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120章

  一个枉顾他人性命, 用他人鲜血作饵,一个为保自己一时安宁,不惜猎取婴童心为食,两人都为私心, 苦的却是天下黎民。

  整座慧水赤山, 就好像一个层层级级的囚笼, 在上者对下蚕食,人人皆苦, 但苦者更苦。

  只是,龙娉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 而无嫌不尽然。

  无嫌的每一步都是蓄谋已久, 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能叫灵命大败涂地。她报私仇不假, 但不可否认, 如果阻止得了灵命,她必能为慧水赤山免去更骇人的祸端。

  为此, 无嫌不惜血本,好似赌彩一掷,掷的是众生性命。

  “这算什么,以小博大?”引玉冷冷吐出字音,“众人的性命,于她而言不过九牛一毫?看来她就算懂得了康香露的心意, 也永远弄不明白,什么叫慈悲喜舍。”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灵命才会在万千人中挑中她。”莲升双目平静无波, 抬手往引玉眉心按去, 捋平她紧皱的眉头,说:“灵命虽是集万灵而成,却也逃不开因果定数,牠对无嫌有索求,必会有债,有债就得偿还。”

  狐狸和豹子面面相觑,听得糊里糊涂。

  引玉波荡的心就如轻舟一叶,倏然找到了停靠之处,垂眼一笑,转而看向豹妖,说:“若非听你提起,我们还真不清楚这事。想来无嫌也不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龙娉吃下不少婴孩心的情况下,还大设赌局。”

  豹妖惴惴不安,狐妖亦然,两人相视一眼,目光不免闪躲。

  狐妖说:“我们二人能在枉死城担这一官半职,还是受了城主的提携。城主生前便做过吃婴心以保神清的恶事,此事若是传出去,必会引得众鬼交詈聚唾,她那城主之位也会不保。所以,我们二人曾在城主面前以性命起誓,绝不往外透露半个字。”

  “既然以性命发过誓,你怎么还敢往外说。”引玉倚上廊柱。

  狐妖小声:“也算是……立功赎罪?”

  引玉好整以暇地看她,看不出是喜是怒,良久,她才说:“想来龙娉后来还见过灵命,两人还有其他交涉,否则无嫌不至如此。”

  “可惜无嫌如今和活傀无异,还得找到龙娉,才能弄清楚后来之事。”莲升俯视两只妖,问:“你们还知道什么,关于龙娉的事。”

  狐妖受惊一般,压根不敢直视莲升,说:“城主是蛇非龙,她有一双能叫所有人听信于她的眼,有那双眼在,轻易就能叫旁人卸下心防,从而夺人躯壳。方才听两位大人所说,似乎有人受城主‘使驭’杀人,我想不是使驭,而是夺舍,此等借由旁人躯壳吃人的恶事,城主生前常做。”

  “不错,那一双眼可为她免去了不少祸患。”豹妖颔首,僵着身跪坐不动,缩着肩头说:“吃婴心是其一,让境界低她的妖主动献上妖丹是其二,两位大人如果……有幸见到她,万不可直视她的眼睛!”

  “想来以两位大人的境界,怎么也不会受城主蛊惑!”狐妖马屁都给拍上了。

  引玉轻嗤,望向高楼飞檐,又看向远处曲折纵横的街市,她此前还不曾想过,掌管枉死城的竟是这样一只妖。

  莲升思索片刻,问:“既然你们跟在她身边许久,知道她常去凡间哪一处么。”

  豹妖憋气摇头,就算是说实话,也说得极其小心,“来了枉死城后,我们就不太去过凡间,除了将众鬼从外面擒回的那一次。不过那次我们与城主是分开行事,所以也不清楚她到凡间后,会去哪里兜转。”

  狐妖眼眸一转,连忙说:“不瞒大人,我们能靠城主提携,其实不单因为我们同为妖怪,还因为生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们是在不移山碰见她,也就是她假扮龙王的地方。”

