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的手还在隐隐作痛,手铐也没解开,要想开门自己走出去可不容易。就在她在房间里乱转,考虑着要不要一脚把门踹开时,那扇门自己打开了。
“酷拉……”她刚吱声,就看到了侠客的娃娃脸。
“安吉拉,你比窝金还狼狈啊。”侠客看到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卸掉了泉手上的手铐,又支起了她脱臼的手臂,疑惑地问:“这是那个锁链杀手干的吗?这么狠?”
“不,窝金干的。”泉说。
“……啊哈哈哈。”侠客笑了一声。
没想到旅团的人来得这么快。
旅团其余的成员已经把窝金救了出来,还杀了一名诺斯特拉家族的保镖。侠客看到同伴们相继走出的身影,朝他们说:“你们先回去见团长吧。安吉拉的手受伤了,我先替她处理一下。”
既然侠客开口,其余蜘蛛们不疑有他,纷纷离开。等到四下静下来后,侠客又托起了泉脱臼的手臂,仔细地看着:“好了,现在让我把你的手处理一下。首先是接回去——”
侠客把她的手腕一拧。
“嘶……”泉倒吸一口冷气。
“有点痛是没办法的。”侠客看着她肿成馒头的手:“我这儿有些消肿的药物,你试试看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诺斯特拉家族的地盘。为了防止黑手党的其他成员找上门来,侠客决定带着泉转移到酒店的屋顶上。
“黑手党们绝对想不到,我们就在现场的顶楼!”
侠客坐在天台的边缘,话语里带着自信。他的两条腿晃啊晃,脚下便是缩小成玩具一般的车辆。飞驰来去的车辆变成了一道道模糊的线条,光亮也化为朦胧的一小团。夜风吹来,便将两人的衣衫鼓起。
泉将药膏敷在了手臂上,微微的清凉感让她舒了一口气。
侠客看着她的侧颜,询问道:“窝金是怎么伤到你的?我以为……你挺聪明的。”
“我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力气大得吓人,竟然比那个用吸尘器的女孩还可怕。”泉说。
“那是因为用了念啊。”侠客说。顿了顿,他又说:“果然,团长把你猜得很准。”
“咦?”泉有些好奇:“团长说了什么?”
“团长说,安吉拉虽然拥有类似‘瞬间移动’、‘命令服从’之类的特质系能力,但本身对念不太了解。”侠客望着脚下来去飞驰的车辆,说:“安吉拉,你知道‘圆’、‘缠’、‘隐’是什么吗?”
泉:……
???
“不知道。”她有些羞涩了。
“所以,团长说你是一个对念能力者毫无了解的强者。”侠客说的头头是道。
“鲁西鲁先生真是让人吃惊。”泉撩起耳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话语里有着敬佩之意:“他似乎很热衷于研究我,但是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他研究的地方。”
“团长喜欢收藏。”侠客说:“也许团长只是想收藏你。”
“我能询问一下,团长从前的收藏品,结局是什么?”泉柔声问。
“卖掉。……呃。”侠客不经思索吐出了答案,随即自己便尴尬了起来。
“原来如此,”泉笑眸一弯:“看来我更不能回到团长的身边去了。”
“团长其实很好喔。”侠客笑眯眯地说:“团长是个很博学的人,无论和他讨论什么——不管是米利都学派,还是占星天象之类的东西,他都能说出些有趣的话来。”
“侠客是希望我去陪着你的团长么?”泉故意打趣:“哪怕我最后会被团长卖掉?”
“……”侠客摸了摸脑袋,碧色的眼睛一眨:“好像,也不太想。”
顿了顿,侠客盘起双腿,说:“对了,其实,最先发现安吉拉身份的人是我。在网上和安吉拉联络的人也是我。我和其他人吵着该让谁去和安吉拉约会时,团长说了一声‘我去吧’,最后安吉拉见到的就是团长了。”
侠客说的话,让泉微微一愣。
“‘夏尔纳克’是‘侠客’的化用,只是有两个音节不一样。”侠客的笑容像个孩子一般。
“原来如此。”泉说。
“作为最先找到你的人,”侠客问:“有什么奖励吗?”
泉微怔。
奖励?能有什么奖励?
眼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身在A级通缉团体之中,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就算是聚集在友客鑫市拍卖会上的宝物,还不是说扫荡就扫荡了?
