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统统利索的跟上包勉的步子,然而刚走出巷子，她的小腿就迈不动了。
太远了，要坐车车。
包勉手里有钱,坐车不是难事，寻了个帮闲让人帮着叫了辆车,带着统统去了酒楼,只是吴氏并没有在酒楼这里。
小包勉心里微微疑惑,又坐车去往成衣铺子。
下了车瞧见店铺外头人头攒动。
好些人挤着往铺子里去。
小包勉眼里带着疑惑。
抓着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问道：“这里，为什么好多人？”
“里面卖衣服,据说保暖的很,比芦花袄子穿着还暖和，比木棉里衬更舒服,比沙土袋子也好用。”
抢到棉衣的人乐呵呵的跑出去。
关键，这东西价格不贵。
她们这样的家庭也能买得起。
富贵人靠着皮裘御寒,她们买不起丝绸也买不起皮裘,过冬的方法多种多样，但是照样会冷的冻骨头。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这个叫棉衣的。
据说用的是白叠子做成的。
白叠子他们没听过,但是，现在听到也不晚。
“便宜？”包勉震惊。
不是说物依稀为贵吗？
他棉花不多,以为能卖出好多钱呢？
“可不是,据说是开封府的包大人定价，所以得抢着买,这东西不多买完就得等来年了。”
小包勉沉默许久。
不是很理解这个定价。
若是棉花便宜了，来年会有好些人种植吗？
小包勉不是很懂，回家以后问叔叔。
叔父会给他一个解释的。
小包勉跟路人道谢后，朝着成衣铺子走去。
走进才发现,铺子扩大了，原本只有一层，里面放置成衣，绣娘们在二楼干活。
这会儿，一楼卖的棉衣棉裤，二楼则是常见的成衣，三楼则是价格比较贵的丝绸衣服。
绣娘们裁缝们则是挪到后院上工。
里面人抢着买棉衣，然而，今日放出来的棉衣已经买完了，限量卖呢，每日只卖几十套。
……
包勉似乎懂了什么。
他看见吴氏，发现吴氏盯着裁缝们做事。
这样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挺忙的。
小包勉没有打扰吴氏，他带着统统坐着车去寻找包拯
询问定价……
包拯视线落在包勉身上：“棉花珍贵的刚需，珍贵在可以高产，而不是高价，也可以现在高价，以后数量多了再降低价格，但是……”
包勉盯着包拯，等着后续的但是。
包拯语速降低：“若是价格高了，会面临诸多问题。
比如商人会为了利益，控制产量，比如……”
包拯说了很多。
小包勉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不过，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叔父手里的棉花更多，他都舍得将利益给让出去，他作为小侄子，自是应该有样学样。
“好吧。”小包勉点头。
他拉着统统准备离开，回头瞧见统统站在火盆边上，小手摊开烤火，眼睛舒服的闭着。
站着都能睡着？
小包勉看向包拯，包拯无奈，将站着睡着烤火的小娃娃打横抱起来，放在他偶尔使用的床上。
盖上被褥，继续忙活。
包勉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火盆里炭火燃烧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这声音没有打断任何人的注意力。
到了深夜，叔侄一同往家里走去。
包拯抱着小短腿统统，视线落在包勉身上。
“你想要考举人？”
“现在不行，见识有限，等12岁了。”包勉开口。
12岁考了举人，13岁就可以参加礼部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去边塞。
……
包拯颔首，12岁太小了一些，不过小侄子跟寻常人不一样，也许就能考上呢。
走的一路，包拯不忘考校包勉学识。
小包勉应对自如。
