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思念成疾了◎
两瓶盐水打完已经过了零点。
拔针后周柏寒坐那按了会才起身。
王澍把车停在医院门口。
手里拎着陈季落的包, 王澍看到他后,连忙下车开门。
王澍:“陈小姐回酒店了。”
周柏寒:“嗯,她给我说了。”
车子启动。
王澍看了眼后视镜:“周总, 我们也是去酒店吗。”
他揉着脖颈,闭着眼嗯了声。
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这些年王澍开车越来越稳。
车窗降了一半, 吹着风醒了些困意。
周柏寒叫了他名字:“你没给她说我生病的事吧。”
王澍:“没有。”
他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上的戒指, 低声道:“对,不要说。”
王澍专心开车, 他把后座隔板升起眯了会。
没有房卡, 又不想敲门吵醒她。
王澍:“我帮您开间房吧。”
他摆手:“不用。”
周柏寒让他把车钥匙留下,然后帮他打了辆车回去。
陈季七点要到机场, 六点之前就得出发。
估摸着她五点就会醒。
现在距离五点还剩不到四个小时。
索性在酒店大堂坐着。
陈季被闹钟惊醒, 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看了眼时间, 五点整。
托着没睡醒的身体去洗漱。
实在困得不行, 冲了杯咖啡再收拾行李。
一共两个箱子, 整理了半个多小时。
周柏寒五点半打来电话。
周柏寒:“收拾好了下楼。”
陈季:“你在楼下?”
周柏寒:“嗯。”
陈季:“怎么不上来。”
周柏寒笑了笑:“现在去。”
陈季提前把门打开,周柏寒敲了敲门再进。
“收拾好了?”
“嗯。”
周柏寒把早饭放桌上。
这个点酒店早餐还没开放, 他开车去别的地方买的。
陈季:“哎呦, 好细心。”
他:“你能不能准备个本子, 把我每次做的事都记上,集满十次可以兑换一次奖励。”
陈季:“周总是缺吃的喝的还是穿的?”
“东西不缺, 缺的是你送的东西。”
“互送东西是年轻人之间玩的小把戏, 怎么, 周总也喜欢?”
周柏寒对年龄敏感:“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
陈季本来想逗他说是, 又想到他好像比较在意年龄差,似有若无的哄道:“我喜欢三十三岁的男人。”
周柏寒靠着墙,控制不住的开心,嘴角根本压不下去:“老男人爱老婆,疼老婆。”
“周柏寒。”她放下手里的包子,抬头,“别这么在意年龄,实在不行你再忍两年到时候我也奔三,咱俩就算同龄人了。”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说怎么办。”
“好办……”他走过去弯腰凑近,“你亲我一口。”
“有油……”
陈季没说不亲,她是想抽张纸擦擦再亲,但周柏寒听的是她在拒绝,索性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
“我不嫌弃。”
“……”
她舔了下嘴角,拿起豆浆,说:“得,省了张纸。”
——
酒店铺的地毯,行李箱不好拉,周柏寒两手提着走到电梯门口。
陈季双手插着大衣口袋,戴着墨镜跟在身后。
周柏寒:“祖宗,走快一点。”
陈季步子迈大了一些,电梯里光线暗,她摘下墨镜,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开口:“你没换衣服?”
“嗯?”
陈季指了指:“你昨天穿的就这身。”
周柏寒啊了声,在想怎么解释。
陈季:“你昨晚输完液没回家?在酒店睡的?”
周柏寒:“没有,昨晚到这一点多了,又正好失眠睡,就在大厅坐着。”
陈季:“要不我开。”
“我开。”
陈季不放心地给他买了杯咖啡。
上车发现歌单全换成了林俊杰的歌。
早上的京城还有点凉,陈季握着咖啡暖手。
“昨天没来得及问,王澍原来还继续跟着你。”
他点头:“他主动提的。虽然是周秉白把他派给我的,毕竟跟了那么多年也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也是。”
她还是一上车就睡觉,周柏寒把音乐关了,到机场再把她喊醒。
“到了?”她看向窗外。
他剥了一块薄荷糖送到她嘴边:“含着,醒醒困。”
他去办理托运,陈季坐着等他。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陈季拍拍身旁空座:“你要不靠着眯一会,我在这。”
“好。”他打了个哈欠坐下。
陈季正刷着手机,周柏寒突然惊醒坐起。
她吓了一跳:“做噩梦了?”
