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你开◎
“我爸给你说什么了？”
宋览州让她把安全带系好：“让我看好你，不要再惹事。”
“就这？”
“昨天沈叔气的不轻。”
沈书黎嘟嘴：“他哪知道微博是什么，指定是你公报私仇告诉他的！”
“如果是我说的，我酒吧半年内倒闭。”
“哼。”
递给他一张门票。
低头看了眼：“画展？”
“嗯。”她说，“我室友的画展，这周末，反正你没事千万记得要来。”
“谁说我没事。”
“酒吧晚上才营业，你告诉我白天你有什么事。”
宋览州不忙启动车子，撑着方向盘歪头看她：“你就这态度。”
沈书黎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改变，夹着嗓子：“宋哥哥，请问你周六有时间吗。”
“……”宋览州掐着她的下巴把脸转过去，“好好说话。”
宋览州看了看门票：“室友这么厉害，大学才毕业就开画展。”
“她当年美术统考可是全省第一，厉害着呢。”沈书黎从兜里掏出手机， “这是她微博，你关注一下。”
宋览州咪眼看过去，一字一顿念出来：“斯星燃老婆。”
糟糕，ID忘挡了。
“挺会起名。”他扯着嘴角哼了一声。
“吃醋了？”
手腕搭着方向盘，瞥了她一眼，拉长声音：“没——”
“那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我嘛。”沈书黎对着镜子补口红，“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所以……”
她坏笑：“其实现在只要你跟你爸妈说一句不愿意和我结婚，他们谁也没办法能让咱俩结婚。”
宋览州冷笑一声，弹她脑门：“想得美，这恶人我才不当。”
两人都不傻，这种话谁先说出口，谁就同时得罪了两家人。
宋览州大她四岁，从小一起长大，妥妥的青梅竹马。
当时别的小男孩就爱惹沈书黎哭，只有宋览州不仅不惹她，还会买糖哄她。
沈书黎喜欢跟他玩过家家游戏，她当公主，他就当保护公主的骑士。
她还会学着沈靖山和方褚在家的相处日常叫宋览州老公。
现在回想，羞耻的想把脑袋埋地里。
联姻不是过家家，尤其他们这种圈子，利益都捆绑在一起，联姻是很正常的事。
沈书黎掰着手指头算。
这必将是一场硬战。
她抿了抿嘴巴，说：“我不着急，我才大学毕业，还年轻貌美，耗得起，不像某些人，快奔三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舌头轻戳腮帮，宋览州深吸一口气：“所谓的某些人上个月刚过完二十六岁生日。”
他特意加重‘二十六’。
沈书黎眼珠子一转：“四舍五入，三十喽。”
他被气笑。
——
陈季刚从食堂回来，饭点已过，随便买了碗拉面打包带回宿舍吃，正巧楼下遇到沈书黎。
下车前，沈书黎再三交代：“周六画展，别忘了！”
宋览州没忙着开走，窗户落下，陈季抬头正好和他对了个视，相对瞬间，他朝她微笑点头。
“那是你未婚夫？”
沈书黎抓狂：“他，不，是。”
看着他，陈季脑海中立刻想起来另外一个人。
“长得挺帅。”她随便说一句。
“你看上了？看上了我送你。”
“不要，姐是个俗人，只爱钱不爱男人。”
沈书黎‘切’了声，又问她要了几张门票。
“昨天不是给过你一张了吗。”
“给刚才那个人了。”她扬扬下巴，“作为你人生第一个画展，我必须要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才华。”
“就一个小型画展，画都没几幅。”
“你那是重在质量不在数量。”她态度严肃，语重心长道，“宣传的任务就交给我，我保证让这个画展办的风风光光！”
陈季眯着眼，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单侧嘴角微挑：“大小姐，你不会要把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请来吧？”
沈书黎打了个响指。
——
画展当天，陈季身着黑色一字肩长裙，勾勒出摇曳妩媚的弧度，简简单单在头顶束了个发髻，脖颈修长优美，同色系的高跟鞋露出脚踝，腿细长笔直。
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加持，却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沈书黎：“太美了陈季，你真的美爆了！”
陈季对着镜子涂口红：“还得感谢你提供的裙子。”
沈书黎：“我该谢谢你，让这条裙子找到了最适合它的主人！”
八点钟的校园学生最多，无数双眼睛盯着迈巴赫窃窃私语。
宋览州坐在车里，车窗半落。
沈书黎和陈季一起坐在后排。