想来想去,她也只有一件东西可以作为奖励给他了。
“我的吻,你要吗?”泉的笑眼里盛着柔意。
“……”侠客用手指托住了下巴。
思索了一会儿后,侠客凑过去,郑重地问:“请问我可以吻你吗?”
他太有礼貌了,让泉觉得有些想笑。她说:“当然可以。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一个吻了我的男人,以后再亲吻了别人,那这个男人可是会死的噢。”
侠客看着她的面容,在心底推测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实话。
星光湮没于云间,灯光霓彩溢目,为她的面颊笼上一层渐染的炫色。在白昼的阳光下,她的面庞是清纯温雅的;可一旦进入了夜色,染上了斑斓的霓光,她便显露出几分妩媚惑意来。
“我觉得……除了你,我不会再对别的女人感兴趣了。”侠客很诚实地说。说着说着,他还露出了轻快的神色:“有空陪女人的话,不如把时间花费在看书上。”
“那,吻我吧。”她说。
侠客深呼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凑过去,浅浅地亲了她一下。
之后,他觉得不太过瘾,又把嘴唇贴了回去。
这种短暂的、飘忽的吻,像一碰即散的夜色,又像是渺渺的云烟。侠客仍觉得不太满足,于是他把少女扯入了自己的怀中,摸索着她柔弱无骨的身体。
“安吉拉,我可以……”他轻轻咬了一下泉的嘴唇,低声地问:“我可以继续吗?”
“嗯。”她软软地应了,小声地提醒:“我那只脱臼的手还肿着。不要弄疼我。”
侠客有些兴奋了。
倚在他怀里的少女,正是许多人求而不得,争相竞价的天使。那些黑帮党首付出巨额的财富都得不到的人,现在正乖顺地伏在他肩上,像只任凭抚摸的猫咪。
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就像是用天线成功搞了一桩大事之后的感觉。
泉先前为了向酷拉皮卡自证身份,摘下了有色的隐形眼镜。于是,这白色的瞳眸便直白地展现在了侠客的面前。那双眼纯澈一片,予人柔和与安静感。
星夜如水,夜色漫漫。屋顶的风有些冷,吹起了她被染作黑色的长发。
“我决定不让你回到团长身边去了。”侠客忽然说。
“侠客看起来不像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泉说。
“我并不是感情用事。”侠客有板有眼地说:“我是在为了旅团考虑。团长不可能杀死你,但是一个非旅团成员的活人也不方便携带。我们是A级通缉犯,本来就受到麻烦的追缉,多带一个人便是多添加一分危险。”
侠客说的很有道理嘛。
果然是个一心为旅团、一心为团长的好侠客。
泉想。
“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噢。”侠客眨眨眼,很认真地强调。
“我知道——”泉用膝盖蹭了他一下,催促道:“你还要不要了?”
“……那我继续了?”侠客说。
“继续吧。”她笑着回答。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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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之后,侠客为了给库洛洛一个交代,特意让泉给自己来上了一拳。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啦……”侠客指着自己青肿的眼眶说:“团长会相信我的。”
“那我走了?”侠客面前的少女,一边慢悠悠地掸去衣上的灰尘,一边低声地说道:“我要回去洗澡……说实话,刚才的侠客,稍稍有些过分了。”
“抱歉抱歉。”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侠客生出了歉意:“刚才控制不住了……”
泉理好了衣衫,一撩发丝,朝着天台的门走去。
侠客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想到刚才她如水一般的温柔,忍不住说道:“喂——安吉拉。能给我留一个……可以联系到你的,真正的……联系方式吗?”
刚才的她实在是太可爱太乖巧了,简直像是沦陷于爱情中的恋人一样。
她还特地强调了“不要再吻别人”这样的话,是怕自己会爱上别人而在提前吃醋吗?
侠客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和她分开。
“好呀。”泉回身,笑眯眯地说:“我就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吧。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短信和电话噢。……唔,对了。”顿了顿,她凑到侠客的耳边,亲昵地说了几句话:“还可以在电话里和我……嗯……这样……和……那样……这些都可以喔……”
侠客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刺激了!!!
两人在酒店的屋顶分别,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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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顶着青肿的眼眶,回到了位于废弃大楼里的临时基地。
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洒下来,照亮了杂乱的地面一角。库洛洛手捧一本书,借着蜡烛的火光安静地阅读。他看到侠客孤身一人返回,抬起头,问:“安吉拉又逃走了吗?”
