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八字◎
“和他相处得怎么样?”温栀正想回答,取餐口叫了她们的号,她连忙起身,去将热气腾腾的薄皮灌汤包端了回来。
她一个人一下端不了两个餐盘,温疏影也和她一道过去。
温栀端着灌汤包,温疏影端回来的是那两碗汤面,看着清汤寡水,汤上浮着青白小葱,闻起来却有一种勾人食欲的香味。
坐下来,温栀先喝了口面汤,然后说道:“我和他相处得……谈不上不好吧。”
“那就是也没有太好了。”温疏影像是饿坏了,嗦了一大口面,语气稍有些含混,听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怎么样,这家店的面是不是很好吃?”温栀期待地看着她。
她说着,一边将灌汤包的蒸笼掀开,往温疏影面前推了推:“你快试一试灌汤包,皮薄馅儿多,趁热吃最有滋味了。”
温疏影停下筷子,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一个让温栀沉默下去的问题:“栀栀,你喜欢周寒鸣吗?”
比起上次见面,她的短发长了一些,气质显得柔和了许多,可双眼睛里的目光看上去却忧心忡忡。
温栀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不讨厌。”
那就是也没有多喜欢了。
温疏影皱了皱眉。
“之前读书的时候,我对他印象不深,就是个普通的高中同学。最近接触下来,我觉得他……像隔了一层纱,我看不太清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总觉得他展示给我的样子不是真实的。”温栀说着,细眉微皱,“可能是相处时间还不够吧,了解太少。”
“和时间不够没什么关系,男人要是想追你,都假的要命。”温疏影道,“听上去,他对你倒是挺上心的。”
“他已经对我表白了……”
“什么?”温疏影闻言色变,“那你答应他了?”
“没有。”温栀想了想,说道:“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可能是真的吧……”
温栀自己也拿捏不准周寒鸣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其实也不是非要周寒鸣喜欢自己,她只是觉得,如果他们真的要结婚,就算没有爱情,能有绝对的信任也是好的,所以她本能地希望,他能够坦率真诚。
停顿了一下,温栀又补充:“爸妈那边也暂时还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温疏影如释重负,重重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她这夸张的样子惹得温栀笑了起来,说:“怎么了?又不是什么机密的大事。”
她又把灌汤包往温疏影面前推了推,“你还是快点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都要凉了,真的就不好吃了。”
“你还笑。”温疏影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还算你有心眼,要是让咱妈知道周寒鸣已经向你表白,怕是今晚就要把你扔过去洞房,明天就开始到处烧香拜佛求外孙了。”
“……”
温栀唇边的笑容变得僵硬。过了会儿,她闷闷不乐地说道:“你知道吗?李叔有消息了,他把公司消息变卖,拿了钱之后,然后自己跑了。”
啪的一声,温疏影将筷子放到桌上。
“联络不上他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可能了,说一套做一套的,爸爸就不该看在他是老同学的份儿上用他。”她的表情并不惊讶,反倒是十分担忧地看向温栀,“栀栀,你答应姐姐,就算爸爸的公司扛不过去,也是他自己识人不清,用错了人,要承担损失的人是他,要为这件事情买单的人也该是他,你不要把所有的风险转嫁到自己身上,行吗?”
“爸爸都生病了……”争辩的话刚涌到喉咙,抬眼看到对面温疏影无比担忧的目光,温栀忽然一噎。
她本来就不喜欢和人吵架,更不喜欢和关心她的人吵。温栀苦笑道:“我想上次我们已经聊过这个问题了。”
“不,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温疏影紧皱眉头,“踏足进入婚姻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得要高得多。”
她语速极快,根本没给温栀说话的机会:“上次见过面后,我打听了周寒鸣。”
温栀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很花心,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谈过的女朋友数都数不过来,无缝衔接的时候也不少。而且他的喜好还挺单一的,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说不定在街上遇到你,他也会想要追你。”
温栀沉默了,半晌后,她问:“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了,我乐队里的贝斯手他表妹就和他谈过,分手时闹得挺不愉快的,那贝斯手现在还想着把他找出来揍他一顿。”温疏影愤慨道,“以他这丰富的感情经历,说不定这头你刚嫁过去,他那头私生子就冒出来了。大渣男!脏东西啊呸呸呸!我的妹妹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可是爸爸的公司……”
“我在想办法了。”温疏影道,“我找朋友凑了点钱,我自己也还有存款,凑在一起大概有三十来万,虽然补不了窟窿,可是多少能有点用,待会儿我转到你的卡上,你交给爸爸。这些天我一直在跑银行,看能不能批到贷款,能批到,你就不用嫁了。”
温疏影顿了顿,苦涩道:“也不一定,爸妈一心想让你和他结婚,可能也不止是为了公司,说不定还是因为我让他们被人看了笑话,失了面子,想着从你这里找回场子来。”
“姐,你别这样说……”
“那你就当我乱说。”温疏影道:“总之,我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当回事。”
“要我看,不如你回去直接说这联姻你干了算了,都什么年代了,哪还兴卖身葬父那一套?出了事我们一起扛着,行吗?”