  “不移山?”引玉皱眉。

  狐妖颔首:“那里以前是龙神辖地,我们本是要绕开的,但因为有人往江中撒供品,又无人认领,我们就……偷偷捞走了一些,没想到被城主撞见,她任由我们捞,说是自己吃厌了。”

  “鸠占鹊巢,还处置起别人的供品了。”引玉冷笑。

  莲升寻思了一阵,说:“不移山倒是不远,此行似乎还顺路。”

  “也好。”引玉站直身,“如果归月的躯壳对龙娉有用,龙娉指不定还会设法保她,只要归月无恙,一切好说。”

  “想必当时天上祸乱,归月身负重伤,否则也不会被夺舍。”莲升看向引玉。

  引玉微微抿唇,不敢想归月究竟受了多重的伤,良久才说:“能保住性命也算好事。”

  莲升颔首。

  引玉轻舒一口气,说:“龙娉不在,而楼中之物又被取走,看来此楼没有上去的必要了。”

  “就怕有疏漏。”莲升合眼,散出一缕神识探查楼中大概。

  两只妖俱不敢吭声,头也不敢抬,生怕被连坐。

  少倾,莲升睁眼说:“空无一人。”

  狐妖倏然仰头,迟迟疑疑地开口:“大人且慢,我、我这里收有一件东西,大人或许用得上。”

  “什么?”引玉好奇看去。

  狐妖窸窸窣窣往袖里摸,吃力地翻找了一阵,探到那东西时双眼亮如雨洗。只见她双手将一木盒呈上,木盒并得紧,让人不能光靠气味分辨盒中藏品。

  “这里面是城主以前蜕下的皮,因为木盒留香,所以里边的气味可以经年不散,两位大人要想找到城主,不妨带上。”狐妖说。

  “你藏她蜕下的皮作甚。”引玉错愕。

  狐妖挠起鬓发,说:“要是无意中受她蛊惑,撕下一点细嚼咽下,就能回神。”

  跪在边上的豹妖吃惊扭头,眼里不免露出几分鄙嫌,将她上下打量,“你……吃过?”

  “一点点。”狐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豹妖作呕。

  莲升伸手去接,也不怕盒中藏有机关暗器,直接掀开盒盖,只看盒里流光奕奕,近乎透明的蛇皮在里面卷成一团。

  狐妖推了豹妖一把,恶狠狠瞥去一眼,然后飞快变了面色,笑着对莲升说:“城主有错不假,可我们二人不舍不离乃是为了生计,二位大人,你们看……”

  莲升并上盒盖,目光平静无波,说:“我们只为找龙娉,其他的善恶赏罚,自由天定,你们问心无愧,便无需忧心。”

  两只妖面面相觑,根本做不到问心无愧,再仰头时,视线正对着大敞的楼门,地上搁着一盏未熄的提灯。

  那两位大人……已然不见。

  先前那只被踢飞的门环鬼首不长腿,费尽力气才赶回铜门,它一个腾身,重新附在门上,龇牙咧嘴地说:“可终于回来了,方才又被那两只妖怪当球踢,门牙差点被踢断。”

  “你还有门牙?”另一只门环鬼首调侃。

  “怎的,我要是没有牙,还能把这铜环牢牢叼住?”

  “见到城主了么,城主怎么说?总不会放任不管吧,这可是大事,上一被被人硬闯,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没见着城主,别提了,那俩丫头根本不容我登楼。”

  两只门环鬼首相顾无言,倏然察觉狂风刮近,和此前将它们撞开的那一股气劲不无不同!气劲一至,它们头昏眼花,差点就将门环吐了出去。

  定是先前的闯门者要跑!

