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她这番话。
南焉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着道,“妈咪的意思是,不用顾忌其他的,你现在姓宴知道吗?奶奶也是晏家人,都是家人相处,跟着本心走就好了,你喜欢谁就和谁相处知道吗?”
“你爸爸会生气吗?”
这点南焉不敢保证,之前十一第一次叫闵慧‘奶奶’的时候,他那时候的反应就很不高兴。
但现在十一能和闵慧相处得那么好,想来,宴景禹也没有出言阻止过。
“不会的,你爸爸又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她笑着问,“你看,从你叫他爸爸开始,他有凶过你吗?有和你生气过吗?就算你哭闹,他是不是也哄着你?”
从十一的角度出发,宴景禹算得上是个合格的爸爸。
即便她对他有些成见和芥蒂,但也不想否认这一点。
十一想了想,随即笑了起来,“嗯嗯,爸爸对我也很好,我喜欢爸爸。”
“好啦,妈咪知道你喜欢爸爸……”
“那妈咪喜欢爸爸吗?”
话突然被打断,南焉愣了下。
还喜欢宴景禹吗?
她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却发现答不出来。
再看十一那满怀期待的样子,也不好让他失望,就很敷衍地应了句,“嗯,喜欢呀。”
“真的吗?”十一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兴奋了起来,“爸爸也说喜欢妈咪呢,嘿嘿,真好,相亲相爱一家人。”
可能是‘相亲相爱’这个词触碰到了她的笑点,南焉没忍住笑了起来。
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嗯,对,那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明天再聊好不好?”
“好哒,妈咪讲故事吧。”
南焉翻开绘本,念了一个故事,就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确认他睡着后,南焉才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在杆子上选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过澡就躺在了床上。
却难得失眠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十一那句‘那妈咪喜欢爸爸吗’。
她心里很平静,这个问题却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好像非要找到答案才肯罢休。
内心深处好像已经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了,可能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所以才会这么困扰。
临近十二点,南焉还没有睡着。
最后有点烦了,不仅心里头那个问题困扰着她,又是第一次在晏家老宅这边住下,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刚翻了个身,门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头微微抬起,在黑暗中盯着门口的方向。
蓦地,门忽然开了,从外面走进一道黑影。
南焉心提了下,但借助门口衣柜上的感应灯看清来人时,她心又稳稳落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过来干嘛?”她语气很不善。
“怎么还没睡?”
宴景禹看到她撑着身子抬着头,也愣了下,脸上有种做贼被抓个正着的窘迫感,但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怎么?是故意等到这个时间,想趁我睡着偷偷溜进来?”
南焉干脆坐起来,冷不防地问。
宴景禹扬了下眉梢,被戳穿心思,也不心虚,径直走过去,坐在了床沿边。
不答反问,“怎么了?睡不着?”
“你过来干嘛的?”
两人各问各的,谁也不回答谁。
宴景禹,“你第一次在这边睡,有点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南焉一副‘你看我信你鬼话吗’的表情。
见状,宴景禹也干脆懒得装了,把脚上的拖鞋踹掉,掀开被子坐进去,承认道,“我睡不着,想你了。”
南焉:“……”
她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眼神里甚至还夹杂着几许嫌弃和鄙夷之意。
宴景禹眉头微扬,眼底含笑,语气里甚至还透着戏谑,“嗯?你想到哪去了?”
“什么都没想。”
南焉心里‘咯噔’一响,立即收回了视线,一边下逐客令道,“你赶紧走,别……啊……”
话还没说完,腰肢就忽然被他搂住了,然后被迫地躺进被子里,脖颈还枕在他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
“睡觉,别乱动,我今天……什么都不做。”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薄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喃着,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明其意的深意。
南焉皱眉,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
“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今天应该能睡个好觉。”
因为有她在身边。
南焉哼了声,“怎么?是因为和那位叶小姐约会不开心?”
宴景禹的瞌睡猛地就清醒了,瞬间睁开了眼睛,搭在她腰肢上的手也骤然收紧,“我什么时候和她约会了?我……”
“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天她就和我打了个招呼……”
“哦,打招呼。”
宴景禹:“……”
女人的阴阳怪气,果然是最可怕的。
他无声地轻叹了声,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对着良心发誓,我和她真的不熟,那天我都没搭理她,话都没说一句。从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身边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女人过,你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