侠客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是啊,她又像团长说的那样,瞬间消失了,临走前还打了我一拳。这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会把她抓回来的,这就交给我吧。”
“是吗?”库洛洛望着他,蜡烛的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眼中。
“是的。”侠客点头,笑容自若。
库洛洛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头读书。
侠客看到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靠着一块碎石盘腿坐下,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他想给安吉拉发短信,却又苦于言辞的组织——他不停地删去一些词语又重新打上,反反复复修改着。编写一条短信,倒像是编写一条程序一样谨慎仔细。
侠客的拇指在键盘上按按按,眼前不由又浮现出屋顶上的好风光来。
十数分钟后,他才编辑完这条反复删改、久经思索的短信,发送给了名为安吉拉的收信人。
数秒后,表示着“收到短信”的铃音,在据点内回响起来。
声音是从库洛洛身上传出来的。
侠客一僵。
——真、真是巧啊……
没想到团长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短信。
库洛洛合上手上的书本,从大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只手机。侠客瞥一眼,发现那是一只淡玫瑰色的手机,还挂着少女心十足的挂饰,一看就不是团长本人的物品。
侠客:……??
库洛洛打开屏幕,淡淡地念道:“刚分开就很想你……”
侠客:……!!!!
侠客犹如糟了晴天霹雳一样僵硬当场。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发给安吉拉的短信最后会发到了团长的手上!!
等等,团长手上的手机,是当初第一次把安吉拉骗来时,从她手上没收来的那个吗?!
所以自己被安吉拉耍了吗!!
库洛洛用他平淡无波的语气,把整一条肉麻的短信都念了一遍。基地内的所有人或疑惑、或憋笑,安静地听着库洛洛念这段奇怪的话。
侠客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短信最后的署名是by侠客……
要是库洛洛全都念出来,那可真是……
公!开!处!刑!
所幸,库洛洛并没有把侠客的名字念出来。他只是淡淡地念完了这条信息后,询问自己的团员们:“有人给我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是女人吗?”派克诺坦用女性的思维来理解:“有人恋慕着团长吗?”
“是‘天使’吗?”小滴问:“她确实说过,她是团长的女朋友呢。”
“小滴还记得天使啊。”富兰克林说:“不过也对,小滴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忘掉。”
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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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团的工作还要继续。
窝金去找捆走他的锁链杀手决斗,却一直没有回来。按照最差劲的情况估计,窝金可能已经死了;当然,也有其他的情况存在——两人一直鏖战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旅团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毕竟能和旅团成员打成平手的敌人实在太少,在世上屈指可数。
飞坦拷问了一下阴兽的成员,便得到了拍卖品的信息,也知道在这天晚上还会举行第二次拍卖会。这一切,都是因为诺斯特拉家族提前做出了有人会袭击拍卖会场的预言。
库洛洛想要诺斯特拉家族的资料,侠客老老实实地打开电脑登上了猎人专用网站。
他清空了浏览记录里一列关于“不小心把情书发给老板怎么办”、“发给女友的短信发错人”、“老板以为我是基佬会怎么样”的搜查记录,在网站上调出了妮翁·诺斯特拉及其保镖们的影像。
这位诺斯特拉家族的大小姐拥有百发百中的占卜能力,在黑手党内极受推崇。
库洛洛查看过这张照片后,重操旧业,翻出了西装和领带,又打扮成了文质翩翩的优雅青年,兀自出门去了。
库洛洛的计划很顺利。
没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和诺斯特拉家族的大小姐坐在拍卖会场七层的餐厅里谈笑风生了。
妮翁为人天真可爱,自小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丝毫不了解面前这位幽默风趣的男士有多危险。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期待着拍卖会。两人聊到占卜的话题,库洛洛便让妮翁为自己做占卜。
没多时,一首占卜诗便被写上了库洛洛的笔记本。
这首占卜诗的前半首,暗示了一名旅团成员的死亡。库洛洛一目十行地向下扫去,将视线凝在倒数第三、四句诗上。
……
……
不要为别的女人所倾倒;
否则白瞳的天使会亲自取走你的性命。
出发时可往东去,
一定会遇到等待你的人。
在某个瞬间,库洛洛忽然就想通了安吉拉的能力是什么。
既不是“对她说谎三次会服从她的命令”,也不是“对她说谎就是死”,而是“对她表示爱意后再背叛她便会死”。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库洛洛的心间。
为同伴之死而诞生的哀伤,以及察觉了真相的兴奋同时并存。于是,库洛洛一边流淌着无声的眼泪,一边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团长……?”妮翁看到他这幅奇怪的表现,问:“你怎么了?”