  两只鬼首使尽浑身气力,比此前更加卖力,此番闯门者再想冲门,除非把它们的脑袋掰断。

  不料,门没打开,气劲忽地消失。

  门环鬼首回神,俱不敢放松警惕,然而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乃至半日之久,那道气劲都不曾再次出现。

  暗处一副画凭空而现,将藏起的人影吃了进去,画中隐约传出人声。

  “省得它们齿碎肢折,用我画卷出去。”

  城中众鬼呼幺喝六,不知时日,混在其中的蒙善浑浑噩噩,他遽然一怔,脑海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可他还没想起那人是谁,骰盅就打开了。

  蒙善哪还顾得上方才忽然想起的人影,当即大喝:“我赌是一对断臂罗刹!”

  扪天都的地下,众人也在夜以继日地赌,唯叶府还算清净。

  一夜过去,晨雾将散,叶绻却还在假山地洞中,她大气不敢出,正哆嗦着裹紧草席,草席中正是蒙善的尸。

  假山下点有灯,她生怕蒙善的亡魂回来,心惊胆战地到处打量,冷不丁瞧见幢幢人影,吓得差点一个腾身。

  “是我们。”那调子懒懒散散,听着像仙姑。

  叶绻忙不迭扭头,果真瞧见引玉。她欲哭无泪,颤巍巍说:“仙姑追到蒙善的魂了么?”

  “追到了。”引玉看向莲升的手,见木盒犹在,这才说:“进了枉死城,枉死城中鬼祟数不胜数,他钻入人群,身影一瞬便被淹没,思及那合该是他归处,我们便任由他在那了。”

  叶绻惶惶点头,“所以我不算帮凶是不是?”

  “帮凶?”引玉好笑地看她,打趣说:“你将我当杀人者了?”

  “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叶绻频频摇头,“我知道仙姑只是把他送回了他该待的地方。”

  “你这么想就很好。”莲升说。

  叶绻终于把草席卷好,这草席够长够宽,这下蒙善连一个脚趾头都没有露出来。

  她卸下浑身气力,往后一个跌坐,说:“不知仙姑可有探查到扪天都赌风的来由?还有那猫妖……”

  “猫并非妖。”引玉出声打断。

  叶绻怔住,不知道仙姑为什么要替猫妖辩驳,当即以为仙姑要与恶妖为伍。一瞬间,她脊背发寒,寒气直往天灵盖上涌,惶恐道:“可是她、她吃了扪天都那么多的婴童,她还害死了我娘,她有妖气不假,怎么可能……”

  “猫被夺舍,夺舍她的是妖,那妖恰和枉死城有些关联,但后来扪天都的赌风,却是第三人的手笔。”引玉解释。

  叶绻嘴还微张着,一腔怒火比冰雪还凉,她冻肠冻心,好似陷入一两难境地,这么多年过去,难不成她一直恨错了人?

  莲升收起木盒,垂视脚边草席,说:“扪天都的赌风是因咒术,虽然咒术已去,但深陷赌瘾的仍旧不能脱身,不过,往后万不会再有人轻易沾上赌瘾。猫妖确实是被夺舍,如今那夺舍她的人,我们还未找着。”

  叶绻被遍身寒意冻得哆嗦了一下,仰头时,唯一双眼还噙有灼灼火光,说:“两位仙姑可一定要将背后之人绳之于法!不论是那造就赌风的,还是夺舍猫妖的,都要让他们尝尽世间苦才行!万不能枉费……我娘和崔宁婵的心血!”

  “你且放心。”莲升心如明镜。

  此地阴冷昏暗,就好像还在枉死城中,引玉有些许不适,转身便往洞口走,回头说:“蒙善的尸,早日埋了吧,此番我们能追寻到那么多的线索,还多亏了你。”

  “是我应做的。”叶绻捏起袖口擦脸,爬起身一鼓作气拽着草席往外拖。

  外边守着洞口的婢女闻声探头,问:“小姐在做什么?”

  叶绻心知蒙善亡故的事迟早会被众人知晓,轻抿嘴唇后,她鼓起劲说:“是姑爷的尸,你们帮我把他拖出去。”

  两位婢女大惊失色,但见叶绻不惊不慌,思索片刻还是上前帮着拖,良久才讷讷问:“这事儿,要、要告诉老爷吗?”