他虽然去了一趟松江，来回用了不少时间，但是学到知识每日都有温习，没学到的也会自己预习，不懂的可以记下来，去了国子监以后询问教谕。
国子监鲜少有那种过于迂腐，只知道让学生跟着读，跟着背，不去解析其中含义的教谕。
小包勉在国子监学习的还算愉快。
虽说新政带来一些影响，
但是他在梦境中的世界听见过一句话。改革一定会有阵痛，不痛说明改革不到位。
改革的原因必然是老的政策不适应未来的变化。
但是，只有适应变化，努力去跟上时代政策改变的，才能在改变的狂潮中有一席之地。
追不上改变潮流的人，只会被淘汰。
从松江回来，小包勉再次恢复国子监读书的日常。
只是，他寝室旁侧的床位，一直没人。
赵昕知道包勉回来了，但是他已经要八岁了。
随着腊月靠近，官家身体突然不好起来。
日日咳嗽……
夜里难眠。
喝了御医的药会稍稍好些，但是过上两日又开始咳嗽。
官家身体似乎往在往不好的一面发展。
于是，赵昕的课业就跟着忙起来，苗贵妃有赵旷需要照料，赵昕学习安排就落在正经皇后曹皇后身上。
曹皇后对赵昕也有几分期待。
虽说苗贵妃不够大气，但是赵昕最起码是官家的亲生儿子。
而且，因为赵昕的存在，张家没有太过度的被偏心，这样的发展自是极好的。
她喜欢如今的情况。
冬日一日塞一日的冷。
棉花更是成了家喻户晓的东西，买到棉衣的人走街串巷都会被人拦下来询问一下。
“穿着暖和不？”
“真的能隔风？”
“那夜里穿着，岂不是冻不死了？”
买到衣服的人俨然被环绕起来，成了人群里的焦点，汴京的人对这个东西非常的感兴趣。
冬日里能御寒，那可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东西呢。
只可惜，这棉衣太难买了，只有吴记有。
而且还限量，好些人大半夜的跑过去排队，都抢不到一件衣服。
“可不是，夜里盖着暖融融的，早上醒来，脑门子也不是冰凉的。”以往早上睡醒，脑袋是凉飕飕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冻死。
每日早上醒来，都得庆幸自己又熬过一夜。
“据说这白叠子种子来年只有咱们汴京百姓才能种，后年才往外扩……”
“那必须得种，也不知道种子多不多，能种多少。”
百姓们对白的自的期待传入包勉耳朵里。
包勉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满足。
这日子真好。
是他引起的改变。
“是统统哦，是奖池呢。”扫描到包勉的想法，矮个子的小统统张口强调。
包勉低头，对上澄清的大眼睛。
这功劳也抢吗？
爱抢就抢呗。
毕竟，现实是有了白叠子，产量稍稍高一点儿的白叠子，大宋整体的日子在往好的方向改变。即使新政改革潮流里，会有一部分流血，尽量不要是劳苦百姓了。
统统抬动眼皮，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
罕见的，她对宿主升起担忧来，一个坏坏的，要被铡了的宿主，现在头脑里都是百姓。
有点，太理想了。
总比铡了好。
小统统盯着糖葫芦看去。
现在她已经一岁半了，可以稍稍多吃一点儿了。
糖葫芦很好吃。
扯了扯包勉袖子：“哥哥，要吃。”
她说着话，把吃剩下一半的桂花糕递给包勉：“换。”
包勉乐呵了，统统聪明了呀！
统统对上包勉的眼神，忍不住扔了一个白眼，她内存里有的她都懂，只是对做人不太懂。
得一点点学。
她是统统界里最棒的统了。
她可以体会当人，可以吃美食。
据说……
人还有七情六欲，好些统统宿主去沉浸式体验谈恋爱。
谈恋爱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统不懂！
包勉将糖葫芦递给小统统。
小统统用长出来的小牙啃了一下，甜丝丝的，穿过甜丝丝的脆壳一样的皮，后续酸溜溜的，据说谈恋爱也是这种感觉。
她看向包勉：“哥哥，我想——谈，恋爱。”
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她努力说出自己的想法。
此刻……
雪花飘落，街道传来孩童们兴奋的喊叫声。