他咽了口唾沫,双手掩面大口呼吸,额头浸着一层冷汗。
抽了张纸给他擦汗:“是不是最近公司太忙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心跳的很快,胸口发闷,他后仰,眼眶通红。
马上要安检,陈季不放心他开车回去,打电话给王澍。
之前的号又用了回来,王澍接到她的电话很诧异。
陈季:“周总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回去,你打车过来带他。”
王澍:“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陈季不让他起身他非要送到安检口看着她进去,背影在转角消失,提的那一口气终于憋不住。
王澍找到他的时候,他蹲在地上。
把药和水递给他:“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摇头:“下午再说,先赶回去开会。”
——
宋览州朋友圈发了张沈书黎手拿B超单的照片。
周柏寒刚看到那边微信发来。
宋览州:【不好意思兄弟,我先一步当爸爸了。】
周柏寒:【恭喜。】
宋览州:【你也抓点紧。】
陈季走的这一月简直度日如年。
两地时差加上双方都忙,基本上两天才能视频一次,周柏寒每次都问她几号回来,次次收到的回复是再过段时间。
晚上宋览州请客吃饭,回到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手机充上电后就进去洗澡了。
听到手机响了,他裹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身子也没擦干净。
北京时间将近凌晨十二点,苏黎世下午时间还不到六点。
陈季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他会接电话。
“还没睡?”
他低声说了句‘没’:“宋览州那小子今天可嘚瑟够了。”
“这是大喜事,就让他嘚瑟吧。”她问,“你俩好像一年人吧。”
陈季问完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周柏寒沉默半分钟,阴阳怪气道:“他甚至比我小几个月,人家已经当爸了,我还是单身。”
“做人不要攀比。”
“能回来就领证吗。”
“好像不行。”
“为什么。”
“我要回去看看我妈。”
上次天数太短没来得及回去,这次回来第一时间当然是回绿溪。
他点头:“我陪你一起。”
“好。”
或许是想念太深,哪怕是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他都觉得满足。
“周柏寒。”她突然喊道。
“怎么了。”
“我后天回去。”
他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在幻听:“你说什么。”
“后天下午一点,记得去机场接我。”
“没骗我?”
“为什么要骗你。”
“真想当天直接带你去民政局。”
“后天周六,民政局不开门,还有,户口本在绿溪,我得回去拿。”
“那就再等一天,周一去。”
“周总。”陈季一声打断,“你说领证就领证,凭什么听你的。”
不求婚就想领证,门儿都没有。
他稍愣,而后闷声发笑:“有些行动得保密。”
“提前说一下,本人社恐。”
“嗯,不在公共场合。”
“不要浮夸。”
“哪种算浮夸。”
“什么花海,烟花秀,无人机。”这种和在公共场合没有任何区别。
“还有什么要求。”
“啧,想作弊?”她慢悠悠说道,“周总既然没有自己的想法,那说明我们还是不太彼此了解,要不再相处一年时间。”
“不行。”他做梦都想和她结婚,多等一天都着急,哪能再拖一年,“我开玩笑的。”
“我可是有拒绝的权利。”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陈季赶着和朋友出去聚餐,两人都以为对方挂了电话。
关灯躺下有半个小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嘈杂声,周柏寒惊醒。
手机黑屏,点开才发现原来是通话没结束。
听声音陈季现在是在餐厅,背景流淌着舒缓的钢琴声,手机应该是翻过来放在桌上,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谈话,她也还没发现通话没挂。
大家都讲英语,听声音有男有女,谈笑风生。
周柏寒不会反对陈季和任何男性朋友相处,相反地,他很放心,其一是无条件的信任,其二是希望她能有很多好朋友。
陈季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他也曾亲眼看到她被朋友心头插刀,如今能再次收获友谊,很为她感到开心。
准备挂断时,他听到朋友问她:“你回国后多久结婚。”
她:“看他什么时候求婚。”
“你们是怎么做到异地五年还能有这么深的感情。”
她开玩笑地说:“距离产生美。”
“你不怕他在国内背着你交女朋友。”
“这个啊……”
周柏寒很期待听她怎么回答。
“他不敢,因为我会打断他的腿。”
“你男朋友是妻管严吗。”
“不知道,但他好像还挺听话的。”
“他长得帅吗,有照片可以看吗。”
陈季犹豫了一下:“还挺帅的,但抱歉没有照片。”
几个朋友起哄。
“说真的silent,Aiden知道你要结婚后真的很伤心,他真的是非常喜欢你。”
Aiden……
他想起来是那个在画展跟在陈季身后的外国人。
周柏寒哼了声,嘟囔道:“呵,喜欢有屁用,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
陈季笑了笑:“但我早已心有所属。”
说完,对面两个朋友结伴去了卫生间。
周柏寒再次要将电话挂断时,陈季突然开口:“周总,我这回答的你可还满意?”