  “我亲自同他说。”叶绻正色,面上颓唐尽消,那坚定锐气又浮上眼梢,说:“蒙善此死,是死得其所,扪天都的赌风和当年的妖患,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两位婢女只是微微一顿,低头先行一步,把蒙善的尸拖到叶进焯面前。

  叶绻跟在引玉和莲升身侧慢行,抹去额角汗迹,说:“两位仙姑要上哪儿找夺舍猫妖的恶妖,还有那传开赌风的贼人?”

  “两人都已不在扪天都,只能往别处寻。”引玉皱眉。

  叶绻微愣,一个念头涌上嗓子眼,她多想恳求两位仙姑将她带上,可她既不是修士,防身武技也会得不多,跟着怕是只会拖后腿。她索性把话都咽了下去,说:“还盼两位仙姑早日找到真凶。”

  春末的白日总是来得早,叶进焯竟硬撑了整夜,至今还在厅中端坐。既然是凡躯肉/体,又怎会不困不乏,他昏昏欲睡时,忽地听见一些古怪声响,好似什么东西被拖曳着前行。

  叶进焯倏然醒神,随之闻到一股浓烈的……尸气。他慌乱起身,虽说扪天都到处都有尸气,城民不顾死活地待在地下,有朝一日必会饿死,可这是叶府,府中怎会有这么浓的尸气!

  见状,叶进焯匆忙往外走,还未踏出门槛,便听见身侧客人道:“有死人,死了得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怎么可能!叶进焯压根不信。

  说话的正是薛问雪,一个时辰之前,他才领着一妖一僵踏进叶府。

  薛问雪倒是好交涉,同他说两位仙姑在叶府中,他便点头答应前往,可是他身边那浑身缠着白麻布的,还有穿着桃粉衣衫的小姑娘,就跟锅中炒石子,不进油盐,硬是要站在街上等引玉和莲升出来。

  缠白麻布的,和那穿桃衫的都不走,薛问雪哪里能走,叶府的下人们好言好语相劝,费了不少口舌才把这几人说动。

  叶进焯匆匆走了出去,连乱成一团的下摆都忘了理,一眼就看见卷成一团的草席,指着问:“这是什么,哪来的?”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说:“回老爷,是小姐让咱们拖过来的。”

  另一人打量叶进焯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是姑爷。”

  叶进焯赶忙抖开草席,不可否认,他闻到了尸气,此前仙姑的确也提及要借蒙善的命,可薛问雪口中的“二十年”,哪里和蒙善对得上号!

  草席抖开,好似有什么东西散了架,竟是哗啦一声。

  坐在屋里的阮桃和僵探头朝外打量,一人目光呆滞,一人却睁着双炯炯有神的眼。

  听见声音,叶进焯便心道不好,在看见从草席里滚出来的白骨时,更是难以置信,诧异道:“你们小姐说这是姑爷?”

  “是、是啊。”两个婢女也被吓得手脚发冷。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白骨?”叶进焯闻所未闻,扬声说:“荒谬!去把小姐喊过来!”

  薛问雪已抱剑走近,就算看见死尸,眼里也无甚情绪,说:“也许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有人施法保他尸身,他看起来才能和活时无异。”

  “施的什么法?”叶进焯不安,“是有鬼祟会占死人躯壳,靠吃人生气保得躯壳不腐,可蒙善平日别说吃人生气了,他怕是饿死在赌桌边上,也不肯去做别的事,难不成他吃过的那口生气能以一顶百?”

  薛问雪回答不了,但想到自己在仙姑身边碰见的种种奇事,便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于是说:“只是你未见过罢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声音。

  “的确是以一顶百。”是引玉。

  引玉慢步走近,看见草席间半掩的白骨也不惊诧,慢声说:“如果不是无嫌,他早该变作白骨,如今他魂归枉死城,躯壳中被遮蒙的尸气也便飘了出来。

  叶进焯捂住心口,“这……当真是蒙善?”