声音很大，小包勉没听清系统说什么，他视线落在小统统上。
“你说什么，你缺爱？”
统统？她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呢。
不过，糖葫芦真好吃。
吃上两颗，手里的糖葫芦就被抽走了：“你还小，不能吃太多。”
“好吧。”系统已经日渐习惯被管控的生活。
小心翼翼的将粘在嘴角的糖用舌尖舔到口中。
真甜！
过年对于包勉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国子监到了腊月底放了几日的假。
假期本迎来约着好友一起玩，只是赵昕很忙，依旧没有时间出来一起玩耍，于是，小团体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去吴记吃爆炒鱿鱼。
鱿鱼很好吃，几个人吃的很满足。
坐在靠窗位置，包勉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视线在系统的加持下已经变得非常好，即使距离有些远，依旧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纤毫毕现。
这身影消瘦的，似乎再瘦一些就认不出了。
这人是陈世美。
身上裹着一个破旧的皮裘，上头还有老鼠屎跟老鼠啃过的痕迹，头发脏兮兮的，看起来好久没洗过，都打捋了。
眼窝深陷，双手揣在袖子里。
……
他看见陈香莲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陈世美缠住秦香莲，然后被吴记的花钱请来的打手给轰了出去，小包勉收回视线。
转而朝着后厨走去。
里面马光的妻子在忙碌，她洗碗速度快，洗的也干净，常年干活操劳让她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干活认真，也努力，工钱甚至都给提高了许多。
小包勉叫来秦香莲。
见秦香莲脸上带着愉悦，没有被方才的事情给破坏心情。
这才问道：“马光家里什么情况。”
听着这个问题，秦香莲愉快了。
她说：“我一直盯着，马光那老娘自从知道马光丢了活儿，再次原形毕露，诋毁谩骂甚至想要上门抢东西，天天惦记咱吴记的活儿，让马光媳妇儿把活儿给让出来。
马光扛不住压力，提了一次。
他媳妇儿就带着孩子跑了出来，自己租赁了一个破旧的屋子，自己养孩子。
至于马光，街头摆摊卖草编，偶尔能挣个钱，但是挣不多。”
小包勉听的直摇头。
为什么总有人脑子不清楚。
他一个马上八岁的孩子都明白，但是好些年纪好大的人都不明白。
或许，这样的人不该有出头的机会。
这样一直贫穷才会懂的什么珍贵。
从吴记离开，外头的雪已经厚厚一层，那边的苏子瞻诗兴大发，写了诗词就轮到了马上六岁的苏辙，苏辙才华不比苏子瞻少多少……
这俩兄弟你来我往。
王祁差点自卑，张敬背过身子，小包勉想要捂住耳朵。
为什么有的人才华这么出众。
他低头，视线落在统统身上，统统双眼朦胧，一看就知道在走神。
问统统：“你走神？”
系统慢吞吞对包勉说道：“我从——系统垃圾里扫到一本小说，我在看呀，这个小说好厉害呀！
里面内容是虚构的，设定是，什么儒道至圣，一个人能写出超级好的诗词就能当官，就能引发天地文气，就能变得厉害打死怪物，还能变成神仙……”
系统说着扫了一眼苏子瞻。
若是苏子瞻去了那样的世界，肯定好厉害。
包勉听见，也跟着好奇起来。
甚至想要看。
只是，想到自己立下目标，13岁前就得考上举人，再去参加礼部试。时间紧的很。
小说之类的，还是等等失眠的时候再看吧。
虽然他从没有失眠过，日日归家躺下就与周公约会，但是他坚信等以后长大了就会失眠……
因为，叔叔经常失眠，范叔叔也会失眠，韩爷爷等等都会失眠。
人长大以后就会失眠的。
如果有能解决失眠的东西就好啦，叔叔就会休息的更好。
思及至此，他看向系统：“治疗失眠的，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