宋览州瞄了眼后视镜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以说沈书黎现在的脾气，一半是沈靖山宠出来的，另一半就是宋览州惯出来的。
从小到大，恃宠而骄惯了。
路途中陈季随手拍了张风景照发到微博并配上文字：人生第一场画展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有消息弹出：
【@斯星燃老婆攒了你的微博】
陈季笑了笑：“速度真快。”
沈书黎冲她wink：“必须的！”
从大二开始陈季不定时的会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的绘画作品，同时接单约稿，二年多下来，已经三万多粉。
她如今的收入来源就靠约稿费。
粉丝通通在评论区祝她画展一切顺利！
陈季突然想起来：“你叫了多少人。”
“没几个。”沈书黎掰着手指头，“基本上都是我的朋友，不过如果你常关注新闻的话应该听过周柏寒这个名字。”
陈季眼皮一跳：“他也来吗。”
沈书黎点头：“就指着他撑场面了。”
宋览州突然清嗓，沈书黎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拍起马屁：“当然还有这位！宋览州先生，也一样很厉害！”
——
沈书黎跟场馆负责人对接一些工作，手机‘叮‘的一声弹出消息，沈书黎说人来了。
至于来的是谁，是不是有周柏寒她也不知道。
陈季：【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沈书黎把位置拍给她：【三号厅，这幅画面前】
陈季踩着高跟鞋走不了多快。
贺言淮：“我还以为是什么知名画家，怎么现在什么人随便画几幅画就能开画展了！”
沈书黎：“闭嘴吧土鳖！”
三号馆的人相对不多，声音稍大一点就像个天然扩音器。
陈季提着裙摆从容走过去。
长发垂落胸前，一颦一笑格外惹眼。
沈书黎给朋友介绍：“这是大画家陈季！”
颔首问好。
“美女画家啊！”贺言淮觉得她眼熟，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年轻有为，厉害厉害！”
陈季皮笑肉不笑。
她看的清楚，刚才说‘不知名画家’‘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画展’的就是这人。
“我喊沈书黎妹妹，如果不嫌弃我也叫你一声妹妹行不，陈妹妹？”
他故意夹着嗓子，声音骚的不行。
沈书黎没眼看，要不是在场这么多人，非得一拳把他打回原形。
贺言淮没看出来陈季不想搭理他，还在说：“那妹妹我们加个微信？”
陈季淡淡道：“我不加零。”
沈书黎笑的直不起腰。
贺言淮的关注点在前三个字上——我不加
居然会有女人拒绝他的请求。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加女人！
被！拒！绝！了！
“不是！”他不理解，“美女，不，妹妹，我微信号开头是1！”
陈季：“我不加生人。”
“生人加了不就成熟人了吗。”
陈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沈书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肩膀颤抖：“没想到贺大少爷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你这朋友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自作多情。”沈书黎白了他一眼，“她对男人没兴趣。”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说不加什么，后面说的那一个字是什么。”
“是个数字，零。”
“零？零是什么意思。”他是真不知道。
沈书黎憋着笑：“零是个圆，说你可爱。”
贺言淮配合她笑了笑，随后变脸：“你当老子不知道零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老子是直！的！京城最铁直的男人！比□□前升国旗的栏杆还直！”
“直直直！”
周柏寒站在远处，陈季手里拿着两瓶水在他身后不远处。
她找了好几个区，终于在这找到。
男人站在画前，双手插兜。
陈季靠窗站着，人来人往，任周围窸窣低语，还是来回的走动声，他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
他是在看画吗？
有那么一瞬间陈季在怀疑，她在猜他为什么喜欢画的原因。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理解太浅显，放弃了。
持续了有五分钟左右，他换了幅画。