  “爹。”叶绻轻叹,“这就是蒙善的尸,他早就死了,如今算是魂归阴间。”

  叶进焯摇摇欲坠,不敢信自己和死人日日相处,竟察觉不出丁点异样。

  “事情是这样。”引玉弯腰捏起草席一角,遮上滚出来的白骨,说:“我们追查到,当年蒙善死而复生,并非是因为崔宁婵医术高明,而是因为有人找回了蒙善的魂,又施他一口生气,让他得以‘死而复生’。”

  “那人……”叶进焯气滞在心。

  “也正是她,在扪天都下了害人沾赌瘾的咒术。”引玉站起身,手往莲升面前一伸,手腕软软地晃了几下。

  莲升能看不明白她的意思么,抖开一张丝帕,捏住她手腕便给她擦起手指,淡声说:“手都不愿自己擦。”

  叶进焯浑身颤抖,唇也哆嗦不停,“猫妖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有些仇怨。”引玉说得含糊。

  “苍生的命……不是命吗?”叶进焯苦声。

  莲升无言,苍生的命岂会不是命。

  只是无嫌从来不顾别人的生死,不论是在晦雪天,还是在如今的扪天都,她留下的众多“引子”,都是旁人鲜血所就,无嫌的幡然醒悟,其实更像是灯蛾扑火式的报复。

  引玉睨向莲升,又晃晃手腕子,示意对方未擦干净。

  莲升把帕子塞进引玉手心,弹指令草席重新卷好,让包裹在里边的森森白骨再滚不出来。

  引玉往莲升耳畔一凑,说:“这叫有来有往,我就不曾替你料理过手上污浊?”她眼波转得比山弯还绕,其中暗味委实浅显。

  莲升一看即明,所谓“料理”,不过是床笫间那点事。

  “引玉。”她喉间微涩,直接喊了引玉的名。

  引玉收声,扭头对叶进焯说:“别的切莫多问。”

  叶进焯周身紧绷,“那夺舍猫妖的……”

  “我们会擒到她。”引玉笃定,就好像莲升认定晦雪天会有春还之日。

  叶进焯猛地掀了下摆,想郑重托付此事,可双膝还未弯,周身便被定住。

  莲升神色淡漠地看他,说:“不必行此大礼,这是我们该做之事。”

  “那便请仙姑为明心,为众生讨回公道。”叶进焯躬不下身,索性身正背直地说。

  莲升看他许久,唇中挤出一个“好”字。

  见他们谈完事,薛问雪才步近几步,揽着木人目不斜视地说:“是这叶府的下人将我们带了过来。”

  后边,阮桃带着僵紧紧跟着,她瑟瑟缩缩,委实想问猫的事,可如今人多,她又有些怕生,便忍住了。

  “我托叶家把你们找来,省得你们等乏。”许久不见还挺想念,引玉弯腰便往耳报神颊边戳。

  耳报神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开口,省得吓着寻常人。

  引玉看它一副怒不敢言的模样,笑说:“该走了,天都亮了。”

  “乏了?那便到马车上歇一歇。”莲升贴在裙边的手微微一动,一寸金光悄无声息飞了出去。

  叶进焯立即开口:“叶家养着一些可以日行千里的好马,几位的马若是跑乏了,可以换上。”

  “不必,我们的马车已停在叶府外。”莲升婉拒。

  叶进焯只好作罢,寸步不离地把一众人送到门口。

  门外,果然有马车停在不远处,两匹马静站不动,乍一看好像塑像,可在引玉和莲升等人走近时,便开始踢脚甩尾,好似终于有了灵。

  一行人徐徐坐进车厢,才刚坐稳,连个策马的人都还没有,那两匹马竟就跑了起来,直往出城的方向奔!

  叶进焯连忙拱手,躬身久久不起,唯叶绻目送马车离开。

  作者有话说:

  =3=