她太了解温栀了,跌倒了都不会喊疼的小孩儿,别看她表面情绪稳定,心里面不知道忍着多大的苦。
焦灼与心疼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温疏影的脸上。
“我知道了。”温栀低了低头。
见她能听进去劝,温疏影稍微安了安心:“我晚上还有演出,吃完就不送你回去了。”
“嗯,你忙你的。”温栀笑起来,“谢谢姐姐。”
“说什么谢谢。”看着她这笑眼弯弯的样子,温疏影忍不住多絮叨了两句,“知道我是姐姐的话,就听我的,别让自己吃亏,行吗?”
“还有,压力太大的话,就和我聊聊天,别暴饮暴食,知道吗?”
温疏影像叮嘱小孩子做事一样,一条一条的,语重心长地嘱咐着温栀。
温栀重重点头。
等温疏影离开,她却迟迟没动。
而是又点了一笼灌汤包,坐在座位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同时,两滴热泪砸到了蒸屉上。
等回到家,夜幕已经降临。
在江边走了一圈,温栀眼眶旁边的微红已经消退得看不见了。
回到家,就看到江心梅气鼓鼓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见温栀回来了,她立马直起腰来,问:“你姐姐叫你出去,又和你说什么了?”
声线里隐隐有火药味。
“没什么。”温栀道,“就是来找我吃顿饭。”
“哦?”江心梅半信半疑,“我看她真是越来越疯了。连家门都不肯进,怎么着,嫌家里的地没拖干净,会脏了她的鞋啊?”
这话听得温栀直皱眉,她道:“姐姐给我转了点钱,让我拿回来用。”
“多少?”
“三十七万,零八千。”
“是吗……”
江心梅咳了两声,气势弱下去。
她看向温栀:“你和你姐姐出去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来着?”
是有话想说来着。
她本来想把周寒鸣告白的消息告诉江心梅的。
但现在……
“没有啊。”温栀垂下眼,“你可能记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屋休息了。”
“去吧。”江心梅道,“对了,周末记得空出来。”
“又去言阿姨那里?”温栀脚步一停。
“不然能去哪儿?我又不喜欢出门,你周末有空吧?”
这样的对话最近已经进行过许多次,每次温栀都会说她有空,可这次温栀却有些不想这样说了。
“我必须得去吗?”
“当然了。”江心梅转过脸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显,“你言阿姨今天和我要了你的生日,我觉得啊,她这是想请人来合一合你和寒鸣的生辰八字,这回再去,差不多就要谈你和寒鸣的婚事了。”
“啊?”
“啊什么。”江心梅还以为她在惊讶生辰八字这事,笑道:“这越是有讲究的人家,越是会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其中的学问大着呢。”
温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声音实在是低,江心梅没听清她说什么,兀自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好像前几天你还这么一点儿大呢,现在……都要结婚了。”江心梅说着,看向温栀,“这次你怎么着都得去啊,我知道你这周周末没什么事。”
周日,来到山上别墅后,果然看见了位生面孔。
生面孔的穿着打扮很不一般,留长发,蓄长须,手里还拿着把拂尘,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滋味。
听说是什么大师,在驱邪避祸和测风水吉时这些事上都很有本事。
温栀倒是不信这些,只是苦闷了这么久,难免想给压力找个出口,竟也生出了几分去找大师问一问前路该往何处走的心思。
信倒是不信,就算是个心理慰藉。
又见言少兰一直问东问西,等大师拿了他们的生辰八字走了,温栀也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算了,不问了。
像她这种对玄学力量半信半疑的,心不诚,算出来估计也不准。
如同之前每次来这一样,聊天主要由言少兰和江心梅进行,温栀只安静做个背景。
她本以为这次也会是这样的,却没想到在送走那位“大师”之后,言少兰却直直看向了她。
这两眼显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我能和栀栀单独说一会儿话吗?”她忽然笑着移开眼,对江心梅说道。
江心梅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她和屋里的佣人一道离开。
很快,屋子里只剩了温栀和言少兰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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