“先生刚盯着那幅画看了蛮久，是喜欢吗。”
走路有声音，他并没有被突来的声音吓到。
或许是问题暴露了自己一直在观察他，他垂下目光，打量着她。
陈季被盯着有些不舒服：“我叫陈季。”
每幅画的右下角都有签名，周柏寒挑眉，从表情来看自然是认出她了。
男人双手从兜里掏出来：“您好。”
修长的手指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陈季礼貌性的点头微笑：“周总好。”
周柏寒眼尾挑了下：“认识我？”
“在新闻上看到过您。”
“一个画家也会经常看新闻？”
她笑了笑：“哪条法律规定画家不能看新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盯着画看了一小会，突然开口问道：“这幅画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理想主义。”陈季不急不慢道，“初中背过《桃花源记》吗，边背边画的。”
边背边画。
有意思。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所谓的理想主义都是构想出来的，文言文的真正含义是借大同社会的构想，表达对黑暗社会的不满。
她眼里无光，眸子深沉让人看不透。
多年后在瑞士醉酒，他吐露心声在画展那次见面，他第一眼就被她的眼睛吸引，陈季问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闷声哼笑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点了她的鼻尖，只说了两个字——野心。
旁人只觉得那双眼睛睥睨一切，而他偏爱那目空一切的高傲。
目光依然停在这幅画身上：“这幅画我很喜欢，不知陈小姐是否愿意卖。”
卖？
陈季上下打量着，掂量这话的真假。
周柏寒笑了下，继续道：“价钱你开。”
哪有有钱不挣的道理。
正好宁善贞的住院费也该续了。
“一万。”她伸出右手。
如同她刚才打量他般看着她，顿了顿说：“成交。”
他这么爽快反倒陈季有种价格开少的感觉，他那么有钱，早知道刚才再伸一个手指头，下个月的住院费也就有着落了。
沈书黎得知周柏寒买画后一点都不震惊：“圈内人都知道，他私下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展收集画。”
“他一个商人还有这情调？”
"这就不了解了，我也是听宋览州说的。"
“宋览州跟他很熟吗。”
沈书黎嗯了半天：“他们在国外上学就认识了。”
“你卖他多少钱。”
陈季伸手一个手指头。
沈书黎啧啧两声：“以后遇到他们这种人，记住，六个手指头起步的报价。”
陈季：“太夸张了吧。”
沈书黎摇头：“他这样的人有不缺钱，买的就是一个心情和爱好，只要他喜欢的，再贵也会买。”
原本就觉得卖亏了，听沈书黎这么一说，更难受了："别说了，心在滴血。"
沈书黎安慰："下次，下次你开画展我再把他喊来。"
“下次不一定有他喜欢的画了。”
“那不一定，审美这东西就是需要培养的，他这次把你的画买回去挂家里天天看，说不定就喜欢你这种风格的画了。”
贺言淮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吓两人一跳，沈书黎刚要出手揍他，他连忙说要请两人吃饭赔罪。
“去哪？”
“当然是你未婚……”‘夫字未说出口，看到沈书黎紧握的拳头，立马改口，“览州哥的酒吧了！”
陈季：“我就不去了。”
沈书黎：“为什么。”
陈季：“都是不认识的人，去了蛮尴尬的。”
沈书黎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你就去嘛，他们都是男的，只有我一个年轻漂亮貌美如花的女大学生，你就权当是陪我了好不好嘛！”
贺言淮瘪嘴：“说的好像你是第一次跟我们一起喝酒，我们会对你图谋不轨似的，也不知道每次谁玩的最嗨。”
沈书黎瞪他：“闭嘴！”
“你就去嘛季季。”
季季？
陈季听着这称呼怎么那么奇怪。
拗不过沈书黎撒娇，陈季点头答应。
结束前司机来取画，陈季包装好递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在盯着她看。
她不自然的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司机笑着问："陈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是吧。
记性这么好。
“没见过。“陈季怕他认出，连忙说，“可能是我长了张大众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