“只是有些感伤罢了。”库洛洛说。
第二次拍卖会如期开始了。
旅团打算将拍卖品全部搬走。
当清点到“无名的白瞳天使”时,侠客特意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
“这算是……‘白瞳’吗?”
侠客有些愤愤不平。
被圈在笼中的少女,与真正的天使拥有大相径庭的容貌。她的眼睛颜色也很淡,但却是极浅的茶色。与一般人相比,这双眼确实如琉璃一般清透美丽。但是要和真正的天使比起来,却差得远了。
“正好库哔也不能复制活物。”侠客说:“就把这个冒牌的‘天使’留下吧。”
“那些把假‘天使’拍到手的人不会恼怒吗?”飞坦问:“花费了大价钱,拍到的却是个假货。我记得真正的天使有一两张照片在网上流传啊。”
“黑手党竞拍,为的是在组织内打出名气。”侠客开启了他的科普小课堂:“只要能够营造出‘财大气粗’的形象,他们不太在意拍到的到底是什么。更何况,只要有钱,将网络资料抹消修改,这个‘白瞳天使’的名号归属就会变更了。”
“这样啊……”飞坦说。
旅团满载而归,回到了基地。
库洛洛摊开了笔记本,恰好扫到妮翁写给他的占卜诗。他想到自己已经偷到了妮翁的念能力,便询问了旅团成员的个人资料,为其他人也做了占卜。
十三个人,竟有许多微妙的巧合重叠之处,分别指向了死亡等不同的命运。当团员们都在讨论着占卜诗所暗示的讯息时,库洛洛却注意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
侠客的占卜诗上出现了这两句话:
【不要为别的女人所倾倒;
否则白瞳的天使会亲自取走你的性命。】
西索的占卜诗也出现了这两句话:
【不要为别的女人所倾倒;
否则白瞳的天使会亲自取走你的性命。】
库洛洛陷入了沉思。
——不,这不是重点。
安吉拉根本不如旅团眼下的境况重要。
库洛洛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譬如西索占卜诗中透出的种种线索。写给团员的占卜诗透出了不少情报——锁链杀手拥有怎样的能力,又有怎样的特征。在这些情报的辅助下,旅团开始寻找他们的敌人。
这些事情已经与泉无关。
在友客鑫第二次拍卖会上,冒名的“白瞳天使”被人以高价拍走。不知为何,网络上流传的、属于泉的照片,也被更换为了一个陌生少女的相片。不知不觉间,“无名的白瞳天使”这个称号,便换了归属者。
泉好像在无形中甩脱了黑手党这个巨大的麻烦。
没有了追缉,她便能更自由一些,譬如光明正大地去天空斗技场赚钱,或者参与猎人考试。
(考猎人执照的终极目标也是赚钱继续买买买)
每年的猎人考试都在一月份,这一届也是。
泉从奇犽和小杰处听说过猎人考试的残酷和麻烦,从旅团处又了解了念能力的繁多和复杂。于是,为了能够通过猎人考试,她决定向伊尔迷好好讨教一番考试经验。
伊尔迷很不解泉为什么要去考猎人执照。
明明她只要安心地乖乖当一只小宠物,便能过上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的好日子,可她偏偏要跑去考执照赚任务赏金,真不可思议。
泉耐心地对伊尔迷解释:“那是因为我想替伊尔迷少爷省钱。”
“养一只宠物能花多少钱?”伊尔迷更不解了。
“我买一套衣服就要三十万戒尼。”泉开始掰着手指细细算:“上次看上的那一套珠宝需要八千万戒尼。如果想要把当季新出的香水都买下来,至少还需要这个数……”
伴随着泉逐渐说出的、越来越可怕数字,伊尔迷的面瘫脸越来越瘫。
“安吉拉,你必须参加猎人考试,成为一个猎人。”
伊尔迷认真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的时候,码到“西索一边理着扑克牌一边对库洛洛说话”
不小心就达成了“西索理着库洛牌”……
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隐藏着神秘力量的库洛牌呀!我现在以你的新主人西索的名义命令你!快点变回你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