原来她也发现了电话没挂断。
他本想假装已经睡着,但她认定他在对面听着。
“别装了周总,那么大的噪音,而且你睡眠又浅,能睡着就怪了。”
他清了清嗓:“我觉得等你回来后我们应该多拍点合照。”
“没有这个必要吧,他们不认识你,但京城认识你的人可多。”
他撒娇般的语气:“那也要拍。”
“怎么还没睡。”
“被你吵醒了。”
“少赖我,是你自己不挂电话。”
他翻了个身,委屈说:“我以为你会挂。”
“闹乌龙了,我以为你会挂。”
“嗯,怪我。”房间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声音低沉,带着疲惫感,“我现在恨不得穿越到两天后的下午,见到你,抱紧你。”
“别太夸张。”她问,“京城现在冷了吧。”
“还行,风刮的不小,还得穿厚一点。”
“那我穿大衣,再围个围巾。”
“我也穿大衣。”
“你这人……”
他抢先回答:“我是学人精。”
自己怼自己,陈季没话再说。
朋友回来,问她在跟谁说话。
她拿起手机:“我男朋友。”
第一次听她说‘我男朋友’这话。
听的他心花怒放。
朋友和他打招呼:“你好。”
“你们好。”
朋友们很激动,争先恐后说道:“就是你把我们silent骗到手的,好好对她,不然我会飞去中国替她出气。”
“我敢保证没人会比我对她更好。”
“不要光用嘴说,我们会看你的行动。”
“你们都是silent的好朋友吗。”
“当然,她是我们最好的中国朋友。”
“那以后邀请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机票酒店我都包了,顺便来检查我到底对她好不好。”
听到酒店机票全包朋友震惊地睁大眼睛:“哦买嘎,silent,你男朋友是富豪吗。”
陈季没给他们说过周柏寒的职业。
“有‘亿’点钱。”
苏黎世晚上七点多,京城已经半夜。
朋友对他激动又好奇,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陈季打断:“抱歉,中国现在已经凌晨,他早上还要上班现在需要休息了。”
朋友一愣:“哦对,抱歉,太激动了忘记我们还有时差。”
陈季把手机拿回来,指了指外面意思自己要出去说几句话。
“没想到你这性格还能交代这这么活泼的朋友们。”
“以前街区画画认识的,人都很朴实热情。”
“嗯。”
“不早了,你赶紧睡觉,我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想听你说‘晚安’。”
“不说你还能不谁觉吗?”
“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又是拍照,又是说晚安,周总私下反差这么大。”
“反差大的男人爱老婆。”
“油嘴滑舌。”
“陈季,不要把真心形容的这么廉价,我希望你坦然大方地接受一切爱意,是对我这份爱最好的回应。”
缺爱的人会反复确认爱意,那他就一遍遍地给她肯定。
“我已经在努力适应了。”
“我希望你在外累的时候会想要依赖我,不要什么事都独自扛,因为被需要是件很开心的事。你宁可纠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也不用怀疑我会永远无条件坚定的选择你。”
心底一颤,受宠若惊地站在原地。
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会‘永远坚定地选择自己’,鼻头一酸,视线慢慢模糊起来。
他问:“怎么不说话。”
“太重了。”她低声道。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
重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哪里值到被人坚定选择。
他说:“不重,我还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
她站在路灯下,影子倒映在墙上,回头发现朋友们都趴在玻璃上看自己。
深吸一口气:“他们在等我回去,你也赶快睡觉吧,晚安。”
“嗯。”
糟糕。
这声晚安不说会夜不能寐,说了也夜不能寐。
——
下午一点飞机落地,周柏寒早上十点开完会就离开了公司。
先去花店订花,老板问他要选什么花,他说不要红玫瑰。
老板笑:“是女朋友不喜欢吧。”
他两手插兜,点了点头。
老板在四处看什么花合适。
他指着远处的花问:“那是什么花。”
老板看过去:“巧克力泡泡。”
“就这个。”
老板指着旁边的卡布奇诺说:“这两种搭在一起会更好看,而且颜色也和秋天很搭。
他没选包装纸把花包上,而是让老板修剪枝叶,用丝带系在一起。
像手捧皇冠,去迎接自己的女王。
怎么也没想到会跑错航站楼,周围人都看着他拿着花在机场里狂跑。
陈季拎着行李站在门口,黑色大衣披在肩上,今天京城难得出了太阳,她把围巾换成了墨镜。
周柏寒坐着扶梯从上面下来。
一见到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陈季双臂交叉看着他怀里抱花朝她走来。
他手捧鲜花,一把把人拽到怀里。
陈季:“见我这么激动吗,航站楼都能跑错。”
“快思念成疾了。”
她说:“这束花好看。”
“你更好看。”
“少贫嘴。”
“嗯?”
她怔了下,随后勾起嘴角,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陈季很喜欢这种包扎方式,一般花店都是用包装纸,但这样更简单大气:“你这品味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家里有个艺术家,怎么能拖后腿。”
“悟性这么强。”
“你男朋友是谁。”
“自恋。”
以为是直接回夜阑公馆,但发现走的并不是那条路。
“这是去哪。”
“画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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